更新時間︰2012-11-22
「哥……哥哥……」
同樣的話語，他隱約記得不只是一次听到過，還有一次，是在十五年前……
「別怕，有哥哥在，哥哥會保護你的！」
兩個無依無靠的小男孩在染滿鮮血的寂靜走廊中不知疲倦地奔跑著……
「是你……」歐陽後土猛地轉過身來，已是滿面淚痕……
然而，不等將目光轉到蘭迪身上，卻見眼前白光一閃，一陣痛楚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
…………
……
「哥哥，爸爸想把咱們帶到哪兒去？」
兩個孩子怯怯跟在男人的身後，男人身形高大，穿著一襲麻布披風，快步走在前面，頭也不回……
「別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兒都行……」
年長幾歲的哥哥模模弟弟的頭，嘿嘿笑道。
「嗯，只要我們在一起……可是媽媽……」
年近五六歲的孩子，哪里扛得住失去母親的痛苦，回想起不久之前，母親滿身是血的倒在自己眼前，弟弟哭了……
「別哭別哭，再哭爸爸會吼你的……」
哥哥趕忙安慰起弟弟來，此時，一直走在最前面的父親，也終于停下了步伐……
沉默了許久，男人終于嚴肅地問道︰「後土，是不是很想媽媽？」
「嗯……」
年幼的孩子含淚點了點頭，迫于父親的威嚴，終于強行止住了哭泣，卻還是忍不住哽咽了幾聲……
父親不語，默默從衣衫內掏出兩件物品，一張照片和一把手槍。
他看了看照片里笑容燦爛的漂亮女人，隨即蹲子，將照片和手槍分別擺在孩子面前，又問道︰「孩子，我們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是福是禍，就連爸爸都說不清。趁還沒到達紫苑市，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拿起這張照片，永遠銘記、懷念你的母親；第二是拿起這把槍，並且從此發誓，一定要為你母親報仇……」
孩子猶豫了一會兒，剛要抬手拿起地上的照片，年長一歲的哥哥忽然站了出來，急聲問道︰「選的不同，是不是會有不同的後果？」
「嗯。」父親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他心中早有打算。
「弟弟，你想選什麼……」
哥哥問了弟弟一句，隨即又轉頭望向父親的臉孔，此時只听見弟弟怯怯地答道︰「我要……我要媽媽的照片……」
此話一出，卻見父親眼中立時閃爍出兩團冰冷地殺氣，弟弟雖未注意，但一切卻都映入了哥哥的眼中……
「父親，我也可以選擇嗎？」此時，哥哥又朝著父親問道。
「是……是的……」父親的神色越發難看起來，唇角微顫，似乎正在強行壓制著心底的悲憤……
「父親，我是哥哥，那就讓我來選吧……」
「嗯……」父親應了一聲，語氣中略帶哽咽，低頭掃了掃女人的照片，眼神中似乎忽然冒出一層悲傷來……
「對不起，弟弟。」哥哥轉頭朝著弟弟笑了笑，繼續說道︰「媽媽不在了，做哥哥的當然要照顧弟弟，哥哥從來沒跟你爭過玩具，對不對？」
「嗯……」弟弟不解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要破例了……」說話間，哥哥一把就抓起擺在地上的照片，揣進了懷里，「媽媽的照片是我的……是我的……」
「哥哥……是我先……」
沒等弟弟說完話，年長的孩子只覺後腦一陣冰涼，先是一愣，隨即微微側過頭去看，那把擺在地上的槍，不知何時已出現在父親的手里，此時槍口正頂在自己的頭上……
「爸爸，你要殺了我嗎？」
年長的孩子出乎意料地震驚，朝著臉部早已痛苦到扭曲的父親問道。
「啊……」父親應了一聲，淚水終于止不住滑落了下來，「我要帶你們走的路，也許……也許對你們來說太危險了……還不如……不如就這麼給你們一個痛快……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你們選擇了母親的照片，我就送你們去見她；如果……如果你們選擇了這把槍，那就跟我堅定的走下去，生死與共……誰都怨不得……」
「嗯，我明白。」哥哥說著又望了望愣在一旁的弟弟，此時的弟弟，已然嚇得還未緩過神來……
「對不起，天麒、後土……父親不能保護你們，父親走的路太危險……但有些信念……是一輩子都無法拋棄的……」男人滄桑的臉上掛滿淚痕，就如個孩子一般哽咽痛哭著，「對不起……就讓父親……讓父親來親手送你們上路吧……」
「不是我們……是我……」年長的孩子依舊鎮定的出奇，對于頂在頭上的槍口，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依舊朝著父親輕輕笑道︰「爸爸，照片是我選擇的，是我，不是我們……」
「你……」
「我只說我是哥哥，讓我來選；但我沒說過，我要代表弟弟一起選啊？既然我已經選擇了照片，那麼弟弟就沒有選擇了，這把槍……是他的……」哥哥的笑容忽然在臉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助的驚恐和慌亂，但依舊嘴硬地痛哭道︰「爸爸……請你……請你讓我弟弟活著……讓我弟弟活著……」
「哥哥！我們都要活下去！」
弟弟眼淚婆裟，起身就一把抱住了父親的手臂，拼命想將父親手中的槍，從哥哥的頭上挪開，但自己畢竟是個孩子，即便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父親手中的槍卻還是一動不動地頂在哥哥的後腦上……
「爸爸！你不要殺哥哥……不要殺哥哥……」
孩子嘶聲裂肺地哭求著，哭得人心里發亂，哭得男人眼淚更是如洪水一般一瀉而出，似乎，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麼悲傷過，更一輩子都沒有在任何人眼前如此痛哭過……
終于，鐵石心腸最終還是禁不住淚水的沖刷，他心軟了，手里的槍，也放下了……
「對不起……我的孩子……對不起……」
父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拼命地用自己的拳頭去砸地上的碎石塊，砸得拳頭上都冒出了血來，還不收手……
「對不起……對不起，孩子……因為我選擇了這條不歸路，才害了你們的母親，我只是不想……不想連你們一起害死……」
父親傷心痛哭，兩個孩子更是抱在一起悲泣不止。
眼看著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孩子們的聲音，也漸漸發啞……
「哥哥……」年幼的弟弟揉了揉紅腫酸痛的雙眼，將頭悶在哥哥懷中略帶沙啞地問道︰「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嗯，後土，你放心吧！不管出了什麼事，哥哥都會保護你，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哥哥嘿嘿傻笑道，剛剛驚險的一幕，仿佛早已拋之腦後不再記得，很難想象，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那幼小的心靈在承受這麼多打擊之後，此時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嗯，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怎麼辦……」
「你放心吧，傻孩子，剛不說了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我是說……我是說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不管相隔多遠，我這做哥哥的一定會找到你，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尋回我的弟弟，繼續保護你……這樣行了吧？」
「你……你說真的嗎？」弟弟繼續哽咽著問道，但臉上卻已再度有了笑容……
「嗯，真的，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呢？」哥哥說著身處小手指，又朝著弟弟笑道︰「好弟弟，咱們拉鉤，拉了鉤就是發了誓，發了誓，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嗯，拉鉤！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你一定要找到我……不管用多長時間……一定……」
「嗯……一定……」
………………
…………
……
「哥哥……」
歐陽後土猛地坐起身來，後頸一陣陣劇痛襲來……
「哥哥……哥哥……」
不知怎的，自己腦袋昏沉沉的，仿佛已睡了好久。
他晃了晃腦袋，總算是清醒了一點兒，環視四周，自己正坐在一個漆黑潮濕的小房間里，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去，房間里什麼都沒有，四壁被鐵皮包裹著，唯見正前方那處牆角中，卷曲著一個細瘦的身影……
「你醒了？」
冰冷的聲音從牆角傳來，那人緩緩站起身子走到燈光下，歐陽後土這才看清，那人竟然是一臉冷若冰霜的阿晴。
「你已經昏迷一整天了……」阿晴再度低聲說道。
「一整天？這里是……這里是哪里？」歐陽後土捂著發脹的腦袋站起身來，又將周圍打量了一番，這密閉的房間簡直如同一間牢房一般，不，比起牢房來，這房間還要更加堅固虛弱。鐵門、鐵窗、鐵板牆皮，牆上甚至連個窗戶都沒有，完全就像是一只密閉的鐵盒子……
「你不記得了嗎？昨天我們在荒魂總部被白鬼-蘭迪抓住，他把我們帶到了這座廢棄工廠里。我們還在工廠內，這似乎是一間改造後專門用來關押獵神者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