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12
半日後,函谷關後山的晶石窟洞口處,五六頭悟氣期兀鷹正絲毫不放松地緊盯住洞口。多日不見袁飛有任何動靜,神鷹一族也漸漸失去了耐心,如今每天只留了不足十頭在洞外守候。
忽然洞口處起了一陣輕風,一頭年長的悟氣妖鷹警覺,叫道︰「何人出洞?」
「老哥休要草木皆兵,方才我等盯得夠緊。」余鷹一陣哄笑,「老哥也知,以我等神鷹一族的銳利眼光,便是一只蒼蠅飛過也能辨出分母,何況偌大的一個人。老哥疑神疑鬼的,恐怕是沙子迷了眼……」
「奇哉,怪哉!」老鷹隱覺不妥,直搖頭不止,「方才直覺,似有何物出洞而去。」
不過老鷹也未真的發現有人從洞中飛出,只得默然作罷,重新將洞口盯住。
眾鷹正議論間,卻不知此時身後二三十丈處忽現了一道藍影,正是袁飛方才洞內施了一記「百變千幻孔雀明王破空閃」縱身躍出洞外,隨後將身一閃,悄然避開了守鷹,已到敵後。袁飛微微一笑,神念一動,再閃得幾閃後已月兌離了群鷹們的視線之外。
袁飛月兌了群鷹監視,便不再使破空閃,卻唯恐為熟人發現,當即運使了太上幻魔功的幻容術幻作了五靈門守門吳小九模樣,片刻已至函谷關上空,直往虎嘯林中飛來。函谷關城頭處人影幢幢,士兵來回穿梭,大有如臨大敵之勢。
其時離陰歷七月十五尚有十余日,在凡間,陰歷七月十五被視為鬼節,是一年中陰氣最為凶猛之日,無數無主的孤魂四處游蕩。傳聞每年的陰歷七月十五這一天,冥界就會打開鬼門關,放出一批無人奉祀的孤魂野鬼,到陽間來享受人們供祭。七月的最後一天,重關鬼門之前,這批孤魂野鬼又得返回冥界。
雖然函谷關戰亂不斷,百姓生活困苦,卻于鬼節極為重視。及至每年七月十五,城內百姓將家中寥寥幾只活雞活鴨宰殺了,用以焚香燒紙,拜祭由地府出來的餓鬼,化解無邊怨氣,讓這些餓鬼們飽食後不致于為禍人間。至夜晚,全城男女老少齊集黃河岸邊,競放河燈,以渡亡魂。
見袁飛展了靈目就了敵營來看,不由暗吃了一驚,只見犬戎營帳上空陰氣騰騰,綿延籠罩數十里,陰氣鋒頭已至函谷關前三五里處,而在陰氣的中心處黑氣密集,凝成一根方圓數丈的黑柱,煞是詭異。而且更令袁飛驚異的是,袁飛隱隱感覺在函谷關城前的地底有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息正彌漫開來。
「恐怕又將是一場腥風雪雨!」袁飛心中一時惴惴,不知是否即刻返回關中以增臂力。
袁飛正半空中躊躇不決,卻听函漏谷關城中傳來一聲斷喝︰「哪里來的朋友在此窺探,且留步一敘!」
這一聲尖銳,如同憑空響了一個炸雷般直震耳鼓。
話音剛落,城中飛起一道璀璨的金光,這一道金光似為利劍化就,展開後約有數十丈長,化作了一條黃光閃閃的巨龍氣勢洶洶地直殺奔過來。金光未到,一股剛厲破殺的殺氣貫頂襲來,將袁飛籠罩在其中。
袁飛大驚,不知函谷關中來了何等高人,明白自己經過時已經引起了對方的誤會。這一劍的氣勢太過匪夷所思,一瞬間袁飛已判斷出了出劍人的境界高不可攀。當即袁飛一絲一毫地也不敢硬接,更不敢回頭,急急運使了全身真力狂奔。
袁飛一動,這一道金光似有感應,如影隨形地跟在了後緊追不舍。
眼見這道劍光離身後不過數十丈,依這道劍光的飛行速度,如此短的距離眨眼間便至。當即袁飛絲毫不敢怠慢,急展了五彩羽翅,一口氣地連施了五記破空閃,將一道身形忽左忽右地躲閃,半盞茶的功夫後方才月兌離了金光劍的殺氣籠罩範圍。之後直奔出函谷關數里遠,身後的這道金光殺勢漸漸衰弱,這道金光似乎放過了袁飛,也不戀戰,將頭一折地倏忽返回了函谷關中。
袁飛長吁了一口氣,暗道一聲僥幸。
自出洞來,連使破空閃神通,真氣消耗嚴重。雖然吃了苦頭,袁飛卻暗暗高興,函谷關中能有如此深不可測的高人坐鎮,不失為一件好事。袁飛不敢停留,徐徐轉回虎嘯林洞中。
到得虎嘯洞外,袁飛並不進洞,就了洞外叫道︰「娘子,相公回來也了,速出來迎接!」
自己在晶石窟中一呆就是月余,多日不見心中著實掛念,本來袁飛盼望著小狐狸會忙不迭地撲出洞來迎接,好生溫存一番,不想連叫了數聲,不見回應。袁飛隱覺出不妙,當即收了一股突發其想的戲謔之心急奔進洞來看。洞中空無一人,胡媚娘與小狐狸娘子不知去向。袁飛施了神念略作檢視,洞內洞外並無打斗痕跡。
袁飛一時納悶,正焦躁間,自洞外竄進來三色糜鹿,貼在袁飛的身邊呦呦低鳴不止,似有話說。袁飛心頭一動,運起三通御靈訣與之溝通。神念一過,已看到了三色糜鹿神念中浮現出了數個人影,胡媚娘與小狐狸自是正主,胡念風也是相識。另有五人初次相見,為首一人是一名身穿了一襲紅衫的貌美女子,她的身後跟了四女,也一般而論裝束,只是氣質上與為首女子相差甚遠……
不多時,糜鹿的神念中再閃現了一道畫面,乃是胡念風與五名女子正攜了胡媚娘姑佷離洞而去。
袁飛暗道︰「如果真的被大舅哥帶走,倒無大礙,空閑時尋上極北荒原將娘子討回也無傷不雅。」
袁飛放下心來,正待止了溝通,卻覺得糜鹿的神念一驚,腦海中突然地現了一人,這人一身黑袍遮面,面容影影綽綽地看不甚清楚,正悄悄地尾隨了眾人身後。袁飛不由一驚,因為這人給人的感覺陰森詭異,顯然絕非良善人物,而且一身打扮似曾相識,一時起了憂心。
「小米兒,我家娘子何處去了?」袁飛一道神念飛出,小鹿兒一個念頭傳過,卻是正北方向。
方才袁飛為躲避那煌煌然的一劍,一身真氣損耗嚴重,不過唯恐夜長夢多,當即自童子處取了兩塊白玉晶握在手中打坐恢復。
若作平常,自不需借助玄晶補充真氣,如今事不宜遲,只得從權。前番袁飛煉化百變千幻孔雀明王精血時,以防出現變故,取了上品紫玉晶吸收真氣,百余塊紫玉晶耗損了大半,好在童子處數日來采了許多,便借來一用。
如今只作簡單恢復,自然不須再大材小用,于是只取了白玉晶吸入真氣。打坐恢復了半個時辰,待真力恢復大半,袁飛將身一縱依了眾人離去方向直往正北趕去。
……
正當袁飛急急北上時,胡念風等人已在數百里之外。
原來當日胡念風在袁飛手下吃了虧,便想討回面子。本想回極北荒原族中尋求援助,卻思量著離此數萬里短時不能回,遠水解不了近渴。左思右想後,忽然想起一人來。
離此往北數千里外有一冰雪山,內據一支修仙狐族,乃是紅狐小支。因這支紅狐小族無力與狐族大派交結,無人提攜,功法漸漸缺失,只族長一人勉強修至了丹成。當初眾狐族北遷時,這一族弱小,也無人知會,故誤了遷移的時辰,無奈就地扎根下來繁衍修行,不覺間過了數千年。
初時不過二三十頭紅狐,後來周圍的散狐聞之也前來投奔,這紅狐小族自思勢單力薄,擔心無力守住基業,便來者不拒,後漸漸壯大族人竟達千余。之後幾任族長相繼仙去,如今族長喚作胡達,生有一女,名喚胡真仙。胡真仙雖然境界不過通竅初期,卻聰穎異常,且性情率直,乃一女中豪杰。
數月前胡念風兄妹為尋找胡媚娘的下落,曾于此地逗留了半日,族長胡達與胡真仙視若上賓,殷勤招待,胡氏兄妹極為感動,胡念風也對胡真仙印象頗佳。
雖然胡氏兄妹也系狐族旁支,且只通竅境界,卻有純正的狐家貴族血統,眼界見識自然比這支紅狐族高出不少,于是投桃報李地極力指點一番。紅狐一族受益匪淺,族人指點下各有進境。一來二去,胡真仙自是感激不盡,一顆芳心不覺對胡念風暗生了情愫。
胡念風尋上門來請求援手,胡真仙自告奮勇,當即喚了族中相好的三名姐妹,當下不待停留,幾頭妖狐駕了風星夜直奔虎嘯洞而來。
胡念風這一來一回不覺過了**日有余,袁飛與小狐狸早已生米做成了熟飯,成就了夫妻。此中關節胡念風自是不知,帶領了四人虎嘯洞中討要,並不見袁飛影蹤。胡芷靈迎出洞來,偷偷成親之事也不便啟齒,胡媚娘也不點破。
胡媚娘既已將「小混沌無極生死網」交與了胡芷靈,且攝合了一樁好事,與胡氏兄妹之間也算冰釋前嫌,前事揭過。總歸有血緣關系,當即胡芷靈略作解釋,胡念風也是無比高興。
幾人略作商議,離一年期限尚有近半年,遂定了先將胡真仙送回冰雪山,略作盤桓幾日後再將寶物送回族中處置。多日未見袁飛回來,不知袁飛吉凶如何,小狐狸心中頗多憂慮,卻也知族中大事要緊,也一同隨了而來。
幾人駕起風徐徐北上,行不及兩千余里,便現一片廣袤之地,山無高山,河無寬河。越往北,天氣愈加寒冷,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漸渺無人煙,極盡肅殺之氣。
不覺又過了三日,眼前現一小河。這條小河詭異,寬只數丈,河水竟然赤紅一片。而且河水並不結冰,河面上也無風浪,只紅氣騰騰,直有數丈高。
媚娘止住了眾人,胡念風一怔,沉思道︰「這一條河來得詭異,且河水中隱有一股血腥氣,似是一處不祥之地。數十日前我與真仙妹子路經此處,此河結了厚冰,河水也清澈無比,不知為何變成這般模樣?我等須小心為上!」
「雖然此河頗多詭異,我們不去招惹,反倒相安無事。」胡媚娘略一沉吟道,「不過眼下有一事令媚娘憂心,數日間隱覺身後似有一雙眼楮窺伺,如有芒刺在背之感。」
眾人聞言凜然一驚,胡氏兄妹知道媚娘雖然如今只通竅初期,卻境界跌落前已達後期,見識猶在,立時半信半疑起來。
胡念風就了空中嗅了嗅,忽道︰「不若姑姑提醒,佷兒倒未曾注意。不錯,方才我也聞到了空中有一絲陰森森鬼氣,似有一強大的鬼物伴于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