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魔記 第二十一章 順乎自然,至剛無剛

作者 ︰ 老賈不假

更新時間︰2012-10-16

「無妨,由他去罷。」陳魁並不驚慌,只微微一笑,「殊不知通冥柱乃鬼門關中億萬道冥氣壓縮凝結而成,且與冥界相通,非高境界者入內,定是有入無出,被收入了鬼門關中……」

鬼七拍手喜道︰「既如此,這個曹秀金莫不是已經插翅難飛,在劫難逃了?」

之前陳魁與曹秀金交手一次,知其功底,倒生了些惺惺相惜之感,不由暗嘆一聲可惜,道︰「以金劍的丹成境界實力,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惜了一位磊落人物,何必來趟這一潭渾水!」

眾人見陳魁胸有成竹,頓時一片歡悅,如今去了一個大對頭,函谷關當不攻自破。

陳魁不知,曹秀金與越秀水二人相援函谷關,一則確有仁義之心,不忍眼見著生靈涂炭,二則其實也是為應劫而來。

二人數十年前便已經歷了天劫以至丹成,卻遲遲未歷運劫,道心境界一直停滯不前,心中焦急,苦等機緣。當日燕雲子尋上神秀山,不過抱了一試之想,渾沒想到能請得動大名鼎鼎的神秀山七劍,不想二人竟然痛快,二話不說地便隨了前來。

如今曹秀金不知大難臨頭,奮盡全力一劍刺中通冥柱,通冥柱如受電擊一般地自然而然開了一道缺口。曹秀金見缺口處如生出一張大口,內中黑氣滾滾,翻騰不已,一派詭異之象。

換作了別人,定要先探看個明白再說,但這次來的是太白金曜劍曹秀金。七劍之一的太白金曜劍劍意以無匹銳氣當頭,當斷不斷,猶豫不前,決非太白金曜劍的本色所為,曹秀金自是深諳此道,于是想也不想地便直搗黃龍而入。

方入此間,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盡頭,分不清東西南北,曹秀金將靈目展開,也只看得出數尺遠。初時曹秀金只道此柱不過數丈方圓,定當一穿而過,不想只刺入丈許後,太白金曜劍突然被不明物體當頭一阻,登時去勢一滯。

太白金曜劍上的金光本來是劍氣自然而生,此時如泥牛入海,被四周不知何物吸攝了去。奪目的金色劍光瞬間黯淡了下來,漸漸地只余數寸長閃爍不定的毫芒。

忽听萬道淒厲聲響徹耳邊,眼前生出了無數頭孤魂野鬼,每一方寸間竟有數十,密密麻麻地數不勝數。便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如此多的鬼魂擠壓過來,令人透不過氣,不論是聲音還是光線皆被身前的這一處空間莫名地吸走。

曹秀金大喝一聲,周身散發金光,猶如布下一金光護罩,將自己從頭到腳包裹其內。

游魂在金光罩外發瘋般地啃噬,卻不能進入分毫,即便如此,一絲絲隱不可察的陰氣緩緩地滲入,慢慢地消磨真氣,也讓曹秀金有所顧忌。曹秀金鼓蕩了全身真氣,劍光一時大盛,劍上的毫光暴漲數寸,以一股勇往無前之氣一路殺將了過去,游魂粘上,立時化作一道黑氣消散。不過這些游魂悍然不顧,仍奮勇撲擊,一浪高過一浪。

也不知滅殺了多少鬼魂,卻半天功夫只前行了數尺,曹秀金也漸感真氣不繼。

一旦丹成,真氣磅礡,所凝結的命丸更可提供源源動力。曹秀金自丹成以來,真氣衰竭之象也是首次遇到,不由心中一驚,暗道︰「莫非運劫已至!」

此時退縮定當前功盡棄,曹秀金無比清楚此中關節,自然不會有半步後退之心。

曹秀金的真氣在體內疾速流轉,重新積聚,太白金曜劍的一道劍意在腦中灼灼閃亮,乃是八個字︰無欲則剛,無堅不摧。

神秀山曹金劍嘿嘿一笑,似有領悟,當即神念持了這一道劍意,心無旁騖,腦海中不留半絲欲念,頓時生出一股磅礡無匹之勢,劍上的殺氣更加熾烈,一口氣前進了尺許有余。漸漸已至通冥柱中心,正此時,腳底處突然生出一方巨大的漩渦,內中的黑氣急速流轉,一股強大吸力噴薄襲來,將曹秀金身體直拽而下。

曹秀金一時猝不及防,身不由已地被卷入了漩渦中。

漩渦中生出的吸力極為強大,曹秀金急急運使真力欲月兌離了漩渦而出,沒想到在漩渦中竟似無所憑依一般,絲毫使不出半分借力。曹秀金大驚,真力奮力激發,將一道剛烈之氣運使到極致,卻好似被一股至陰至柔之力糾纏住,依然收效甚微。

連番強運真氣,一身真氣傾瀉而出,漸漸枯竭,一時提不起半絲力氣,殘余的真氣也只能勉強維持金光護罩不消,好在太白金曜劍乃是一件通靈期法寶,生有靈性,雖然無人把持,卻有護主之能,劍身在曹秀金的身側環繞著守住了主人。

此時的曹秀金飄浮在漩渦中,暈暈沉沉,已是隨波逐流,自然而然地順了漩渦旋轉之勢直墜而下。

曹秀金一生勤于修行,如同一匹勤奮的駱駝般不知疲倦地奔跑,從未好好地靜心思索過。而且偏執于太白金曜劍的剛猛一道,久而久之漸生了剛愎之心。

大師兄太陽日曜劍陽秀日嘗教導自己一生剛性太多,用強太過,柔性不足,竟未能用心體會。

此時真氣幾乎用盡,腦中空空如也。于此生死緊要關頭,曹秀金放下了一切執念,忽然間心中一動,冥冥中竟生出了一絲感悟,內心深處涌起了一絲光明,窺到了一絲天地間玄機,這一絲玄機無比奇妙,一時縈繞不去,漸漸匯聚成了八個大字,乃是︰順乎自然,至剛無剛。

由執著于剛猛上升到無剛境界,實是一重大突破。曹秀金微微一笑,立時靈台清明,一顆修至靈境的道心隱然提升,更深入了幾分。

既已勘破這一層至剛法則,領悟了順勢而為的玄妙之道,曹秀金也就不再運使真力拼死抵抗,任由黑氣帶動著旋轉而下。

不知轉了多少遭,下沉了多少丈,只覺身上一輕,黑氣漩渦倏然間消失,卻已落至極深處。此時不再下落,曹金劍極目四望,見自己如今身處于一方巨大風口之上,周圍陰風慘慘,乃是一處極陰極寒之地。幸好曹秀金及時領悟,未將真氣全部用盡,急運了殘存真氣抵御凜冽寒氣。

頭頂上方有無數黑洞,直有數千個,每一方黑洞如同一只只詭異的眼楮,內中幽深之極。

滾滾黑氣源源不斷地從黑洞中冒出,匯于漩渦,直往上涌去,看來這些黑洞正是通冥柱的源頭。

既來之,則安之。曹秀金將太白金曜劍收于體內,盤膝而坐恢復真氣,約略過了半日,真氣恢復近半。曹秀金細細觀察這數股黑氣,滾滾黑氣雖處于頭頂的滔天漩渦中,卻皆有跡可循,順其勢逆流而上,如雲飄動,隨風而行,若水流轉,就勢而遷。

約半個時辰後,曹秀金福至心靈,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隨勢而生,逆勢則亡,進則同進,止則同止,何須以己之力而相抗。」

所謂五行之中金生水,金主剛強,水主陰柔,剛極柔生,柔極剛顯,隱隱被曹秀金領悟。

當即曹秀金覷準了一股黑氣,將身一縱附于其上,不多時漸與飛速上升的黑氣融為一體。這一股黑氣入了漩渦之中,浮浮沉沉,上上下下。

不知過了多久,曹秀金只覺眼前倏然一亮,已月兌身沖出了通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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