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4
一個時辰後,袁飛已來到了先前所見山前。雲霧遮蔽,在遠處只覺山高,如今近在咫尺方窺得全貌。好一座險山,雲霧如玉帶般在山腰盤繞,幽林層層疊疊,亂石嶙峋多態,澗深洞密,山猿野獸時出時沒,飛鳥穿行其間。
袁飛繞著山腰查視了一周,也未見有修士的蹤影,更不曾見周軍的一兵一卒。而且內中隱隱妖氣動蕩,只是如此一座林密谷深的險山,有幾個妖物生活自是平常。不過袁飛大為納悶,難道是自己來得晚了些,周軍已經戰敗撤離了?
不過之後袁飛懷著疑惑之心再四處巡查,並不見有絲毫戰亂的痕跡。
袁飛一時躊躇,思量進山細看,忽見遠處南邊天外現五六道人影,駕了風正向此處急急趕來。不多時幾人飛近,乃是四男二女六名修士,皆神色疲憊不堪,面容憔悴,盡著一身喪服,顯然是有人身亡。中有三個通竅境界,分別各攜了一名悟氣修士。
六人臨近山腰,其中一中年修士一擺手,止住了眾人,道︰「我與九師弟前去打探一番,以免了埋伏。」說完,便攜了一名十幾歲的少年飛入山中,不多時兩人轉了回來。
「此處雖然險惡了些,卻景色優雅,倒是一處好居所。」這中年修士正色道,「眼望著青山綠樹,更可親眼得見消滅骷髏大軍。將師父師兄他們葬于此處,也算不負了幾人之志……」
「二師兄所言極是。」內中一名黃面皮的修士一聲咳嗽,「我七玄刀門此番下山,本為剿殺骷髏,拯救蒼生,還凡間黎民百姓大好河山而來。師父幾人為救我等遇難,能長眠于此,泉下有知,定然不會怪罪。」
黃面皮修士咳嗽了幾聲,隨後又續道︰「且臨行前師父交待,剿殺骷髏,九死一生,戰死何處,便埋骨于何處。此地離幾位遇難處不過數十里,當得其所。」
這名修士略顯病態,說完又咳嗽不止。
中年修士身側的俊朗少年臉上淚痕猶自未干,卻恨聲道︰「可惜我修為尚淺,不然定要殺了過去,為師父師叔,還有大師兄報仇!」
內中一名著青衫的面容冷艷女子一抬手,一把綻放著綠光的玉刀在手。刀不過手掌般大小,女子手中輕托了,秀眉一挑,滿面寒霜道︰「九師弟此言差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今日師父、師叔還有大師兄命喪敵手,乃是我門奇恥大辱。縱然拼卻了性命,也要討回!憑我手中綠玉玄刀,上次殺了幾個鬼卒,著實不過癮,不如這便殺將過去,再多斬殺幾個。」
這女子的一席話激奮昂揚,聞者側目,不想此女看似柔弱,竟有巾幗本色。
說到復仇,幾人一時熱血賁張,議論紛紛,聲音也漸漸高昂起來。幾人謀劃了一番,不多時定下趁夜黑前去偷營之計。自覺所算無遺,盡皆期待。
「妙哉,妙哉!」卻听頭頂有人拍手笑道,「逞匹夫之勇,又多了幾個送死鬼。」
眾人頓時一驚,方才六人相商了約略半個時辰,有人在此,竟渾然未覺。中年修士面色微變,一道黃光在手,細看乃是一柄閃爍著橙色光芒的奇異玉刀。中年修士四處掃視,並未見人,喝道︰「何人鬼鬼祟祟地敢來偷窺。再不現身,休怪高某的橙玉玄刀無情!」
發聲之人正是袁飛,方才听了幾人的一番交談,知道是一眾義氣之輩,心中倒也著實欽佩。本待悄悄離去,又听到幾人要去敵營偷襲,心道你幾人不知天高地厚,此一去必然枉送了性命。袁飛不忍見幾人徒然送死,便好心出言提醒。
如今也不須隱藏,袁飛將身乾坤飛雲障中現了,笑道︰「在下函谷關袁飛,方才口無遮攔地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中年修士正待發怒,白臉少年忽然想起了一事,抬手一指袁飛,喜道︰「二師兄,正是此人阻住了那頭使斧的骷髏鬼將,救下了我們,他所乘的一方白雲便是憑證!」袁飛忽然想起,這些人正是方才逃離眾人。當時袁飛只瞄了一眼,並未完全記住,且當時一眾人衣衫不整,通身濺滿鮮血,已辨別不清模樣。想必這些人逃離後又折回尋了師門親人尸骨,打算于此山安葬。
袁飛擺手笑道︰「小事一樁,路見不平,憤而拔刀正是我輩之德。」
少年不覺,其余人卻震驚不已,尤以中年修士為甚。師父、師叔乃凝神境界,大師兄不濟也已修至了通竅後期,三人舍命而出,合力也只阻擋了那頭鬼將半盞茶的功夫,少年不過僅僅是通竅中期,如何做到的全身而退?
雖然心中疑問,一眾玄刀門弟子也知不能失了禮數,齊聲躬身道謝。
當下互通了姓名,原來幾人來自十萬大山中一修道小門七玄刀門。中年修士乃門中二徒,喚作高玉清。掌門玉沖子、師叔玉靈子及大師兄皆遇害,高玉清自然成了幾人領袖。黃面皮修士孫玉聖是門中四徒,因在修道前患了一種怪病,吃了許多靈藥也未見好,終日咳嗽不止。
冷艷女子連玉璧排第五,另有七徒蘇玉河,為人木訥,不善言談。八徒喚作何玉瀟,乃一是嬌小玲瓏的絕子,見了袁飛頗為嬌羞,粉面微紅,只施了禮便不多言,一雙秀目時不時地偷瞟過來。少年江玉流最小,排在了第九。三徒與六徒數日前與骷髏士兵小隊交戰時已不幸陣亡。
六人中以高玉清境界最高,修為至通竅中期,連玉璧與孫玉聖已得通竅初期,其余三人皆悟氣境界,江玉流更似剛剛入門,僅僅只是悟氣初期。
「袁飛不過僥幸,並無半點功勞……」袁飛笑道,「袁飛有一言相告,眼下骷髏大軍作惡多端,自應人人得而誅之,諸位的俠肝義膽也令袁飛自嘆不如,不過如今骷髏大軍正是氣盛之時,當避其鋒芒,徐圖謀之為上策……」
高玉清倒非死板不化的人物,聞言立時豁然開朗,如今自己成了眾人的主心骨,便時時顧慮著七玄刀門的興亡,聞言一時冷汗直流,道︰「多謝袁老弟的指點,險些釀成了大錯。為今之計,一則先安葬師父為要務,二則我等已各自受傷,日後養精蓄銳,再殺將過去,好生痛快一番。」
高玉清暗道幸虧袁飛提醒,不然魯莽行事,不由地對袁飛高看了一眼。眾人隨聲附和,唯有連玉璧一時轉不彎來,見余人不隨同,自己勢單力薄,只得忿忿作罷。
「袁飛還有它事,這便別過。」袁飛見幾人穩住了心思,拱了拱手轉身欲走。
本來他人的行蹤不便打探,以免招人生疑。但江玉流年幼不通世事,全無機心,急叫道︰「恩公何處去?」
袁飛心道,說不得玄刀門的人能夠知曉其中緣由,當即抬手一指前方的高山,道︰「袁飛此次前來,其實也是以剿殺骷髏大軍為已任,欲前往亂離山一行,不想山中人影卻無,不知何故?」
「恩公有誤!」江玉流笑了,「前方並非亂離山,而是豬罡山。亂離山離此東去五百里。」
袁飛微微一怔,豬罡山這個名字似曾在何處听過,卻一時想不起,袁飛一時啞然失笑,一路而來並未尋個人打探,不想竟然走錯了方向。
袁飛拱手道︰「如此多謝,袁飛這便去了……」
眼見袁飛要走,一直不說話的何玉瀟忽道︰「恩公且請慢行,既然同為剿殺骷髏大軍,你我也算是志同道合之輩,何不就在一起,以後相互有個照應如何?」
眾人一時 異,這個八師妹何玉瀟自打入門以來平素也不大說話,待人更是冷言冷語的,不知今日為何如此熱情。不過眾人師出同門,並不做多想,而且何玉瀟的一番話倒是甚合了眾人心思,眾人忙不迭地齊齊點頭稱是,少年江玉流更是一臉的祈盼。
袁飛心道,自己袋中晶石無數,更不想去討什麼封賞,賞功除妖榜可有可無,因此去亂離山倒也並非急在一時。
一念及此,袁飛點頭答應,眾人盡皆歡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