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斯的戲劇,與古羅馬畢竟不同。應該來說,比古羅馬的戲劇水平要高一些。不過還停留在古希臘的水平。嗯,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古羅馬人在戲劇社其實是倒退了,搞得滑稽戲是開歷史的倒車,結果水平反倒不如更早的希臘時代。
不管怎麼說,以洛德斯的劇作家的水平,是想不出這樣好的戲的。如今看過這出《羅生門》之後,對于謝爾蓋再沒有不屑,而是驚為天人。
很多劇作家,都是一心撲在藝術上的,因此他們對于謝爾蓋並沒有什麼嫉妒之意,相反則是充滿敬佩的。認為一個角斗士能夠做到這點實屬不易。
可是也有些劇作家,正用仇恨的眼光盯著謝爾蓋呢。
臨近幾個城市的劇作家此刻都匯集在了這里,逐漸的,他們開始產生爭執。有些人堅持認為謝爾蓋是個天才,那部戲棒透了。而也有的人則采用保守主義的態度來批判謝爾蓋的戲,說是瞎胡鬧。
謝爾蓋謙虛的站在一旁,並沒有同別人進行爭吵。相反,他在仔細打量這些劇作家們。好記住他們的名字和模樣。
搞革命工作,宣傳也是極為重要的。雖然謝爾蓋自身干這個很拿手。但是將來他必須作為首長統領全局。不會每一件事情都親力親為。因此尋找合適的人才這件事情很重要。
那幫角斗士就不用說了,干不來這個事。而阿茲派德和瓦雷利安那邊雖然可以學著干,但魔法師是寶貴的力量,不能派在那種地方。因此他就需要從外面找人了。
他就琢磨著,這些劇作家里或許會有合適的人才。能夠為了藝術而為一個出身底下的角斗士辯護的人。或許也會為了公平與正義投入到革命宣傳工作當中去。
或許可以在這個世界也搞個左翼作家聯盟什麼的,謝爾蓋琢磨著。
過了一會,爭吵的程度有增無減。騎牆派越來越少,逐漸也分出來個溝壑。謝爾蓋記清楚各自的傾向之後,就離開了劇場,回到貴族們的宴席上。
添酒上菜重開宴。而盧基卻是面色不善。
自己必殺的一招,居然就這麼被一部戲劇給破解了,這讓盧基非常不爽。
現在的這些貴族們,滿口談的都是剛才的那出戲。他們深受觸動。至于對于謝爾蓋的懷疑。他們現在也是看到很淡了。
戲里面說的確實有道理。
所以以他們的立場和傾向性,自然是更信任謝爾蓋。
「喂,你覺得這個樣子就沒有事了嗎?你只是利用那出戲進行了狡辯,並沒有證明自己的清白!」
最終,盧基走上前去再次質疑。而這一次,響應他的人可就沒那麼多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謝爾蓋並沒有惱羞成怒或者立刻駁的他啞口無言。而是聳了聳肩膀,然後說道︰「沒錯,我確實沒有證明我的清白。」
這一下子,周圍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了過來。
人們都在好奇,為何謝爾蓋會做出這種回答。
按照他們所想,不管謝爾蓋到底是有沒有背棄同伴,他此時都應該竭力為自己辯護。
為何他會干淨利落的承認自己並沒有證明清白呢?
盧基大喜過望,「那麼說,你承認你其實是個懦夫了?」
「當然不會!我不是個懦夫,我並沒有在戰斗中拋棄同伴。」謝爾蓋答道。
「你剛才可是親口說的。」
「諸位,當時那戰斗在場的人只有我們倆人。我們各自都會說對自己有利的部分——那麼事情的真相自然就變成了羅生門。我並沒有足夠堅實可靠的證據來直接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你,或者是他。也同樣沒有證據證明我確實是個懦夫。」
「你既然無法自證,那麼肯定是有問題的了。」盧基咬定這一點。
「那麼我說,你是個帕薩珊的特務間諜,正在竊取洛德斯的軍事資料出賣給帕薩珊人。」
此話一出,立刻就是四座皆驚。
這可是非常嚴厲的指控,愛國是天底下極大的普世價值。叛國者在各個社會都討不到好。現在正是打仗的關頭,這更是個敏感話題。
听到這番指控,盡管盧基並沒有背叛洛德斯的行為。但是他此時此刻依然心慌意亂,漲紅了臉,就好像確有其事一樣。
「你胡說!」他辯解道「我是頂愛國的,怎麼可能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行為?你瞎編的,對,你沒有證據!你拿出來我叛國的證據啊!」
情急之下,他竟然有點語無倫次了。
「沒錯,我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你叛國。所以你是無罪的。」
再度出乎大家的意料,謝爾蓋居然就這麼放棄了了盧基的指控。
「諸位,我剛才只是在為大家直觀的展示一個例子。」
「首先就是,誰主張誰舉證!確實,我的自證因為缺乏證據而無法證明我的清白。但是反過來,口說無憑,他何嘗不是也拿不出來過硬的證據來證明我確實是個懦夫呢?」謝爾蓋侃侃而談,從容自如。
「再次,那就是疑罪從無!即︰既不能證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證明被告人無罪的情況下,推定被告人無罪。所以如果我拿不出來過硬的證據證明他確實是叛國者的話,那麼他便不是叛國者。不管他看起來多麼可疑都是如此!」
謝爾蓋穿越之前,曾經在網絡上看到過消息。說有官員透露了,南京老太案的真相是彭宇確實撞人了。
南京老太一案如今已經摻雜了大量或真或假的消息。成了地地道道的羅生門。
但是謝爾蓋堅持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那件案子是,適用疑罪從無。而不是「依據常理判斷.」
疑罪從無,是對公民人權的保障和尊重。意味著刑事司法文明與進步。
在座的眾人之中,就有一名法官。當他听了謝爾蓋所闡述的有關疑罪從無方面的道理之後。大為感嘆。說確實應該如此。
在洛德斯的歷史上,還曾經是共和國的洛德斯曾經發生過有獨裁者獲取權力之後,大肆清查反對勢力,給他們扣上叛國罪和叛亂罪的帽子。宣布他們為「公敵」,所謂的公敵的財產會被沒收,人身不受法律保護,任何人都有權殺死他。當時整個洛德斯人心惶惶。那是洛德斯貴族遭到的最大的一次屠殺。
如今的洛德斯早已進入到了帝國時代。然而洛德斯皇帝並無絕對皇權。而是與貴族們共天下。就好像中國宋代的皇帝同樣不能說出類似法國國王那樣的「朕即國家」的絕對皇權宣言。而是在于士大夫共天下一樣。
洛德斯會形成這樣的情況的原因在于。各個大貴族家自身就是強大武力的擁有著。大多數聖階強者就是出自他們之中。因此,他們有實力挺直腰桿。反過來洛德斯皇帝也確實需要依仗他們。
因此,貴族們會團結起來,即便是在皇權的面前亦不會輕易低頭。而洛德斯皇帝也不能無端的對自己的敵人進行處置。他必須要走法律程序。
然而,大多數的法律對這些貴族們起不到作用。這些勛貴們往往擁有眾多豁免。
倒是「公敵」的這套程序,至今仍在,依舊可怕。算是懸在貴族們頭上的最大一把利劍。貴族們對此是痛恨已久。畢竟這是少數能夠沒收貴族家產而非僅僅出發其本人的刑罰。
若是疑犯從寬的這種法學思想能夠得到應用的話,那麼洛德斯皇帝要是想再對那個貴族下手,可就難得多了。
洛德斯從來不是講人人平等的國家,洛德斯人分五等。奴隸,自由民,公民,新貴,貴族。理所當然的,這個疑犯從寬將會惠及貴族。至于公民和新貴,或許也有可能享受到。自由民都別想這個,更別提奴隸了。
謝爾蓋所不知道的是,他的簡單的一個為自己辯護。居然形成了蝴蝶效應。
他這只蝴蝶無意之間揮動的翅膀,讓整個洛德斯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因為疑犯從寬的慣例,洛德斯的貴族們在之後越發的變得有恃無恐。皇權對他們越發的難以抑制。
洛德斯上層的各項矛盾沖突更加尖銳起來。
現在的洛德斯,內部矛盾表面上主要體現在自由民與公民的沖突,新貴與貴族的沖突上。而這兩點的實質都在于︰傳統的通過軍事獲取利益的征服者貴族與新興的通過商業買賣獲益的新興貿易勢力的沖突。
傳統上,洛德斯奉行對外征服掠奪的政策,他們將搶奪戰利品稱之為「付鐵錢」。而在如今,這條道路越發的走不通了。因而采取貿易致富的方式流行了起來。
公民與貴族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前者守舊勢力。而自由民與新貴,以及部分公民和貴族。則屬于後一方。
這次洛德斯與帕薩珊的戰爭,讓兩派開始勢同水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