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林心中重復了把「地下擂台」念了幾遍,記住了這個詞,然後對著衣店老板問道︰「這片區域有地方住嗎?」
寒林這麼一問,倒是令得店主老板有些詫異,他疑惑道︰「你們不是三化貧民窟的嗎?」
「不是,我們才來。」
衣店老板還很是疑惑,但也沒有再多問。
「住處嘛!」衣店老板沉吟一番。隨即比了比外面,「你看那些人家」只要你給他們點錢,隨便住下來還是可以的,但這只是暫時的,至于用什麼方法才能長期,這我就不清楚了。」
寒林扭頭看去,地方有些破爛,這就是貧民窟了。
「謝謝老板了。」
三人轉身離去,手里還揣著以前的獸衣,某種意義上這幾件獸衣是無價的,它可是島上婆婆爺爺制作成的。
越走越近,只見一排排破爛的房子,有石砌成的,有泥堆起的,也有木板隔起的。
「這不是柳澤嗎?」寒林來到了一石砌成的舊屋子前。
寒林叫了叫他,他也轉過身來,並笑著露出那潔白的笑容。
「你好。」柳澤放下手中的活,走了出來。
「我叫寒林。」
「我叫童木。」
「我是門羅。」
三人自我介紹著,隨後道出了來意。
「我們想住在你家,不知道要多少錢。」
「好啊。」柳澤爽快的答應,並說道︰「錢就不用了,不過吃的你們要自己解決。」
「跟我進來吧。」柳澤迎了他們進去。
這時一股酸臭味襲來,寒林表情不變,也沒多問。盡管很多東西沒見過,但也裝作一副認識的樣子。不熟悉可以以後去了解,但如果表現得太無知了,會讓人產生懷疑。
「這個角落就給你們了。」
這是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隔壁是一個石床,不過石床是柳澤的休息地。
「謝謝啦。」寒林道謝著。
「我還得謝你讓給我這件衣服呢。」柳澤說著模了模身上的衣服。
對于寒林三人,柳澤也有許多疑問。
「你們也是孤兒嗎?」柳澤道。
「是孤兒。」寒林點點頭道。
四人坐在石床邊上聊著,說到門羅只有十歲時,柳澤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說到被蕭三洲欺負時,捏拳憤怒著,很是直白爽朗。
蕭三洲,這一個三化街的混混,就是晚上的主題,聊著都忘了吃飯。
「野子團黑二代,他老爸是有名的打手。」
寒林,有仇必報。如此想要了解蕭三洲,那是因為對方是如何侮辱欺負的,就要多幾倍奉還。
他已經在開始計算著如何報仇,如果讓三化街的人知道,一個貧民窟的十歲孩童竟然想對著蕭三洲這群混混動歪思想,那麼知道的人會說寒林不自量力。
待得柳澤離開,寒林擺出一副拳打腳踢的樣子,幻想著蕭三洲倒在其腳下,被狠狠的踢著肚子,踩著胯下。
「干他娘的。」不知什麼時候,寒林學會了柳澤的這句粗話。
童木早已經閉上了眼楮,而門羅整個晚上因為虛弱,沒有說話。寒林再次看到門羅的樣子心中一痛,並默默下了更大的決心︰「放心,老大會幫你報仇的,一定會。」心中嘀咕著,眼皮也挺重,一閉上眼楮就睡去了。
凌晨夜晚,肚子餓得睡不著,寒林睜開了眼楮,手臂還有些痛,雙手扭了扭並看向一側,黑暗之中還有一絲微光,寒林發現柳澤已經不在。這時听到外面有了動靜,是輕微的腳步聲,寒林上前靠在門邊伸頭看去,發現是柳澤正要走出。
「柳澤。」寒林叫了叫,聲音不是很大。
柳澤扭頭後「噓」了一聲,表示不要驚動他人。
寒林好奇的上前跟去問道︰「你要去哪里?」
「地下擂台,要一起來嗎?如果贏了,晚上我能拿到一百塊錢。」
「我跟你去。」寒林也沒有猶豫直接應答。
地下擂台,都是十二點過後的地下比賽。在地下擂台設有兒童專場,也就是兒童可以對打,並且讓他人來賭壓,可以算是個賭場。
「我今天是第二次打,第一次打我賺了一百塊,才能買這件衣服。」
「你贏了?」寒林問道。
「是啊。」柳澤很有信心說道︰「晚上我還能贏,等下你如果有錢就壓我,我肯定贏。」
「好。」寒林興奮回答著。
這是一個地下路口,一排樓梯通往地下室,跟著柳澤轉了好幾個圈,來到了一個大會場,一走進去喧嘩的聲音便襲來。
「你在這里等我。」柳澤靠在寒林耳邊吩咐著,接著人就消失在人群中。
寒林開始震驚著,興奮著,好奇著,第一次見到那麼多人同在一個地方,這些人熱鬧著、沸騰著。
「打,打。」寒林開始融入這個地方,看到台上的人對打,跟著興奮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主持人宣布︰「接下來是孩童擂,有請選手上台,並開始下注。」
柳澤**著上身,拳頭綁著白絲帶,上下輕輕跳了跳,滿臉的微笑,看上去自信滿滿。
「加油,加油。」寒林大喊著,柳澤也看了過來,遞給了一個眼神。
寒林早已經把身上的兩百五十塊抽出了兩百元壓了上去,地下擂台規矩很簡單,寒林一下子就看懂了。
「三化街柳澤vs八番街芝馬」
比賽已經開始,兩人開始就是對峙著,後來首先由柳澤撲上芝馬。芝馬是一個瘦骨如柴但動作迅速的人,幾次撲去柳澤模不到人影。
「你媽的,你有種別跑啊。」柳澤大罵。
在下方的觀眾也是傳來一陣噓噓聲,只見芝馬冷笑一聲,沖向柳澤,動作雖然不像成年人,但是一看就是訓練過的人。
柳澤吃了一個虧,對方動作快,踢了柳澤一腳。而柳澤忍著痛撲向芝馬,一下子就鑽了個空。
「我的錢啊。」看向芝馬就仿佛是那一百塊。
芝馬很有經驗的迅速站了起來,柳澤再次踢了個空。芝馬這次不像開始,好似已經試探完了柳澤一樣,猛地沖向對方。
左勾拳動作迅速地扭成了右勾拳。狠狠的擊打在了柳澤臉上,柳澤臉扭曲後黑青了一塊。
「柳澤你搞什麼鬼。」在擂台旁邊有個同齡孩童穿著一身的賽服,想必也是地下擂台孩童選手,看他擔心的樣子也可以猜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寒林也為柳澤感到緊張。
柳澤擦去微微血跡,狠狠的盯著芝馬,開始旋轉著對峙著,芝馬小小年紀心性很是沉穩,不急不躁。
剎那間,芝馬再次發動攻擊,柳澤再次倒地,實力反差拉大。
「一百塊。」柳澤在心里重復著嘀咕著,並咳了一下,艱難的站了起來。
觀眾已經對柳澤不報希望了,賭壓柳澤的人也開始謾罵,但還有一些人給予鼓勵。
「柳澤,加油。」寒林在一旁大聲的嘶喊,並走上擂台旁邊,靠在了擂台的石階邊。
喉嚨滾了滾,柳澤鼓起力氣,大喊一聲再次沖向芝馬。
「啪。」柳澤倒地。
「這下真重。」這是解說員的聲音。
柳澤倒在地上,頭腦嗡嗡的,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了,剎一個小臉映入眼前,模糊可以看到那是寒林擔憂的臉。
「不能敗。」柳澤緩緩的站了起來,腳開始顛簸了。
芝馬不等柳澤站立,早已經上前再一腳踢去。這是地下擂台,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只要沒躺下就可以進攻。因此,柳澤再次倒地。
最後一腳,大家都知道會結束了,而柳澤眼楮瞪得大大的看向寒林,好似在說,對不起!嘴角留著血,眼楮瞪大,身體不斷的試圖站起來。
「柳澤,你這是怎麼了,快舉手。」柳澤的另外一個朋友喊道。
「放棄了吧。」寒林喊道。
一開始柳澤多麼信誓旦旦說可以贏,而現在不想放棄其實是一種心理阻礙。柳澤是一個爽朗直白的人,是一個言而有信的,執著的人。這次失敗他會覺得,別人會認為自己說話不算話,會讓別人覺得自己講大話吹牛,而讓朋友失去了兩百塊。兩百塊對于柳澤來說可以買好多東西,可以買恐龍衣服,可以填飽肚子,但更重要的是那一句話,那句自信的話!使得他要努力的站起來去爭取,他想要說到做到。
柳澤的擂台朋友幫他丟出了那條白巾,見比賽結束,柳澤才閉上眼楮,昏迷了過去。
在地下擂台比賽只要昏迷,地下擂台一方會出錢包醫的。後台也出人抬走了柳澤,寒林跟了上去,無意中掃向周圍,發現一個熟悉而又讓人憎恨的面孔。
「蕭三洲。」寒林瞄了他一眼後跟著柳澤的擔架往外出去。
蕭三洲也注意到了寒林,露出不屑的表情,見寒林正要出去,一把拖住寒林的字母上衣。
寒林咬咬牙,使勁的掙扎。沒辦法,對方是青年,盡管掙扎還是逃不了。寒林抬頭狠狠的瞪著蕭三洲,而對方還是那個不屑的神情。好似把寒林當成一只動物,任由玩弄。
「哈哈,賤民。」看到寒林憎恨的模樣,蕭三洲反倒笑了。好似看到寒林越是掙扎越有趣。
寒林現在不比在島上,從島外到現在也就吃了一頓,加上原本爺爺婆婆們的死去令他悲痛萬分。使得小臉出現了憔悴,盡管他有著健康的銅膚來襯托,但是虛弱就是虛弱,他還只是孩子。
他不再掙扎了,也無力掙扎。這時蕭三洲狠狠的一推,轉身離去,想必覺得無趣了。
寒林的尊嚴早已千倉百孔。他一直想扮演的就是一個領袖人物,從小到大就想一個英雄夢,尊嚴是他最放不下的東西。
「忍,忍,忍,會有那麼一天的。」千倉百孔的尊嚴需要彌補。
蕭三洲離去,消失在寒林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