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9
「無妨。」慕靈修虛弱的開口道︰「那些猴子常年吃動物尸體,爪子上有尸毒,所幸毒不烈,你把我懷中的小黑丸子取出一粒捏碎了撒在傷口上便無礙了。」
慕水碧連忙應著,從他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先喂了一粒在他嘴里,然後捏碎了兩粒全部灑在他傷口上。
慕靈修在她的攙扶下,費力的坐了起來,雙手結了個印,開始仔細的在身體里尋找起被毒侵入的靜脈,一條一條的逼了出來,身後的傷口不停的向外面流淌著黑色的血液,恐怖異常。
那些猴子見他們坐在里面並不走,剛開始在洞口「吱吱」的吼了老半天,後來見他們連個人也沒有反應,大部分的竟也散了,只留下幾個好奇的依舊守在洞口。
慕靈修醒來的時候,慕水碧已經運行了三個周天了調養了,听得身側有動靜,連忙睜開眼忘了過去。只見慕靈修原本因為中了毒而發青的臉色好了不少,青色已經隨著毒液排出了體外,可是臉色卻蒼白異常。
「調養好了就走吧,我們出來了也不知道多久了,爹爹他們找不到我們倆,肯定會擔心的。」說著便要站起身。
慕水碧也沒有反對,連忙扶著他起來,這才能仔細看看現在身處的這間不一樣的石室。
與其說是石室,倒不如說這是一條長廊,牆壁兩側隔一段距離就會嵌一顆珠子照明,長廊不是直的,望不見兩頭。
慕水碧沒有說話,隨意轉了個方向,向長廊盡頭走去。
這一走又是許久,牆上再沒看見有甬道的洞口,也沒再見有猴子竄出來。
剛剛跑得急他們竟沒有發現,這些猴子雖然凶厲,但是卻並沒有真正的想置他們于死地。每一間石室都有四個洞口,刨除他們走出來的那條不算,剩余三個洞口必然是有一個是沒有猴子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們在按照猴子們給他們的路線跑著,結果就跑到了這個地方。可是這個地方那些猴子們又那般懼怕,這里到底有什麼呢?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歇,慕靈修本就體弱,此番又身受重傷,咳了不少的血。
「靈修,堅持一下。我看見前面似乎有東西,應該快要走到頭了。」慕水碧扛著他的一條胳膊,根本就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別,可是這麼一抗卻吃了一驚,這小少爺著實是太輕了。
眼前的東西越來越近,直走到近前,才發現,前方的一座石台上,竟有一副水晶棺材,折射著牆壁上慘白的光芒,顯得異常的明亮,而水晶棺材里只放著一襲白色長裙,雖然未被人穿在身上,但就這麼放著,就讓人覺得它的主人定然是一位飄逸輕靈的女子。
這種種跡象表明,這里赫然是一座衣冠冢!
「是什麼人會在這里弄衣冠冢?」慕水碧眼楮睜的大大的,盯著那幅水晶棺材,眼中滿是驚訝。
慕靈修把手臂拿了下來,兀自站好,向前走了兩步,到那水晶棺面前,定定的看著,道︰「這里應該算是夢魘森林的地界吧,三千年前夢魘森林一夜之間所有生物全部覆滅,還有剛剛我們走過的那般龐大的地底迷宮,想必都是跟這個人有關系的。」
慕水碧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轉口道︰「這里已經是盡頭了,根本就沒有出口,怎麼辦?」
過了片刻,見慕靈修竟然還在盯著那副棺材,也不再問,轉身走到兩邊的石壁上,開始敲敲打打起來。
慕靈修盯著那副棺材,盯著里面那襲白裙,外面看著雖然平靜,但心中卻已然是驚濤駭浪!
他突然想起那個夢,夢中他仿若迷失了自我,化身為修羅地獄里的嗜血狂魔,唯一的想法就是殺!誓要屠盡眼前的一切!後來出現一名白衣女子,手扶古琴,撩撥幾下琴弦就能讓他恢復清明。
他看那女子的時候心中的感覺和看這衣冠冢時的感覺竟一模一樣,不是愛意,亦不是恨,不是任何一種感情,唯一的感覺就是神聖不容褻瀆,讓他移不開視線,甚至覺得被人踫一下都是一種玷污。
雖然沒見過這衣冠冢里女子的長相,但是他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是同一個人,這種超月兌一切的聖潔,他潛意識里隱隱覺得這人世上只有她一人能擁有。
在夢中,那女子同自己一樣,取人性命手到拈來,無止無盡的殺戮。可是她卻能夠在無邊的殺戮中始終保持著清明,不被殺戮蒙蔽頭腦。
他剛開始僅僅以為那是個夢,也不曾在意,但倘若那夢中女子與這衣冠冢中的女子真的是同一個人,而那夢中人真實存在的話,那又會是怎樣一個奇女子?
「靈修,你听過一個叫‘夙隱’的名字麼?」
似乎過了許久,慕水碧再次開口。
慕靈修醒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站了很久了,而慕水碧那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沒听過,古書上也不曾記載。」慕靈修留戀的又看了那衣冠冢一眼,慕水碧連忙走過來扶著他走到剛剛自己站的位置,道︰「你看,這里記載了些東西,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名女子應該是叫夙隱,上面只記載了她在一場大戰中死亡,因尸骨無存,才在此處立衣冠冢。立這衣冠冢的人並未留名,也許是行事匆忙,也可能他從未想讓其他人涉足此地,並沒寫明此女子的生平。」
那牆壁上的字體龍飛鳳舞,而余韻卻有種足以讓人心死的悲涼,顯然是在及其悲痛之下才寫成的,可能由于時間緊迫,最後一筆收尾的時候草草便了事。
慕水碧悄悄的想他的身邊挪了一點,看著上面的字體,淡淡道︰「雖然上面什麼都沒寫,但是我覺得,刻下這些字的那個人,必定是極愛這名名叫夙隱的女子的。」
說著,手撫上一個字深凹的一部分,道︰「你看這里,明顯是突然受到了什麼外力,真氣不穩才造成的,可是下面的字卻依舊不偏不倚的寫完了,也就是說,他刻這些字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外人在場,內力不穩的原因可能是他身受重傷。」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繼續道︰「自己身受重傷不盡快療傷,卻要先替愛人立衣冠冢,這證明有可能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久,所以拼盡余生也要為愛人找個好的歸宿,或者他真的很愛很愛這個人,愛到可以拋棄一切乃至生命的地步。」
「想必這場戰爭,指的也是三千年前那一戰了吧。」看了半晌,慕靈修視線突然移到旁邊的一列極為隱蔽的小字上,道︰「你看。」
——
荒唐醉,許是痴子無夢,最是煞人,任有春風過,亂葬萬冢千魂,心無處,遁去重天,仍埋雜絮,化各種無言。
那列小字刻得十分之淺,若是不留心,根本就看不到。
「靈修,還是你心細。」慕水碧看著那行小字,自顧自的讀了一遍,一臉的希翼,嘖嘖道︰「無悔、無怨、無奈、無言。愛情啊,真是折磨人的東西。」說著,竟看向慕靈修的方向,道︰「我突然想好好的談一次戀愛呢,不知道會不會也遇上一名如此痴心的男子。」
慕靈修此時只覺得,她這一笑,仿若身至仙境,全然忘記了身周的危險,眼里只有那溫柔似水傾國傾城的一人,也僅此一人。
自己鐘情許久的女子,此時就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憧憬愛情的美妙,那藍色的倩影身周,仿佛縈繞著成群的彩蝶翩翩飛舞,那角色的容顏,幸福的表情,讓自他怦然心動。
慕靈修只是定定的看著,一如往昔每一次躲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里偷偷看她一樣,他沒有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無聲的笑了,笑得同樣很幸福。
水碧,既然你如此的憧憬,憧憬一段刻骨銘心的愛,那麼,就由我來我守護你!就像這男子守護這衣冠冢里的女子一樣,傾盡所有,死生不負!
「我臉上有東西麼?」慕水碧臉頰異常紅潤,也不知是想到美好的愛情興奮如此,還是被慕靈修看的羞澀了。
「哦哦,沒,沒有。」慕靈修回過神,十年如一日蒼白的臉上難得出現一抹血色,有些掩飾什麼的別過頭,道︰「我們快些走吧,現在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
「嗯。」慕水碧極為自然的應了一聲,似乎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心思,伸手過來便要去扶慕靈修,慕靈修愣了一下,竟不經意間的挪了一下,讓慕水碧扶了個空。
感受到她疑惑的目光,慕靈修尷尬的笑了笑,道︰「我的傷不礙事的,可以自己走,你……你省些體力。」
話既至此,慕水碧也沒有堅持,輕輕的轉身向長廊的另一端走去。
相顧無言,氣氛突然變的有些巧妙起來,慕靈修跟在後面,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就這麼一直無邊無境的走下去也算是人生一大妙事。
回想以前,自己若是想看她一眼,都需躲著,畢竟以前沒有什麼實際上的交情,根本找不到見面的理由,可是現在,他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跟在她身後,其實就是時間就此定格了也不錯。
空氣中突然彌漫出莫名的情愫,瘋狂的蔓延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