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浞五十七年的春節,在這大荒百姓普天同慶的日子里,率軍十萬將過城團團包圍的少康心生不忍,別人家里此時都是合家團聚,而這十萬大軍卻要為了他復國的夢想,在這團員佳節之中背井離鄉,少康幾經思量之後決定暫緩攻城的計劃,反正寒浞的軍隊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次增援過城,而過城之中的兵力也不足以突圍而出,還不如趁此機會讓將士們放松一下,過個好年。
于是在少康的命令之下,帝師江逸懷命人自附近的村鎮之中大肆采購各種食物,由于燕丘之地大半乃是草原,放牧乃是此地百姓的主要生計,因此江逸懷很順利的便采購到大量牛羊,少康見此干脆在大營之中架起數千烤架,一場參與者眾達十萬的盛大燒烤晚會就此開始,而與這熱鬧的燒烤晚會相對的,便是過城之中的守城將士以及百姓了。
由于少康大軍出現的太過突然,因此過城之中上到各級官員下到普通百姓一個都沒能來得及逃跑,全部被堵在了過城之中,這些人本就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少康大軍攻破過城讓他們成為陪葬品,而如今過程之外的燒烤味隨風飄入城中,聞到這味道的人心中都不由得浮現出自己便是這被架在架子上燒烤的牛羊一般,不知何時便會尸骨無存。
城外歡聲笑語,城內人心惶惶,這便是如今過城的真實寫照,但又有兩人與這氛圍格格不入,仿佛這喧鬧與恐慌的世界與他們無關一般,他們便是如今正在城牆上巡視防務的寒澆,以及大營之外獨自一人靜靜看著月亮的定艾,兩人的心中既沒有那喧囂的喜悅,也沒有那冰冷的恐慌,只有如止水一般平靜的思緒,與那一抹被他們藏在心底的思念。
這一刻兩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城牆之上的寒澆將目光向城外眺望,而大營之外的定艾也在同時看向城牆,雖然天色昏暗且隔著肉眼難以望見的遙遠距離,但兩人心中卻很清楚對方就在那里,兩人並未作出什麼其他舉動,只是這麼靜靜的隔空對視,仿佛心中那人已經近在眼前,許久之後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在一聲雞鳴聲中兩人仿佛做了什麼決定一般,同時默默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定艾便找到了少康,她直接告訴少康她想要成為此次攻打過城的統帥,雖然定艾從來都沒有統兵作戰的經歷,而且少康對她也不甚了解,但少康心知定艾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否則玄幻不會放心讓她在王室暗衛之中臥底,而且定艾既然是將門世家定家後人,在軍事方面的天分應是毋庸置疑,于是少康經過思索之後決定答應定艾的請求,如此一來定艾便成了少康麾下的第一位女將,也是大夏王朝建立至今的第一位女將。
曾經當過寒澆十多年貼身護衛的定艾,對于寒澆的風格已經是了如指掌,她甚至可以在一張地圖上將過城的布防圖通過想象畫出來,而這張布防圖與過城真正的城防相較,準確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而定艾經過仔細思索之後認定,過城的西門的防御最為脆弱,也是最容易攻破的一門,所以定艾在接過指揮權後,便下令大軍向西門集結,隨時準備對西門發起攻擊。
但就在定艾即將下達攻城命令之時,過城的西門卻緩緩打開了,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手捧一個卷軸從西門緩緩走出,定艾一眼便認出了這個男子,他乃是寒澆府中的大管家,按理來說此時他應該在寒澆的府中才是,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再一看他身上所穿的白衣,定艾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立刻下令將這中年男子帶到面前。
「寒澆讓你前來所為何事,你又為何身穿白衣!」定艾見到男子之後立刻大聲問道,男子深深的看了定艾一眼,而後對著定艾行了一個大禮,將手中的卷軸舉過頭頂呈到定艾面前,定艾見狀心中一抖,她緩緩伸手拿過卷軸展開之後,卷軸之中的內容讓定艾心中的猜測成為了現實,她拿著卷軸沉默良久之後才緩緩放下。
「寒澆……自殺了……」定艾喃喃說道,定艾此言一出下方眾將頓時大驚,他們想不到大寒王朝的大王子寒澆竟然就這麼死了,而且死因竟然還是自殺,而在眾將交頭接耳之時,定艾卻默默將手中卷軸重新卷起,他看著面前原本是寒澆大管家的男子緩緩說道︰「他在卷軸之中寫到願意在他死後將過城獻出,是否屬實?」
「是的,寒澆殿下說這是送給您最後的禮物,希望您能夠……喜歡……」男子緩緩說道,定艾聞言心中滋味萬千,最終她只得長嘆一聲,寒澆對她不可謂不好,更是在臨死之際送給她這麼厚的一份大禮,即便兩人如今身處于不同的陣營,定艾也不禁為此感動,說實話這一次定艾主動要求成為統帥,未嘗沒有在城破之時放寒澆一條生路的打算,而寒澆很顯然也不希望定艾難做,于是自己主動了結了生命,若非他們的出身注定了這結局,他們或許將會是一對神仙眷侶也未可知呀!
隨著寒澆的身死,過城順利落入少康手中,雖然中間的發展過程與少康預料的有一定差距,但能夠兵不血刃拿下過城對于少康來說自然是最好的結局,畢竟他與大寒王朝的兵力差距實在太大,每一個士兵都是十分寶貴的資源,能不損耗自然是最好,而立下這等大功的定艾自然是要論功行賞,但當少康詢問定艾想要什麼上次的時候,定艾的回答卻出乎少康的預料。
「我並不想要什麼賞賜,只希望殿下能夠厚葬寒澆。」定艾緩緩說道,少康聞言面色先是一驚,而後卻又十分理解的點了點頭,說實話無論于公于私他都會答應定艾的這個請求,于公這是一個展現他氣度的大好機會,一個能夠尊敬對手的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人尊重,這有利于他收攏人心,于私定家對大夏王朝貢獻巨大,少康也是十分尊敬定家先烈,定艾這位定家最後血脈的請求,他自然會應允下來。
于是在少康大軍攻破過城的第三天,他親自出面為寒澆舉行葬禮,葬禮的規格乃是親王一級,用在寒澆身上也是十分恰當,葬禮當日場面頗為宏大,而當遠在幽寒城因為寒澆之死而大發雷霆的寒浞得知此事之後,一向行事霸道暴戾的寒浞竟然都破天荒的沉默了,雖然寒浞未曾當著群臣表態,但是他延後了預定進攻江南之地的日期卻是不爭的事實,或許這是寒浞在為少康厚葬他的兒子表達的謝意吧。
寒浞五十七年夏,準備了整整一年的寒浞終于將他的百萬大軍全部集結,各地征調的糧草也全部到位,預計應該足夠百萬大軍一年之用,這是寒浞這十余年來積攢下的糧食,可見寒浞將自己全部的實力都賭在了這一次出兵之上,若是這百萬大軍能夠一**平少康,則大寒王朝可以繼續存在,但若是這一波進攻被少康抵擋超過一年或是擊敗,則大寒王朝必定元氣大傷,到那時卻自然也就難以抵擋士氣正盛的少康逆襲,可以說這一戰便是決定大荒未來是誰稱霸的決定性之戰。
這一邊寒浞率領著百萬大軍以及大量高手浩浩蕩蕩的向著江南之地進發,另一邊少康卻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從燕丘之地撤回江南的少康早已發出求援信,得到的乃是自家大舅哥有虞國國王友龍親率而來的二十萬大軍,以及年過百歲的外公風鎮親率的十五萬大軍,還有以殷商部落為首的各大小部落派來的援軍總計十五萬,最後在加上少康自己麾下的二十萬大軍,少康一方的兵力竟然也達到七十萬之巨!
少康一方七十萬聯軍以及寒浞一方的百萬鐵騎,光是雙方參戰的士兵總數便已經高達一百七十萬,這還沒有算上雙方為了確保後勤供應而使用的苦力,若是加上他們的話這場大戰的直接參與者將會高達三百萬以上,而其間接參與者更是遍布整個大荒,說這是一次大荒全面戰爭那是完全沒有問題。
雖然得到了大量的援軍相助,但少康心中清除自己這支聯軍無論是綜合戰力還是配合度,都遠不及寒浞麾下的百萬鐵騎,雖然這百萬鐵騎已經不是當年寒浞賴以橫掃大荒的無敵雄師,這些年來大寒王朝軍備日益懈怠,但不管怎麼說騎兵畢竟是大寒王朝的立國之本,即便軍備再怎麼懈怠,也依舊不可等閑視之,否則就等著吃苦頭吧。
正因明白這一點,少康並沒有貿然出擊與寒浞拼個你死我活的想法,而是老老實實的將大軍囤積在江南之地與中原之地的邊界處,一邊日夜修建防御工事一邊靜靜的等待著寒浞的到來,就在少康大軍到達的第七個清晨,身處于大營之中的少康清晰感覺到地面的顫動,他很清楚這是百萬鐵騎行動之時所發出的動靜,也意味著寒浞的大軍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