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馬賊 第三十五章;海闊獨游金鯉兒

作者 ︰ 仗長戈

更新時間︰2012-08-18

等王猛帶著百來號人出現在石溝子道上,十輛牛車的貨物被燒的一干二淨,黑煙滾滾,被山風吹鑽進人口鼻子里,那叫個難受。

咬緊牙口,王猛恨恨的揮了一拳,左臂上的箭傷傳來的刺骨疼痛,怎麼也沖淡不了心頭上的憤怒。

倒是他旁邊高頭大馬上的中年男人,好整以暇的從懷里掏出鼻煙壺放在鼻尖嗅嗅,長呼了口氣道「王鏢頭,看來你們白馬威名不過如此,小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了,還真讓人懷疑你們白馬幫的成色,配不配這七家馬寨的名頭。」

人財兩失,受盡奚落!

放在平時他王猛怒急而發,雙桿子白蠟槍就是深林子里的黑瞎子都敢搏一搏。

可是在這位中年人面前,借他三個雄心豹子膽都不敢造次。

這中年人面相偏文弱,生了對柳葉低眉,細眼高鼻,面白如粉,你說他有四十出頭,這乍一觀瞧不過二十好幾。長得跟戲文里,開封府包青天座下的師爺公孫策有著幾分神似,不過清楚這人底細的,卻不敢這麼著比劃。

關城清河鄉天北崖,縱橫八百里疆域二十多年,底下馬賊無數,窮凶極惡,靠那一個左山雕遠遠成不了這番規模。

道上談論起天北崖有這麼一句話!

天高任我霸王雕,海闊獨游金鯉魚。

這霸王雕指的就是天北崖大當家的左山雕,靠著陰狠狡詐,關城縣衙大老爺每年都得敬個份子錢。

而金鯉魚指的就是眼前中年文人,他本名李魚,歲頭五十好幾,在天北崖有著極大的威勢,跟觀風口仇老爺子一般,穩坐二把交椅深受當家的信賴。

不過跟仇老爺子不同,前者的意境崇尚莊子的無為而無所不為,後者卻是正宗法家思想,亂世得靠重典。

殺伐果斷,別看舉手投足盡顯儒雅,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決不下千余條。

亂石子道上,李魚瞧了眼王猛冷哼了聲,翻身下馬,繞著四處走動幾圈。

翻著地上死尸模了模傷口,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李魚扶著腰挺直了身板瞭望遠方道「這些人死了一炷香的時間,按理來說,劫你們買賣的家伙有著充足的時間收貨離開,卻不知道為什麼要放火做的這麼絕。」

王猛心中愁苦,來到他身邊搖頭表明不知,李魚又問道「你可知是哪方人馬動的手?」

這話挑起了王猛的火氣,他拽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辣手黑天,葉家老貓,雖然我沒瞧清那人是不是黑心老虎,但肯定是觀風口沒錯。」

「瞧這打法,靠山崩能使出三百多斤力道,定是辣手黑天無疑。至于埋伏在野人溝下手,料定了這地兒最危險也是最安全,觀風口有這份機敏,我看也就是那黑心老虎了。」

「而他們奪了貨,卻沒撈走!素聞黑天、老虎一向不和,應該是後頭一個摟草,前面一個搶先打了兔子,最後分贓難定起了沖突,見來人了,這才罷手毀貨逃離。行事干脆利落,雷豹那老匹夫教的好啊,觀風口起碼三年內衰敗不了。」

李魚稍一思索便將事情來龍去脈琢磨了個清楚,王猛想想覺得極為合理,對眼前這人心中越發敬畏起來,小心翼翼道「魚爺,這趟買賣我白馬幫可是損失不輕,照約定,您說」

「照約定,你白馬幫交了茶錢,我天北崖有義務保你人財兩安。」李魚雙手負立說道。

王猛臉上一喜,點頭道「那魚爺您說要不要咱們追上去,把觀風口那群小崽子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王猛期盼等著李魚點頭,誰知道這秀才打扮的金鯉魚好大的煞氣,眉宇倒豎,冷喝道「王猛,你真想去我天北崖獸籠好好呆上幾天嗎?」

嚇得雙腿哆嗦,王猛七尺高的漢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焦慮不安,李魚繼續道「你們當家的司徒老兒好深的謀數!算準了觀風口吃了癟不會善罷甘休,于是便兵分兩路,道口上傳的是走我清河鄉天北崖,暗地里卻上了黑山寨的一線天。我來問你,史家兄弟那邊你們給了七百六十兩茶錢,難道我天北崖的名頭只夠他們半數?」

「這這,魚爺,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錢貨十抽三,這趟買賣三成精七成劣,城里明擺著標價,咱們白馬幫跟天北崖是靠著背的兄弟伙,萬萬不帶坑人的勾當啊。」王猛滿頭大汗解釋道。

李魚轉過身去不說話,那邊百余名天北崖馬賊,將王猛兩個跟班從隊伍里拋了出來,拔刀橫槍殺氣騰騰,直嚇得王猛直咽口水,猶豫再三,繼續道「魚爺,要不這樣,回頭咱就把茶錢補齊,按照黑山寨那邊,不,不,不比黑山寨那邊高三成的給。」

兔子逼急了還咬人,李魚也沒想著逼死王猛,好歹這人在道上有些名頭,在白馬幫又是地位非凡。

等他服了軟,李魚臉色陰霾盡消,揮揮手讓底下人收了刀槍,掏出鼻煙壺嗅了嗅這才道「你放心,這趟貨于情于理,他觀風口也算踩過界了。回頭我自然會派人去跟雷豹交涉,你走吧,今兒有雨,就不留你嘮叨了。」

王猛那個心被李魚整的七上八下,也不敢在有什麼牢騷,跟底下兩個跟班打個眼色,借了三匹馬逃離似飛奔而去。

等他們三走了之後,李魚仰望著昏沉沉的天,這時手底下一個馬賊過來在他耳旁輕語。李魚眉頭緊皺,低聲道「加派人手,把這野人溝里里外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當家的。」

百余名天北崖馬賊在李魚一聲令下,分成若干隊消失在了野人溝。

石溝子道上,等周圍人馬全部撤去,崖壁底下死人堆里一道身影爬起了身,撈起褲子,拔腿就跑,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山野老林,灰蒙蒙烏雲籠罩大地,布老虎上下一干人栓好韁繩,左右顧盼,直到莫桑槐出現,馬三放跛著腿,上前一記老拳砸在他心窩子上大罵道「你這個屎貨,快把老子給嚇死了,你他娘的怎麼就不被天北崖那群畜生給擄了關進獸籠,看你丫的以後關鍵時刻還敢不敢甩蹄子。」

人數到齊,布老虎長松了口氣,擺擺手讓莫桑槐過來,上下打量見這家伙一臉憨笑,將手里采到的一株草藥丟給他沒好氣道「回寨子里找小藝給你瞧瞧,別有事沒事就鬧肚子,哪天真落了單被豺狼虎豹叼走,你那老爹可別指望這兄弟們照料。」

樂呵呵接過草藥塞進嘴里嚼嚼,莫桑槐心里甜滋滋的,他知道布老虎說的是氣話,就憑自己鬧肚子離了隊能讓大伙候著,這樣的頭兒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等到大伙兒整裝完畢,立馬就要上路,莫桑槐這會偷偷拉著布老虎到一邊,葉毛跟馬三放見了倍感好奇,跟過來圍了個圈。

莫桑槐將自己裝死人,在石溝子道上听李魚和王猛對話全盤托出,知道白馬幫留了一手,兵分兩路,自己撈著的不過是三分真七分假的贗品。布老虎氣的哇哇大叫,從仇老爺子那學來的鎮定拋的一干二淨,瞧見陳喪狗正把一張大弓別在了馬背上,三步並兩步跨了過去。

伸手一拿,取出箭筒三根鐵箭朝深林子里亂射一通,驚起野鳥炸林,在葉毛好說歹說下,這才平了幾分火氣,將長弓一丟,坐倒在地嘆息著。

「老虎哥你就別慪氣了,那司徒老兒也是成了精的狐狸,今兒沒逮到他的影兒,也讓這廝元氣大傷。不說那趟貨值個四五大錢,就是上給黑山寨還有天北崖的茶錢,這也算場無妄之災了。」葉毛安慰著說完,馬三放跟著道「老虎哥我這有個理,听桑槐說王猛正朝城里趕,咱們要不去把這廝給攔了,回頭也能從白馬幫敲出幾個大錢,彌補今兒的損失。」

「嘿,我看行,老虎哥,我知道這廝走的是哪條道,咱們模過去準能打個措手不及。」莫桑槐信誓旦旦拍著胸道,葉毛朝馬三放難得豎起一個大拇指,布老虎搖搖頭道「晚了,這三人都有馬,王猛吃了癟肯定得快點回去跟司徒老兒交代,這會兒估模著又得下場大雨,阻礙視線,更不好追蹤了。」

林子里的氣氛一時壓抑起來,遠處忽然一陣馬嘶長嘯傳來,葉毛打了個激靈起身過去探望,就見林子外大道上一騎飛奔的厲害,隱約可以看到上頭馬背載著一個人。心中想著要去攔截下來看個清楚,這時候山風夾著雨打來,不得不讓葉毛去了念頭。

回了林子,瞧這天道今兒是難走,好在這野人溝多山洞,布老虎帶著大伙找了個大洞鑽了進去生火。

馬三放帶著陳喪狗還有葉毛出去打獵,等兩人回來,陳喪狗卻失了蹤,苦等了半盞茶時間,大雨磅礡,這才見到這廝淋著雨沖奔進來。後來一問,才知道這小子心疼布老虎射出去的三根鐵箭,不等大伙兒嘲弄,他把懷里緊緊抱著的一張花豹皮丟給布老虎說道「老虎哥,你這射箭的水平真他娘的不賴,穿了一頭老狼的腦袋不說,旁邊還有塊花豹子皮,鼎鼎的厚實,起碼值兩三個小錢。回頭等雨停了把那頭老狼給扒了,看尺寸正好給天亮做個狼皮肚兜。」

布老虎點點頭,將折疊好的花豹皮展開,可不是,這張皮看樣子是老手操辦的行當,完好無損不說,看尺度應該是頭成年花豹,放在城里擺上,四五百兩銀子,識貨的問都不問直接買下走人。

不過有點倒是可惜,這豹皮被做成了披風,否則按布老虎的品味弄成馬褂圍巾往身上一套,那才符合咱馬賊頭頭的彪悍。

「嘿嘿,正好鐵匠老拐轉眼也要退下來了,這老家伙對咱幾個弟兄沒話說,我做主,這張豹皮就給他帶進棺材做陪葬如何?」

「老虎哥我說你這張嘴真是回頭咱說給鐵匠听听,保準他拿大錘子敲你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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