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特務渡久派出自己的手下去跟蹤那個到美國商人的倉庫聯系的人。綠色小說
他的手下坐的是木船,這類似于意大利威尼斯人平時坐的剛朵拉,相當于其他城市的人出門時候坐的公共汽車。
而他追趕時候坐的是日本鬼子專門的小汽艇。
所以,他的速度要比他的手下快得多。
渡久打听到這個線索,事情就比較好辦了,他馬上一路追趕上去,經過了多次打听,他終于知道了他的手下在什麼地方下船,又上岸追趕上去。
上了岸,反而不好尋找跟蹤目標了。
因為在碼頭上有鬼子的關卡,可是到了租界外面,全都是鬼子的地盤,鬼子也不會在每個路口都設置關卡,那樣太影響交通。
這樣,渡久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了他的手下和那個來聯系的八路軍交通員的地址。
渡久正帶著人急匆匆地趕路,突然,從路邊竄出來一個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渡久大吃一驚,急忙伸手掏槍。
那個抓住他的人卻喊道︰「渡久君,我可找到你了!」
渡久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兩個手下中的一個。
這時天已經黑透了,他們在路上跑了多半天,又累又餓,行動也更加不方便。
渡久借著路邊的燈光,仔細看了一下,才看清自己的手下的臉。
渡久馬上生氣地說︰「你們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不報告!」
他的手下感到非常委屈地說︰「我報告了,我一直在報告!」
渡久更加惱怒︰「什麼?你敢當面撒謊!」
那個特務一看渡久發怒,知道這些老特務都是非常凶殘的,他們對手下可沒有一點同情或憐憫。
特務急忙解釋︰「不,渡久君,我們兩個一找到那個八路軍交通員的住處,我就馬上回來找電話向你報告。可是,不管打了多少次,就是找不到你。我這是剛剛從公用電話那邊回來。那邊只留下他一個人,我實在不托底。」
渡久心里一陣窩火。
這時根本沒有實時通訊,德國的特務機關和軍隊還有車載電台,可以進行通話,可是日本特務就沒有那麼先進了。
渡久他們在半個天津跑了半天,一直沒有靠岸,所以也就沒有地方去打電話,也沒有想到要向自己的家里聯系,詢問最新情況。
這樣,他們就彼此錯過,在海河上白白耽誤了半天。
但是,好在他們終于找到了八路軍的秘密聯絡站,他們付出的一切辛苦還是值得的。
渡久也不責備自己的手下了,他們急急忙忙地朝那個手下發現的地點跑過去。
到了那條街道上,那個先過來的特務指著對面的大牌子說道︰「渡久君,看到沒有,那就是他們的聯絡點,那個八路軍的交通員就是進到那個商號里邊去了,咱們的人就在外面盯著。」
渡久看看那個大牌子,原來牌子上面寫著,四海船行。
這是一家經營水路貨運和出租船只的商行,專門做海河上面的各種生意。
渡久心想,對了,就是他們了。
八路軍用這種身份做掩護,既能得到經濟來源,又能把他們的物資夾雜在別人的貨物中,成功地在皇軍的眼皮底下瞞天過海,真是一著妙棋。
看來,過去對八路軍百般封鎖,使用了各種方法,可是八路軍就是久打不絕,原因就在這兒了。
找到了線索,渡久也是一陣精神松馳,立刻感到又累又餓。
他問他的手下,采取了什麼措施。
他的手下報告說︰「什麼措施都沒有采取,我們怕打草驚蛇,所以只是進行監視,就等著你來做決定。」
渡久看著那個人來人往的商行,苦苦思索著,他也很難做出決定。
渡久想,現在對方的線索是很明確的,對方的交通員就隱藏在這個商行里邊。
但是,這只是一個地下聯絡站,是把這個聯絡站端掉,回頭把那個美國商人一起逮捕,還是繼續保留著這個聯絡站,再等著後面的大魚呢?
從秘密工作的規律上來看,對方來買這批槍支彈藥的人肯定是一個高級干部,他的級別應當遠遠高于這個聯絡站的人。
把那個高級干部逮捕起來,再破壞掉這個聯絡站,不再保留這個聯絡站作為以後讓八路軍其他人繼續進入的圈套,肯定是值得的。
但是,現在難以判斷的是,那個高級干部到底在不在這個商行里邊。
從秘密工作的規律上來看,高級干部,肯定是要采取相應的防衛措施的。
那麼,他是由這些聯絡員進行保護的呢,還是自己在外面隱蔽,只是和這些人通過秘密渠道進行聯系,自己並不出面呢?
從過去逮捕的八路軍地下工作人員的安全來看,這兩種可能性都有。
渡久很難抉擇,到底是把這個聯絡站破獲掉,再把美國商人逮捕起來,還是要抓住那個八路軍的大人物,把他們一網打盡好。
渡久反復權衡,但是終于莫衷一是。
他想到,那個美國商人本身已經是不好惹,而且,他的上司為了等待破獲那個八路軍或者其他什麼要來購買武器的組織,已經用了幾年的時間。
那麼,就是說,急于逮捕那個美國商人,顯然是不能符合上司的意願的。
現在,就剩下是抓住這個八路軍或者其他方面的高級干部,還是只破獲這個聯絡站的決定不好做了。
渡久有心直接沖進去,馬上把一切人全都逮捕起來,順便抓住那個躲藏在里邊的八路軍或者其他什麼方面的高級干部,又怕人家真的有很豐富的地下工作經驗,並不在商行里邊。
那樣可就是打草驚蛇,功虧一簣了。
想了半天,渡久終于不敢下決心,于是讓那個先來的特務帶路,他也去給他的上司打電話了。
在家里坐鎮的宮本,也是等得心急如焚。
他知道,他派出的已經是最強陣容,他的手下都是有豐富特務經驗的老手。
但是,這次事情的意義實在太大,這種案件對于他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的,幾乎是他這些年來遇到的最大的一件。
這些軍方分子,都是非常虛榮、熱衷名利的。
升官發財,對于他來說,也是極其強烈的渴望。
一直到了晚上,他都接到了電話,他的手下報告說,他們已經發現了對方的聯絡站。
渡久向他請示,到底是現在就沖進去,把對方全部包圍,還是再等一陣,等到調查清楚對方的高級干部的身份,再進行逮捕。
這次輪到宮本難以取舍了。
以這些特務頭子的心理,當然是希望案子破得越大越好。
但是,如果放跑了對方的重要人物,那樣也是非常可惜的。
從他這麼多年和中國抗日力量打交道的經歷上來看,國民黨方面比較好對付,雖然他們突然來上一下,可能會驚天動地,相當有沖擊力,但是,一旦掌握了他們的弱點,他們就會象多米諾骨牌一樣,稀哩嘩啦地全倒下去。
相反的,八路軍方面的人員,一個是非常難以琢磨,老是神出鬼沒的,一個是非常頑固,一旦逮捕,很難得到口供,基本都是不屈而死,要找到一個叛徒非常困難,往往很長時間不能發現一點線索。
而且,一旦發現蛛絲馬跡,對方就會馬上掐斷線索,如同魚兒一樣消失在中國人的大海里。
苦苦思考、權衡之後,宮本對那邊不斷「喂喂」地喊叫著的渡久下令說︰「不要急于逮捕他們,要弄清對方的重要人物的確實隱藏地點,然後再決定是否逮捕。你親自對那兒進行監視,如果發現異常,必須立即向我報告!」
渡久得到了上司的明確指示,松了一口氣。
這個決定實在太難做了。
渡久馬上神氣起來,下令手下去把那個船行對面的房子霸佔下來,作為監視地點,然後去弄來吃喝,先大吃一頓,消除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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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沈擒龍當然不知道日本特務頭子們之間的決定。
他打完電話,也馬上出門,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盡管他已經對這些八路軍戰士進行了初步訓練,但是,重要的行動,還是要由他自己親自出馬。
沈擒龍來到了法國租界,在昨天他們偵察過的街道上轉悠。
有昨天老方他們的介紹,沈擒龍已經對這附近的人員素質,活動規矩,有了一定的了解。
現在,他就需要找對那個合適的對象了。
據老方說,日本租界的妓院雖然眾多,但是法國和英國租界的妓院卻更高檔,而且有很多外國妓女。
所以,那些在日本租界的中國特務中有人就經常到法國和英國租界來**。
因為法國租界距離日本租界很近,所以這邊來的中國特務會多一些。
沈擒龍來到了法國租界妓院比較多的一條街道,先進了比較氣派的一家。
他用天津口音加上似是而非的英語單詞,向妓院的伙計打听,有一個在日本租界新旅社上班的人,來了沒有。
沈擒龍用手做出抽煙斗的姿勢,向那個人比劃。
凡是在這種場合干活的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一般來說,在這種地方出入的人,除了**,也會吸毒。
而且,在這種地方,做毒品交易的人也特別多。
所以,妓院伙計很容易就明白,沈擒龍是要找一個在日本租界新旅社上班的販毒的家伙。
日本新旅社是一個半公開的制造毒品的工廠,它不只是制造鴉片,而是要制造這時更加毒癮強烈的毒品海-洛-因。
1874年,任職倫敦聖瑪莉醫院的化學家偉特最先利用嗎啡加上雙乙- ,合成出海-洛-因。
海-洛-因發明後,最初原用作強效止痛藥。
1897年,德國拜爾藥廠化學家荷夫曼在德國將海-洛-因制成藥物,止痛效力遠高于嗎啡,海-洛-因的名字由拜爾藥廠注冊,該字或源自德文heroisch一字,意指英雄。
但是海-洛-因靜脈注射之後,整個身體、頭部、神經會產生一種爆發式的快感,如「閃電」一般。
由于快感很快消失,接著便是對毒品的依賴,隨著使用毒品時間的遷延,痛苦難忍的折磨正等待著毒品使用者。
隨著時間的推移,吸毒者精神和身體慢慢開始崩潰。
日租界的毒窟,成為不用兵器的殺人場,數以萬計的中國人身受其害,弄得傾家蕩產,鳩形鵠面,毒發身死。
有些朝鮮浪人在白面館附近開設了小押當,便于吸毒者隨時質押衣物,最後只落得個剝光當盡。
每到冬季,街頭上倒斃的白面客到處可見,慘不忍睹。
九一八事變後,日租界制毒和販毒的情況更加嚴重。
日租界居留民團主事田中助太郎命其妻弟在橋立街公開設廠制毒,日本特務金壁輝即川島芳子,在明石街也設有制毒廠。
妓院的伙計奸笑著搖搖頭,表示沒有發現這麼一個人來。
沈擒龍笑著點點頭,又出門去找下一家。
沈擒龍把這條街上的妓院走了一半,終于找到了一個在新旅社上班的中國特務。
由于有暴利的驅使,加上有日軍的縱容,販毒的罪犯和漢奸十分猖獗。
所以,沈擒龍來找門路要求販毒,這個特務一點不覺得驚訝。
特務一邊心不在焉地听著沈擒龍和他搭訕,一邊呆呆地看著台上的表演。
這些外國妓院,價格很高。
客人一進門,就可見到這些身上僅披一件薄紗的碧眼女郎們在等待顧客挑選,如果顧客選中了一個妓女,就要馬上付款,然後到後面的房間里邊去。
這里還有表演**舞的,是用唱片伴奏的,唱片放完一面,大約3分鐘,要收看跳舞的客人5元錢。
這樣的妓院每天收入很多,所以妓院裝飾華麗,妓女穿著也較講究,談吐也相對高雅。
當然,這種人高馬大的金發碧眼的妓女對于東方人來說非常新鮮,有些人就專門好這一口。
因為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連沈擒龍也有點走神。
一段舞曲終了,妓院的伙計過來收錢。
伙計來到了沈擒龍和那個特務面前的時候,沈擒龍掏出10塊錢法幣,扔進了托盤。
這一手相當大方,那個特務立刻就有點吃驚。
沈擒龍看到這次真正吸引了對方注意,于是從口袋里邊掏出了英國香煙,遞給對方。
沈擒龍這次沒有穿著從來的時候穿著的黑色中國絲綢長袍,而是穿著一件從英國商人那兒的西裝,看上去非常有外國派頭。
這讓那個在租界混慣了的特務非常羨慕。
但是,等到他看清了沈擒龍托在煙盒下面的證件,他就更加震驚了。
原來,沈擒龍竟然是北平的高級特務,軍餃非常高。
特務再也不敢裝模作樣,趕緊起身,要給沈擒龍鞠躬。
沈擒龍哈哈大笑,小聲說︰「在這種地方,不要來這套。要是你方便,咱們出去談談。」
特務連連點頭,跟著沈擒龍出了妓院,來到了外面,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兩個人小聲談起來。
沈擒龍說︰「听說兄弟非常發財呀!」
特務連聲說︰「慚愧,慚愧,在人家手下賺一點小錢。不知道先生有什麼貴干?」
沈擒龍問︰「不知道兄弟怎麼稱呼?」
特務又是連聲說︰「不敢當,不敢當,小的叫巴錫田,就是一個小跑街的,實在不敢當兄弟二字。」
沈擒龍點點頭︰「好說。我這次到天津來出差,听說賣白面這一行非常發財,所以想找一個門路。不知道兄弟能不能幫忙?」
巴錫田幾乎給沈擒龍跪下。
本來販毒這一行是暴利行業,幾乎沒有成本,對于販毒銷量來說,是多多益善,現在有一個客人主動上門,那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再說,沈擒龍可不是一般的人,他自身的勢力就是遠比給他們這些販毒的漢奸充當保護傘的日本憲兵準尉之類的軍官龐大得多的力量。
這種人主動來結交自己這樣一個社會地位非常下賤的人,巴錫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能結交上這樣一個人,巴錫田自己就可能一步登天,也成為財源滾滾、權勢滔天的人物。
他甚至能夠和那些他從前的老板平起平坐。
沈擒龍拍著巴錫田的肩膀說︰「不用這麼客氣,如果說到發財呢,那其他的東西就都沒有用處了,咱們的關系得重新論對不對?」
巴錫田聲音顫抖地說︰「那怎麼行,你是手眼通天的貴人,我就是一個臭跑街的,我怎麼敢高攀您!」
沈擒龍說︰「我雖然在日本人那兒也混了一個差事,不過,對于金錢方面,就差得太遠了。現在時局太壞,我也是越混越艱難,老是覺得手頭不寬裕。所以,現在得想個來錢的辦法。以後還得老兄你多幫忙啊!」
巴錫田連連點頭。
他完全明白。
所以,巴錫田對沈擒龍這樣一個高級特務也來參與販毒,沒有一點懷疑。
巴錫田就問沈擒龍︰「你想怎麼辦呢?」
沈擒龍說︰「我現在手里有一筆錢,想要趁著中間有一個時間差,先倒一下,翻兩番,用多賺出來的錢做其他事情。你覺得能做到嗎?」
巴錫田一豎大拇指︰「10倍的利都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