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上去給鄭老先生復診,服了一個禮拜的茯苓湯他的面色明顯紅潤了,問過之後得知四肢有些麻痹,我道︰「這是好現象啊,繼續服藥,等你的四肢僵硬不能動了,估模著就可以用火罐幫你把痹癥拔除了。」
老先生硬是要留飯,我推辭不過,只能應了下來。用過午飯之後,正寒暄著,我的電話響了,向老先生說了聲抱歉,我接通了電話︰「樸大哥,有什麼事情嗎?」
他沉吟著問道︰「你現在在哪?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我回道︰「這樣啊?那你半個小時之後去我家找我吧?」
他沒有意見,我掛斷電話向老先生辭行︰「老先生,您看小子俗事纏身,不得不先告辭了。」
老先生擺手示意理解,說道︰「年輕人嘛,還是要以事業為主啊。」
從老先生家里出來,乘車回道飯館,樸經紀已經等了一會兒了,見我進門,迎上來說道︰「允瑄啊,我可是等了一會兒了啊!」
我看了看時間,示意他坐下說話,轉身邊泡茶邊問道︰「樸大哥,這次有什麼事情嗎?」
他接過我遞上的杯子,從包里拿出一份劇本,說道︰「給你聯系了一部電影。」
我驚訝地「哦」了一聲,接過本子問道︰「可是我沒拍過啊,這樣沒什麼問題嗎?」
他示意我先看本子,吹了吹杯子里的茶葉,說道︰「沒問題,你演電視劇不也是第一次嗎?誰沒有第一次的經歷啊,那些影星什麼的也不是打小就會演戲的。」
他見我看起了本子,才向我解釋道︰「導演名叫李俊益,擅長拍喜劇,這是第一次涉足歷史題材;角色也請的是幾名二三線的演員,還有你和另一個新人,預算只有85億韓元,算是小制作,綜合這些因素金社長和李總監才幫你爭取到了這個角色。你看看有什麼問題?沒問題的話就這麼說定了。」
我翻了一會子劇本,問道︰「同性題材?有點難度啊。」
他點頭說道︰「本子我也看了,故事還不錯。允瑄你演長生,抓緊點時間琢磨琢磨,後天下午我帶你去劇組?」
我沒有問題,說道︰「那行,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兩天抽空把本子看一看,琢磨琢磨人物。樸大哥,多謝您了!」
他擺擺手,說道︰「謝金社長和李總監吧。允瑄,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
我送他上車。
電影名字是《王的男人》,講述的是發生在朝鮮王朝五百年,時局一直動蕩不安,鮮有穩定的時候的事。而在燕山君這個朝鮮歷史上有名的暴虐無道、喜怒無常的王的統治時期,百姓的生活更是顛沛流離,困苦不堪。而孔吉與長生恰好正是以在市井街頭雜耍賣藝為生。他二人患難與共,相濡與沫,感情極深。孔吉性格柔弱,逆來順受,再加上面容姣好,尤勝女子,故常受人欺辱,甚至被迫「接客」;而長生生勇敢堅毅,好打不平,人前人後,對孔吉百般照顧,為了孔吉,即使後來被烙瞎雙眼,也不言悔……
這天晚飯的時候,允兒眼尖,看到了我擺在櫃子上的劇本,拿過來一看頓時驚呼一聲︰「哇!」
我奇怪道︰「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快吃飯吧。」
她拿著本子走到我身邊問道︰「oppa,你要演電影了?」
听到允兒的問話,其他丫頭也都紛紛看過來,我模了模鼻子,說道︰「一部小制作而已,oppa又不是大牌,哪里接的到那些大導演的大片子啊?」
允兒艷羨道︰「這可是電影啊!大熒幕是每個藝人的夢想呢!」
其他丫頭也都深以為然的點頭。
我拿過劇本放回原處,幫允兒拉了椅子讓她入座,說道︰「別羨慕了,以後你們也有機會的,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吃飯。」說著把筷子遞給允兒。
允兒神思不屬,有一下沒一下的夾著菜。我往她盤子夾了她平素喜歡吃的菜,問道︰「傻丫頭,怎麼了?」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不說話,只是沉默著。我心疼道︰「允兒,到底怎麼了啊?剛才還神氣著呢,怎麼突然就沉默了啊?」
她索性停下筷子,說道︰「我們辛辛苦苦練習這麼久,可能不能出道還是問題;可oppa竟然隨隨便便就能演電視劇電影的,允兒心里不平衡了呢。」
其他丫頭听了允兒說的話,也紛紛停下筷子,顯然心里多多少少也有這個想法。
我見狀只得安慰道︰「你們現在正是提高自己的時候啊,不像oppa半路出家,以後注定不溫不火。可你們不同,厚積才能薄發麼,也會有機會演電視劇、電影的。」
說完又起身,一個一個把筷子重新遞到她們手上,最後走回到允兒身邊,說道︰「丫頭,先吃飯吧,別瞎想了。」
她接過筷子,剛吃兩口又放下,轉頭對我說︰「以後我出道了,還要麻煩允瑄前輩對我們多多提攜呢。」還俏皮地眨了兩下眼楮。
見她又重新恢復過來,我不禁也會心一下,幫她理了理頭發,說道︰「會的會的!oppa到時候一定幫助你們!」
她嘴角揚了揚,又說道︰「oppa電影首映的時候,可要邀請我們去觀看哦。」
我點著頭,替她夾菜。
等她們晚飯走後,我拿起劇本,仔細琢磨著長生這個人,思索著長生和孔吉之間究竟是畸愛呢還是友情,或許兼而有之吧。所謂「王的男人」,其實是指長生的孔吉吧?或許燕山君和孔吉之間可能才有真愛,而長生更多的是一個真漢子,他詮釋著硬朗聰明有擔當,是孔吉活著的理由。
不過這部電影對我其實很有難度,面對女人我可以百般容忍和關愛,可對著一個男人要演出這種感情實在不易啊!
周一上午在醫院忙完之後,樸經紀過來接我去劇組。路上,他問道︰「怎麼樣了啊?想好要怎麼詮釋這個角色了嗎?」
我微微點頭又搖頭,說道︰「我只能說試試吧,沒有太大把握。」
他看過劇本,知道這個戲難演,說道︰「去了劇組多和導演交流請益吧,或許他能給你點幫助也說不定。」
車到劇組,樸經紀照例帶著我去和各色人等打招呼,介紹道︰「這位就是李俊益李導演。」
我趕忙鞠躬見禮道︰「李導演您好!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生活中的李導頗為平易,說道︰「指教不敢當啊,最多是相互學習,哈哈,相互學習。」頓了一頓,又玩笑道︰「殷醫生的事跡我也听說過了,以後我這把老骨頭可能還有上門麻煩你的時候啊,到時候殷醫生可不能拿捏架子啊。」
我忙道「不敢不敢」,又說道︰「李導,小子是新人,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要請您多多海涵和提點啊。」
他擺手說道︰「這是自然。你去見見其他人吧,和他們多交流交流,我這場景布置好,我們就開始?」
我拱手告辭,跟著樸經紀分別見過出演燕山君的鄭鎮榮,出演張綠水的姜成妍和其他一些演員。最後正在我喝水的時候,演孔吉的李準基走了過來,鞠躬道︰「殷醫生,您好!」
我慌忙側開身子,同樣鞠躬說道︰「在這個圈子,您入行比我早,應當是我喊您前輩才是啊。」
他顯然也是頗為隨和和開朗,聞言問道︰「我是82年生的,你呢?」
我回道︰「85年,要不我喊您李哥,您就稱呼我名字就可以了。」
他點頭喊了一聲︰「允瑄?」
我也答了一聲︰「李哥。」
然後相視一笑,我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嫵媚的不像話的男人。他生著一雙丹鳳眼,眼楮不大,但是足夠迷離和天真;小嘴輪廓分明,嘴唇薄薄的、清晰的、淡紅的,如同月牙一樣上翹;鼻子也很秀氣,尤其是從側面看,稍稍挺拔的鼻梁輕巧的勾勒出妖艷的臉形,我暗嘆一聲妖孽,怕是化妝之後會更加妖艷吧。
聊了一會兒天,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李導演通過揚聲器的聲音傳來,是召喚劇組的人集合了。我和李哥走過去,這時李導問道︰「劇本都熟悉了嗎?」得到眾人的回應之後,又說道︰「那現在演員去化妝,一會兒就開拍。」
我跟著李哥走向化妝間,心里委實困惑,不需要弄個開機儀式什麼的麼?不多想,去化妝。化妝師把我塑造成一個粗獷的男人,在她的妙手之下,片刻之後我臉上的青澀全去,儼然又幾分俠士的感覺。幫我弄好之後,我轉頭看向李哥,實在難以想象眼前這個粉面含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嬌怯人兒的是一個大男人。他看到我的眼神,不自然地嘴角抽了抽,然後捏著蘭花指,嬌媚地瞥了一眼,我頓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趕忙轉頭,不敢再看。
等化好妝,我們出化妝間,那邊已經傳來聲音,眼前的所見所聞讓我嘆為觀止︰
第一副導演問準導演、攝影,用對講機問道:「群眾演員情況?」
街上控制著幾層群眾演員的另兩名副導演回答:「a已就位」,「b已就位」。
「正式拍攝……」第一副導演宣告啟動。免提式迷你話筒貼著嘴邊,將決定周知現場和遠處的各位人員。
實習助理通告:「30秒準備。」
第—副導演喊:「錄音機開動。」
錄音師答:「已開動。」
場記站在鏡前對著頭頂上的話筒開始報數:「《王的男人》、第1場、第1鏡、第1次拍攝!」
錄音師報數字:「錄音帶編號1。」
第一副導演喊:「攝影機開機!」
攝影助理答:「已開動。」
攝影機轉速已正常,發出「嘟」的一聲。
「啪」的一下,場記打出同步聲。
第一副導演喊:「群眾走動」。群眾演員走動起來。
第一副導演小聲問道:「準基,行嗎?」
李哥答︰「好了。」
又問我︰「允瑄?」
我也答︰「行。」
「預備」……隨後緊接,第一副導演再喊出一個單音噓詞:「n……」
「開始!」
電影正式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