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鎏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特別是辛德拉,她怎麼忽然就醒了?但是全身各處肌肉的抽痛已經讓他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反而越是想說話,臉皮就抽的越厲害,這讓一旁的兩人也顧不上互相之間的敵意,辛德拉立馬是問道封鎏是發生了什麼情況,而樂芙蘭正要開口詢問,忽而是覺得自己便是問了也沒有意義,必須是要讓易大師出來給封鎏看看才行,便是讓封鎏將易大師召喚出來——易大師雖然強大,但是畢竟不是純粹的法師,在被壓制實力的情況下,沒這能力自己離開召喚空間。
封鎏是抽痛,自然是听到了樂芙蘭所言,便是點頭,打算忍痛召喚,但似乎有點難度,畢竟劇痛之下精神力難以集中,而且他的精神狀態又是極差,如何召喚的出來?
卻是這時,有人推門而入,一進來便是笑道,「呵呵,你小子終于是醒了啊,哼哼,一醒來就讓兩個美女相伴,也不怕身子吃不消?嗯……知道知道,你小子別催了。」
來的自然是銀狐,他手上還端著藥湯,跟在他身邊的還有小龍,小家伙畏怯地看了眼床上的老爹,擔心老爹還沒有原諒它,便是不敢過去,但是看到老爹那痛苦的神色,立馬是用嘴巴咬著銀狐的袖子讓他趕緊過去。
封鎏暈迷了有三天了,這幾天一直是銀狐來幫忙給他換湯換藥檢查身體,辛德拉看到他來,又是想到封鎏現在痛苦的神色,便是主動讓開路來。而樂芙蘭也知道銀狐的醫術高超,自然是不會再讓封鎏忍痛去將易大師召喚出來,走上前主動接過銀狐手上的湯藥盤子,一邊焦慮道,「銀老板,封鎏的身體情況如何?現在是怎麼了?」
「我……沒。沒大事。」封鎏不想讓樂芙蘭擔心,但這話說出來真是一點信服力都沒有,樂芙蘭知道封鎏的想法。嘴上沒好氣道,「小鬼,別逞強了,好好休息。」
這一幕是落在辛德拉眼里。只覺得心頭不是個滋味,她轉身想要離開,卻又忽然止住腳步。握拳的手微微顫抖,想要發作,卻又是忍耐了下來。
「如他所言。不是什麼大事,純粹的肌肉抽而已。」銀狐坐到床邊,伸出手凝聚真氣針,銀狐此刻是恢復了七七八八,這真氣針也比之前的要更加強大,可以輕松地穿過布料直達穴位,因而他隔著封鎏身上的繃帶就對著封鎏身上的幾處穴位刺了下去,果然。封鎏很快就不再肌肉抽搐。全身放松了下來,「行了,沒事了吧?你小瘋子到底是做了什麼激烈運動,竟然把全身所有的肌肉全都拉傷了,辛苦你這幾天靈魂也處于暈迷狀態,否則。痛不死你。」
封鎏這邊趁著銀狐扎針的時候,已經用盜天神功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想到小龍,心頭不由的一暗。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再是听到是全身肌肉拉傷,立馬想到了之前和諾薩戰斗時施展出附體之術的情況下,使用的超級閃避,那種只有阿索莫才能辦得到的超高難度閃避動作,用自己這具身體強行使用自然是回留下不小的隱患,恐怕就是因為如此才會肌肉拉傷的吧?
自己當時有里德的治療暫時愈合了拉傷的肌肉,所以沒有問題,但是後來恐怕是辛德拉的意念之力操縱的暗影力量,讓里德的治療失效了。
這讓封鎏想起就蛋疼,光明魔法的治療可是有debuff,在一定時間里,光明魔法的永久型治療無法再次生效,除非用更強大的光明魔法才行,這是一種類似藥物抗性的問題。越是高級的光明魔法,這個debuff的持續時間就越長,特別是里德那種連斷骨都能治愈的光明魔法,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恢復的過來的,這期間接受光明魔法只能暫時愈合傷口,不久之後傷口就會再裂開,所以現在為數不多的療傷辦法就是冥想和藥物治療了。
在樂芙蘭的攙扶下,封鎏起身打算喝藥,但樂芙蘭卻是沒有將手中的盤子放到一旁桌上,而是笑道,「讓妹妹出來喂你吧,嗯?」
封鎏微微一動,旋即是一笑。凱瑟琳從召喚空間出來,立馬是接過樂芙蘭手中的藥碗,坐到床邊,用湯勺舀起還冒著熱氣的藥湯,放到唇邊輕吹至冷,然後小心翼翼地送到封鎏的嘴邊,一旁的樂芙蘭還調笑著說道,小鬼,乖,這藥不苦的,把藥全都喝下去哦。
雖然被當做小孩子一般哄著讓封鎏哭笑不得,但是看著愛人的容顏,想到那一日她們踫上了危險,現在卻已經是平安無事地站在自己的身前,心中虔誠地感激上蒼,臉上露出溫柔而欣喜的笑容來,看向凱瑟琳和樂芙蘭的眼神中,滿載愛意。
這一刻,封鎏忽而覺得自己如果有兩對眼楮就好了。
封鎏平日里便是一個喜歡笑的人,但並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愛意的人,甚至就連愛這樣的字眼,說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這一笑,是讓凱瑟琳和樂芙蘭愣住,凱瑟琳很快回過神來繼續喂藥,而原本是站在一旁的樂芙蘭則放下盤子後,做到床頭邊將封鎏的身子托起,放到自己的懷中,讓他躺的更舒適一些。
「繃帶的藥效夠了,今天下午,你小子應該就可以起來活動活動了,但別做激烈運動,否則閃了腰了什麼的我可就不管了。還有你小子砸了老子的家的事情老子把這賬算你工資上去了,記得那個蛇族小子在客廳等你。」銀狐看著這一對小夫妻情濃意切的樣子便是不準備繼續呆在這里當燈泡了,他拍了把身邊的在半空中浮游的小家伙,讓這小家伙自己找準時機上去把誤會解開,繼而掃眼四周,卻發現那個銀發女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
這個叫辛德拉的恐怖女人,絕對是一個超級定時炸彈啊……銀狐側頭瞟了眼後面那溫馨的小三口,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以他對封鎏的了解,無論辛德拉到底是不是喜歡他,辛德拉都絕對是沒戲了。而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和娜莎那個變態老妖婆有幾分相似。銀狐從海倫娜口中得知,娜莎那老妖婆似乎就是受過什麼劇烈的刺激,才變態成這模樣的。無論是實力還是心理都變態到了一定的極致。
銀狐有些不忍看著封鎏未來「家破人亡」。
就當是做件功德吧,找海倫娜幫個忙。
……
辛德拉的心情很不好,那個男人完全視她于無物,她們三個人在那。仿佛自成了一片滿是春意的小天地,將她排擠在外。
但辛德拉卻無法在房間里發作,這三天里,她想過的最多的,就是愧疚。對自己魯莽的自責。
半年前,她的魯莽差點害了這個男人一命,半年後,依然是如此。
雖然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愛她,但她卻發現自己無法狠下心來割舍掉對這個男人的某種感覺。
這讓她心底忽而有一種想要逃避的感覺。
不,不是逃避,只是想要眼不見為淨!辛德拉很快想到,遠離了這一間房。來到莊園後的果園之中。
此刻已經是漸漸入冬的時節。果園里的果樹一早就過了收獲的時間,整個果園只剩下滿目昏黃的一片,北風吹過,落葉淒涼地進行生命最後的舞動。
不可抑制地伸出手,辛德拉的意念之力磅礡而出。半空中,黑暗的漩渦令天地變色。漩渦中心的黑暗法球,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要巨大。濃郁的力量帶來無比的壓迫氣息,直接將讓這滿園的昏黃枯萎凋謝。
黑暗。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郁,漩渦的中心,仿佛是一個能吞食天地的黑洞,正在崩塌,形成。
「有火氣找那小子發去,對著我家後院出氣算什麼本事。」忽而想起的清澈女聲帶著明顯的不滿,辛德拉此刻正在起頭上,當即是要掉轉槍頭,卻是忽而看到眼前的女人,依然是那麼一聲大紅長裙的海倫娜。
那個女人臉上的表情是一種說不出的漠然,將辛德拉看向她那簡直是如泰山壓頂般的氣勢化解的一干二淨,沒有半點恐懼或者萎縮的姿態。
一個不怕自己的女人?
「你不怕我?」連螻蟻都算不上的實力。
海倫娜似乎完全沒有理會辛德拉的意思,自顧自地說到,「有興趣聊聊嗎?」
她語氣平靜漠然,將辛德拉的火氣化去了七八分。
對于海倫娜莫名其妙的邀請,辛德拉本是不待回應,卻是心底忽而涌起一股沖動,便是道,「聊什麼?」
「來。」海倫娜帶回辛德拉來到莊園里的一間房間里,從這房間的擺設不難看出,這里是海倫娜的房間。
「坐。」海倫娜為辛德拉泡上一杯香茶,如同朋友閑聊般在辛德拉身旁的椅子坐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在辛德拉臉上的表情即將變得不耐煩的時候,忽而開口道,「你就這麼喜歡那小子?」
辛德拉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愣住,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便是沉默不語。
海倫娜並不介意辛德拉的沉默,自言自語道,「那小子能讓兩個女人和平共處地陪伴他,的確是有些本事,但如果是我,我半點也看不上他,他的性子未免太軟了。」
「你不是我。」辛德拉冷冷道,她只是放不下那種溫暖的感覺。
「對,我不是你……但,你有過被人恐懼的感覺嗎?被人,像怪物一樣恐懼的感覺嗎?」海倫娜的話讓辛德拉心頭不知為何,出現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辛德拉撇過眼,看著海倫娜,心底忽而想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
「你是什麼讓人恐懼?是你強大的魔力嗎?」
辛德拉沒有點頭,只是冷漠的輕嗯了一聲。
「那你認為,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令無數人恐懼的嗎?」海倫娜放下茶杯,右手輕輕地扶上自己臉上的半面面具,在辛德拉不解的眼神中,摘下她半面面具,露出那惡魔一般猙獰的臉龐,側臉,看向辛德拉,「容貌。」
辛德拉顯然是一震。她心底自然有美丑之分,被那半邊臉嚇了一下,但她並非以美丑辨人的人。便是低聲道,「丑?」
「還有美。」海倫娜笑著,光滑的手心輕撫著自己另一邊天使般絕世美艷的容貌,「所有想要接近我的人。都同時恐懼著我……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陷入我的美貌之中,而迷失了心智,被我給算計。我無論是天資,還是後天的媚術,都是堪稱絕世無雙的。」
辛德拉心頭一顫……所有想要接近她的人,也是恐懼著她,他們中有些人是想要毀滅她,而接近她,而有些人,則是想利用他。而接近她……
身邊。沒有一個可親近的人,沒一個可相信之人,所有人都帶著目的而來,那一種無奈的孤寂……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能抗拒我容貌的人,我甚至曾經發過誓,除了太監。這世界上只要有男人能毫不在意我的容貌,我便願意奉獻自己的清白。無論對方有多丑。」海倫娜笑著,玉指從自己的臉側。沿著臉頰輕輕滑下,將自己最美麗的半邊側臉留給了辛德拉,「你覺得呢?會有人,能嗎?」
辛德拉看著這面容,心底有點自愧不如的感覺,她冷冷地給出這個答案來,「銀狐。」
「你說對了,是他。他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完全不為我容貌所動,並且完全不吃我媚術的人,無論我表現地再嫵媚動人,擺出再撩人心弦的姿態,他都不為所動。」海倫娜回憶起這些事,臉上還帶著一種說不清的神色,仿若少女初戀般心動的感覺。
「他當然不在意你的容貌。」
銀狐的真容比海倫娜可以說更勝一籌,如果他不刻意用易容或者神態來丑化自己的話,而是順從他原本的模樣,自然嫵媚一些,恐怕就算是男人看了都要心動吧,這樣簡直快比女人還有妖孽的男人,這天下,恐怕沒有能讓他在意的容貌了吧。
「因為他比我更漂亮,甚至,嫵媚,對吧?」海倫娜笑了,笑中,有些咬牙切齒,竟然是忍不住爆出了句粗口來,「可我當時他媽的不知道啊!他平日里都是用的易容完全看不出來,卸下易容的時候保養的時候比我還精細!我想要找一個,並且愛一個真正不在意容貌的男人啊!」海倫娜這是連粗口都爆出來了,看來對這件事就算是過了這麼多年,但依然是很在意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辛德拉總覺得海倫娜是想要跟她表達什麼,但這意圖被掩蓋在話語之下,她不喜歡這麼拐彎抹角,「他欺騙了你?」
「他欺騙了……他也沒有欺騙我,一切,都只是我自己搞錯了。」海倫娜深深地吸了口氣,看向辛德拉,看到她眼中的顫振,知道她已經明白過來了,「如果是你是我的話,你還會愛嗎?」
一切,都只是自己搞錯了……辛德拉心頭大震,這不正是她的真實寫照嗎?
「辛德拉,你是叫辛德拉吧?」看到辛德拉從震驚中清醒,看向自己,海倫娜將自己的問題重復了一遍,「如果你是我的話,你還會愛嗎?」
「……我不是你,而且……我不愛他,我只是……」辛德拉將自己之前的答案,再一次重復了一遍,忽而話題一轉,問道,「你還愛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愛他,我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勾搭在一起,心里平靜的竟然是一點醋意都沒有。」海倫娜這句話讓辛德拉心頭一震。
「醋意……是什麼。」她覺得她好像明白這種感覺。
「就是……恨不得一腳把圍在他身邊的愛慕者全都踢飛。」海倫娜狠狠道,「讓他眼里,只有我一個人。」
全都踢飛?辛德拉愣住,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兩個女人的身影,她們坐在那個男人身旁,給他喂藥,自己當時就想要將她們兩個給用意念之力丟出去!想到這,辛德拉沉默,自己難道真的是愛嗎?辛德拉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想下去,便是問道,「那你為何無法確定?你,沒有醋意。」
這個問題沒有讓海倫娜又片刻的由于,她露出一副遺憾的笑容,道,「因為,我的心告訴我,他已經只屬于我一個人了,無論他身邊圍了再多的女人,他都不會動心,更不會看上她們,他看上的只有我一個人,我比圍在他身邊的任何女人都要優秀,我又何必去為這些事情去吃醋呢?
可是,這是我的心告訴我,但我的理智卻不這麼認為,我的理智覺得,當我連一點醋意都吃不起的時候,不就是代表我已經不在乎他了嗎?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管我什麼事呢?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愛,還是不愛他了,我已經,無法分清我是真的還愛他,還是真的不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