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的可怕,周遭沒有一絲的風,更沒有半點鳥、獸的聲響和蟲子的鳴叫,就連不遠處的「飛雪連天「四修,也保持著不變的姿勢看著深坑處,大氣不敢喘,時間就定格在了這個畫面,氣氛詭異。
約有半盞茶的功夫。
「嗯——!」
一個聲音打破了此地夜的寂靜,深坑中,蒼朗蘇醒了。
「真舒服啊,咦,我這是在哪里?」他起身來,就像舒舒服服睡過懶覺的孩子,用力伸展胳膊,張嘴打了個哈欠;接著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在一坑內,急忙四下觀看,身側岩石內竟然還有自己胳膊的印記,似乎蒼朗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發生的一切。
他一拍額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想起來了!」之前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蒼朗記起從高空摔落那一剎那,身體砸進了岩面。
「對了,玉佩——」蒼朗趕忙查看。
「嗯,沒了?」下意識得他用神念掃視自己的身體。
「啊?」
他被心髒處的現象驚呆了——
原本掛在胸前的玉佩竟然到了蒼朗的心髒內,玉佩的形色沒有任何改變,只是中間鏤空處有兩個模糊的字跡,浮于上面,任蒼朗如何仔細觀察,也難以辨識出來;而那條本來似金非金的鎖鏈,則從心脈穿出,直抵腦部魂海,漂浮在那里。蒼朗用神智接觸了一下鎖鏈,鎖鏈好似活物,竟然主動纏繞上來,同時一道信息傳入蒼朗的神念。
「納魂」神念控制鎖鏈,開啟玉佩的一絲功用,吸收保存亡魂,可慢慢使得玉佩復蘇。
蒼朗神念只得到這麼一個信息,就再沒有其他。
「好奇怪,只能存儲亡魂,就像儲物戒指一樣吧。看來這個玉佩可能是某種奇特的儲物器具啊,存多了,它就能復蘇,也不清楚到底還能有什麼特別的功能。」蒼朗想到這里就退出神念,不再多費心神去思考。
「對了,四位道兄不知道如何了?」想到這里蒼朗趕忙飛身射出深坑,落于地面,取出一件白色道袍換上,環顧四周。
夜晚對于修者來說,作用不大,蒼朗一眼就看到了痴呆狀的四修。
「費大哥、血二哥、聯三哥、田四哥,你們這是怎麼了?」空曠的山間回蕩起蒼朗的叫聲,雖然他聲音並不大,可在這麼寂靜的地方,就像一聲聲驚雷,敲擊在了四修的心頭。
「啊?」
「怎麼了,怎麼了?」
「哎?」
「我滴媽呀——」
薛崖、聯飛、田瘋驚得站了起來;那費虛則想被踩到尾巴的猴子,一蹦老高,嘴里嗷嗷地媽啊媽啊喊著,像個受驚過度的小孩,「轟——」那肥胖的身軀落到地面,發出一聲巨響,一身的肥肉也在上下顫擺個不停。
「啊」、「啊」、「啊」後面三修又是一聲驚叫。
「老大,你瘋了?」田瘋順口來了一句。
「啊?啥——你說啥?!」驚魂未定的費虛被田瘋的一句話給驚醒,轉過頭沖著他咆哮著。
「沒我沒…老大我啥也沒說!」田瘋被費虛的凶惡模樣嚇得一陣結巴。
蒼朗此時已然快步來到不遠處,看到四修因自己一句話弄成這副模樣,感覺莫名其妙,也被他們的搞笑樣子弄得忍俊不禁,遂開口道︰「四位哥哥,你們這是——?」
田瘋三人他們面對著蒼朗,神色還好,可那費虛正在教訓老四,突然背後又來了這麼一句,「噌」地,躥出丈把遠,一副要逃竄的模樣。蒼朗也被他這一出嚇了一跳,田瘋則三修轉過身,都瞪大眼楮看著費虛。
費虛則是單腳著地,另外一只保持懸空向前跑的姿態,立在那里。他在思考,那被一連串突然事件弄蒙的腦子也在慢慢轉彎,混亂的思緒在緩緩梳理。
「 !」,前腳落地,費虛悠悠然轉過身來,不知何時手中又多出城中一直拿著的折紙扇,慢條斯理地扇動著,面上恢復了那高深莫測、清風雲淡的神情,一步一步走了回來。
他也在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去做……
蒼朗身上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到底是放過此子?還是將其擊殺,搜羅他身上值錢物件,還有可能存在的神奇寶物!
他猶豫了——
因為自出道以來,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買賣,可這次,他難以抉擇。
遠遠地,他就暗自神念傳音給了三位兄弟。三修听到後,也是低頭沉默不語。
氣氛一下子又變得詭異起來,蒼朗立在那里覺得很尷尬,搞不懂這四位哥哥到底是怎麼了,不過他本心地善良,最終還是開口︰「四位哥哥,莫非你們有什麼心事,還是剛才受傷未愈?我這里有不少師門長輩送的丹藥,看對你們傷勢有沒有作用!」說著,他直接從儲物戒指中取出玉真送的戒指,遞向薛崖。
其實手中的戒指蒼朗早已查看過,下山時,玉韻子給他的戒指中是一些體悟心得和晶石;玉真給他的都是各種丹藥;而玉明則給了他一些奇怪的修器。
放在平時,薛崖眼中早就放光了,可這次卻遲遲沒有伸手。
「這……」他欲言又止,而是抬頭看向費虛。
這時費虛已踱步走了回來,在看到蒼朗的動作後,費虛眼中閃現出與以往不同的光芒,那是一種迷惘,蒼朗的心性觸動了他藏在心底的往事。
……
事實,「飛雪連天」四修與外界傳言大有出入——
他們的親人本是極瀾大陸的散修,相互都熟識。可在一次探寶中,與赤炎宗弟子發生糾葛,除了費虛的父親重傷逃離,其他人被殘忍殺害。
不過,費虛的父親雖然逃月兌,卻已是強弩之末,在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後,就因為傷勢過重離開了人世。
當時,費虛之父親把他們被害的始末講了一遍,並囑咐費虛找到另外幾個散修的後代,然後一起遠離極瀾大陸,而且一再叮囑,不要為他們報仇,赤炎宗勢力龐大,不是散修可以抗衡。
同樣的仇恨,使費虛四人八拜結交,帶著恨,他們干起了殺人越貨的買賣,一方面,他們專門挑宗門修者下手,尤其那種落單的,這樣或許能讓他們心理得到一定的安慰吧;另一方面是為了快速提高修為,期望能有報仇雪恨的一天。
他們有原則,就是絕不傷害散修!
不過今天,蒼朗的作為沖擊了他那偏激的思維,費虛開始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懷疑,難道宗門弟子就都該殺?這是對還是錯,他陷入了迷茫。
「哎,罷了,不管他是宗門弟子也好,散修也罷,我「飛雪連天」今日就算失手,放過他了!」因為他知道自己也許是錯了,並不是所有的宗門弟子都該死,起碼蒼朗這樣純善的人不該死。
隨即費虛把心里的想法傳遞給了三修,田瘋他們也暗暗點頭,默認了費虛的決定。
費虛有這樣的決定並不是因為憐憫,而是他悟了!多年刀尖舌忝血的他內心在這一刻也如釋重負,好像多年壓在心底的石頭終于落地,費虛有了不一樣的明悟,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又輕吐出來,目光明亮了許多。
朗笑著對蒼朗道︰「哈哈,朗兄弟,你太小看我等了,小小傷患又能奈我何!咳——咳咳。」費虛這話剛說完就咳嗽起來,臉色也變成豬肝顏色,很是尷尬。
「費大哥,你看你還逞能。拿著,要不你就是瞧不起兄弟我!」蒼朗趕忙上前攙住費虛,並把戒指塞到他手中。
「這…如何是好。」費虛本欲拒絕。
「其實幾位兄長的傷勢也是蒼朗引起,我本難辭其咎。四位哥哥若是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蒼朗,叫我如何心安!」蒼朗急道。
看到蒼朗堅決的態度,費虛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好吧,我們就承兄弟美意了。」
不待蒼朗說話,他接著說道︰「朗兄弟,我等都已受傷,需盡早尋一隱秘之地療傷,今日就此別過吧,他日若是有緣,便能再會。」
另外三修此時與費虛心情差不多,齊聲說道︰「兄弟,告辭了!若有緣,便會再聚首。」
蒼朗也沒想到他們說走就走,更沒有讓自己為其護法療傷。剛欲挽留,話到了嘴邊又憋了回去,因為他看出四修必是心意已決,也不好再作強留。
「那蒼朗就不留各位兄長了,以後如有機會,我定會去連雲尋覓各位。」蒼朗抬手一揖道。
「兄弟伙咱走吧。」費虛靜靜地看著田瘋三修,朗笑道。
他們抱拳一禮,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