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朝陽也慢慢地爬上了山頭,映得大地一片絳紅。
黎明雖到,蒼朗的心中卻沒有曙光。
似乎那骨鏈有壓制氣力的作用,被制的蒼朗,沒有了先前的蠻勁,好像耗費了太多氣力掙扎呼喊咒罵,此時唯有側伏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神情中滿是怒意,更多則是迷茫,而與地面接觸的半邊小臉,粘著濕濕的泥,那是他淚水浸濕的大片泥土,在霞光照射下,映著異樣的光芒。
他身前的厲魂,就像剛剛品過什麼美酒佳肴一樣,不錯,厲魂情緒一直隨著蒼朗的瘋狂達到興奮的**,再到現在的滿足回味,可見其扭曲變態的心理。
這時,厲魂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舒服,太舒服了!」他先是一陣感嘆。
接著對地面的蒼朗大笑道︰「桀桀桀桀,小鬼啊小鬼,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來是個瓷女圭女圭,竟為幾個凡人失了常性。」
蒼朗一直都不懼他,這使厲魂很煩躁,修魔之人以折磨他人為樂趣,可一直以來,蒼朗的倔強和對他的無視,另厲魂有種抓狂的感覺,卻找不到刺激蒼朗的方法。沒想到這次他的所做所為,給蒼朗這麼大的刺激,也讓他進一步了解蒼朗。
現在厲魂是春風得意,心情大為舒爽,目中透著興奮,心中也盤算著︰太好了,終于讓我抓住這小鬼的弱點,竟是憐憫,等著吧,等我慢慢刺激、收拾你。
而地上的蒼朗只是機械地低聲喃喃,咒罵著厲魂,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就在這時,一股莫名的悲意自蒼朗身上溢出,慢慢延伸擴散。
那厲魂正在興奮地琢磨往下如何炮制蒼朗,使他屈服。不過那股悲意的來襲卻令他臉色大變,身體向後狂退百丈。
「這…這是什麼魂力?為何如此浩瀚。」厲魂心中狂駭,低聲喃喃道。
厲魂本就是修煉靈魂之術,悲意開始蔓延他就有所覺察,也並未在意。可當蒼朗的悲憤籠罩他身體的時候,厲魂突然感到自己的靈魂一陣顫栗,似乎有一種迫使靈魂膜拜的力量擠壓著他的神魂,因此厲魂驚駭莫名,催動本源魔力,暴退了悲意籠罩範圍。
「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剛才那一剎那的靈魂力量比宗主和長老散發的威壓還要大很多?」厲魂懷著滿月復疑問驚駭地看著地面的蒼朗,在遠處謹慎地地感受著那悲憤的魂意。
不過,那悲意僅僅又向前蔓延幾丈,便隨著蒼朗的昏迷潮水般退卻消逝。
在感受到悲意消失,厲魂終于長長舒了口氣,緩緩走到蒼朗近前,眼中精芒閃爍不定,似乎在猶豫不決。
「此子詭異,留下他到底是好是壞。若是現在去吞噬他靈魂,以我之力,恐怕難以駕馭那種魂力,後果不堪設想;可留下他,將來回到魔星就怕有人窺羨,難以自己使用,畢竟我在幾個魔子之中,並不是最得寵之人,怎麼辦!」厲魂腦中盤算,難以抉擇。
「哎,還是得留他性命,待到了極瀾,尋得魂地,我便閉關,好好研究他這靈魂,慢慢吸收,等取得他的魂魄再回魔星不遲。桀桀,到時魔子之中,怕就沒人可以跟我厲魂比肩了。」他心中有了決定,心情大暢。
這厲魂卻沒用將捆綁蒼朗的骨鏈撤去,直接陰風大動,卷起昏迷的蒼朗就繼續趕路。
可是,厲魂和昏迷的蒼朗沒有察覺到,蒼朗魂海正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魂海中,那玉佩的鎖鏈散發著妖異光芒,以驚人的頻率不停地震顫著,一股股滄桑悲涼的氣息環繞其四周,在蒼朗魂海飄蕩。這股氣息正是屢次幫助到蒼朗的靈魂之力。
而蒼朗那與神念連接的三魂七魄也被一一分離顯化出來。
此時,那股魂力竟幻化出一只縴細的魂力之手,竟然握住了鎖鏈,控制著鎖鏈快速把蒼朗三魂七魄束縛起來,呈拖拽之勢,將蒼朗三魂七魄向著中丹田方向拉動。
不過,那只手似乎力量不足,在努力幾次都沒有拖動蒼朗的魂魄後,便無奈放棄。縴手也慢慢暗淡消散無形為魂力。
而蒼朗的魂海歸于原狀,氣息消失,鎖鏈懸浮于內,魂魄也隱于無形。
如此詭異的場面,卻沒有人能看到。
「還不行嗎,難道是我心急了,還是恢復得不夠呢……」唯有蒼朗心髒處玉佩的漩渦內,傳出了這嘆惋的話語。
一切都平靜下來,厲魂依然急速前行,蒼朗則隨著那怪異魂力的退卻,悠悠醒來,不過眼神卻顯得空洞,似乎還沒有月兌離那悲憤的情緒。
……
厲魂卻是不知,那重傷的羅烈和馮天,很快逃回連雲坊,以宗門秘法傳訊天航老道,天航半日便趕到了坊市。
二修除了沒有將拋棄尚未身死的陸乾逃逸之事言明,其他所發生之事盡數匯報。
可是天航心機深沉,不是他們可以糊弄了的。
「在其他護法身死的情況下,你們還能有機會逃出生天?」天航老道語氣出奇的平靜,不過從他那充滿殺機的眼神中,卻可以看出,他胸中正壓抑著一場烈焰風暴。
趙、羅二修雖然沒有看到天航的眼神,但是他們跟隨其多年,怎會不知道天航越發平靜,就越可怕,他們額頭早已滲出細汗,內心苦澀,都不敢回答,只有將頭深深低著,等待發落。
「沒想到那小賊竟然與魔修有關系,好,好啊,德兒和其他宗門弟子的死不能就這麼算了。」天航老道目光轉為陰沉,低聲自言自語。
「哼!」天航眯起雙眼俯視著二修,冷哼一聲。
接著說道︰「你們拋棄同門不顧,我理應將你們移交宗主處理,不過,現在是用人的時候,暫且給你們戴罪立功的機會,能否月兌罪就看你們表現了。那魔修既然是修魂,必會一路向北,去極瀾大陸的‘萬魂淵’,馮天的馭獸之道對追蹤有用,你的雷源之法也可以,就隨本尊一起追擊。」
「謹遵長老諭命」、「遵命」
趙、羅二修如受大赦,趕忙用衣袖拭著汗,躬身領命。
天航老道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領著他們出了連雲坊市。
接著天航周身爆發出了濃濃烈焰,揮手間,直接將趙、羅二修卷起,也沒有完全收攝起火焰的熱度,就飛入天際,化作一道長虹,向北方追去。
那趙、羅二修怎不知天航心情不爽,沒有收攝火焰溫度就是為了懲罰他們,二修在天航的焰火中施出防護罩,抵御灼熱,能保命已經是大幸,這點懲罰他們怎會在乎,他們心中有怨也只能忍著。
天航老道修為畢竟是融身境界,雖然御空之術不是專長,但他乃煉器宗師,早年得一中階命器融身,非同一般,名叫風火輪盤,借助其所帶風力,天航的飛行速度竟比三眼青雕還要快速許多。
不多時,就已經飛馳千里,途中也不休息,山川在其下方飛逝後撤,天航怒火噴薄,全力催動命器前行。
他就這麼不斷趕路,時間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
突然,天航突然在空中剎住身形,眼中精光一閃,口中低喃︰「魔氣——」接著下落地面,將趙、羅二修甩落地面。
這里正是晨時,蒼朗他們經過的山村,村民的魂魄已經被厲魂收走,山村顯得空空寂寥,沒有半點聲響,尚有絲絲魔氣在村落上方飄蕩,沒有散去。
「長老,這是魔氣?」馮天雖然確定是魔氣,但還是躬身對天航探問。
「錯不了,這定是那小魔頭的手筆,看來他必是與你等爭斗,消耗巨大,只能以掠殺凡人,吸收魂魄療養。」天航目光深沉,似在不斷推算。
二修只能立在他身旁,不敢多言。
天航思考了約有半盞茶功夫,說道︰「據老夫觀察,這魔氣有偏向西北的走勢,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那小魔必是猜到我們能迅速追來,已經折道向偏西北方向逃竄。」
他目光掃了二修一眼,從戒指中取出兩個球狀修器,接著道︰「我向西北,你二人分別向正北、東北兩個方向追擊,若有發現,立即以法訣引爆這炎珠,我便能迅速趕到。」
二修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神情中的駭然。
這所謂的炎球,他們怎會沒有听過,這乃是天航以體內炎之源力凝結而成,炎珠爆裂,天航便能確定方位。且此物威力巨大,以他們修為引爆,根本沒有逃出爆炸範圍的機會,怕是不死也得重傷。
可是他們敢違命嗎……
二修不敢拖沓,伸手接過。
並俯首道︰「謝三長老賞賜,我等必會竭盡所能,留住魔人與那小賊。」
天航微微點頭,接著便以神念傳給二修引爆的法訣。
「那小魔與賊子已從此地離開大半日有余,你等趕緊上路,若是發現,不惜一切代價要傳訊出來,走!」天航說完大袖一甩,已經向西北方飛去。
「趙兄,這?」羅烈看天航已走,想與馮天商量。
馮天卻心似明鏡。
「羅兄弟,不要想了,我們唯有照辦,別無他法,忘記你的真靈了嗎?我們外門長老,真靈被宗門收去,逃跑只能是妄想。況且這次那魔修十有**向西北而去,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我們也趕緊出發吧。」
听了馮天的話,羅烈恍然,趕緊給馮天道謝,向東北而去。
馮天則架起三眼青雕,向正北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