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後一個軍官踫了我一下,我才一下子回過神來。
歷時大半月的苦戰,以神秘部隊的潰敗而宣告勝利,可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場勝利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不算上父親的兵力,最後統計陛下派給我的20萬大軍已經傷亡過半,其中還有幾個為了保護我而獻出生命的人。
深夜軍中沒有進行慶功宴,在無數的行軍帳篷中點起了一堆篝火,為戰死的將士們舉行了一個簡單而隆重的遺體告別儀式。而我則躲在自己的帳篷里,俯身坐在案前,痛捶書桌,自責不已,以至于都沒有發現父親悄悄的走進了帳篷。
父親望著我的背影,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凝重的嘆了一口氣。
「能站起來嗎?」父親站在我身後問我。
我調整了一下狀態,沒有回頭,背對著父親,想要回答他,但是剛一開口,我的聲音一下子哽咽了,再也阻止不了失控的淚水滑下臉頰。我已經有多久沒有嘗過淚水的滋味,從出生那一刻起,爺爺教導我身為緣詠家族後代的使命。等我稍大後,父親告訴我身為兄長的責任。當上騎士後,我甚至一度懷疑這還是不是自己,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自己背負了太多太多。
父親走到我身旁,一手拍在我肩膀上說道︰「全軍將領還在等著你呢。」
我大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隨即抹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在父親的陪同下一起走出了帳篷。
「敬禮~~。」帳篷外已經準備妥善,兩旁整齊站著兩列士兵,在軍官的指揮下,整齊的朝我敬禮示意。
我木納的朝前面火光處走去,沒有抬頭去看大家的臉,因為我害怕看到他們臉上的塵垢,情緒又會再一次失控。
我來到篝火旁,卻只看見整齊的擺放著戰死軍官們的遺體,卻沒有發現在戰場上奮力拼殺的士兵們的尸體。
一旁一個軍官看出了我的心思,上前一步湊近我耳旁,輕聲說道︰「軍中的規矩,只有軍官才有資格接受長官的告別儀式,戰死的士兵們已經被就地下葬了。」
听到這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都有點開始懷疑他們成為一名軍人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死後連一個起碼的接受大家敬仰的資格都沒有。
我大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不能去想太多事情,還有更多的人在等著我。
儀式很簡單,不需要我說什麼,只要在幾個有資格的老軍官話後,一一為戰死的軍官獻上紫芯1就可以,然後將他們的遺體運回虹之國進行安葬。
獻上的最後一束花是給穆的,對于他我想了解的還有太多太多,而且他死前想告訴我的話現在恐怕要成為一個秘密了。我將花放到他身旁,強忍著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了,以至于儀式還未結束,我就沖回了帳篷。
「長…長官……還沒……。」幾個軍官試圖喊住我,但是卻被父親攔住了。
父親望著我的背影,對軍官說道︰「讓他去吧,他要是邁不過這道坎,那他就永遠無法挑起保衛虹之國的使命。」
躺在床上,無法入眠。無數記憶畫面在我眼前顯現,望著一個個生命在我面前消失,我試圖阻止,卻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但正在我痛苦的時候,我眼前的畫面一下子被定格,又一下子像是走進了時光回廊一樣開始倒轉,一直往回倒,直到回到了7年前,爺爺還在世的那個冬天。
對于這個世界,一個不會使用魔法的人是會被大家覺得奇怪的,更不要說一個貴族家庭,然而我很不幸就成了這麼第二例。或許是因為父親從政不會使用魔法的緣故,從小就反對我學習魔法,還記得5歲那年坎普拉送我一條魔法杖差點沒讓父親打死,所以久而久之,我對學習魔法沒有了渴望性,變得淡定了很多。
但是我爺爺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一個不會使用魔法的孩子是無法在這個世上生存的,所以在我6歲那年,背著父親開始親授我家族魔法。
我爺爺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用他自己的話說︰「身為一名軍人,就要有個軍人樣子。」,所以在軍中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感染者一批又一批的將領、不過也因為處事嚴厲,在軍中被大家戲稱「鬼見愁」,然而爺爺卻很愛護我和蒂婭,也只有在我和蒂婭面前,他才會變成一位和藹的長輩。
我主觀意義上了解家族魔法都來源于爺爺,其中最令我震撼的就是名為「天刺」的一招,那天在後山學習的時候,跑出來一個魔獸將我一把撲倒。當時爺爺的表情一下子轉變,快速在手上打下一個咒印後,右手掌心向天引來了一道白色閃電。魔獸眼見情況不妙,一個掉頭朝草叢中跳去,然而那道白色閃電卻死死的跟在它後面,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的消耗,那道白色閃電沒有了能量,魔獸一個靈巧的轉彎,閃電沒有跟上,被魔獸給溜走了,但是那道閃電卻死死地打在了一顆參天大樹上,眨眼間,那棵大樹化成無數碎屑小顆粒。所以給我幼小的內心帶來很強的沖擊。
我求爺爺教我,但他卻說這個力量實在太可怕,如果學不好還會危及到自己身邊的人。但是後來經不起我的軟磨硬泡,答應我只要學會另外一個魔法,就教我「天刺」。
可惜望著爺爺在手中產生一個很小的魔法球能將大樹打穿的力量,對比我卻只能讓大樹發生微微的顫動,每每這時,爺爺總是會故意嘲諷我︰「這個樣子還要學「天刺」,你在給它撓癢癢呢。」
就這樣冬去春來,固執的我在7歲進入皇家學院前的一年都在練習這一招,然而還是收獲甚微。
「怎麼樣,克羅,放棄了嗎?」爺爺望著早已大汗淋淋的我問道。
「我才不放棄呢。」被爺爺的話一激,我又開始練了起來。
「呵~呵~。」爺爺暗笑了一聲,對我問道︰「克羅,以後長大有什麼目標嗎?」
「我長大後要成為一名軍人,一名超越你的軍人。」
「哦~~志向很高嗎,那你知道軍人的天職是什麼嗎?」
我沒有停止對樹的練習,不一會一個比爺爺大出2倍的能量球在我手中形成。我一邊朝樹打去,一邊回答爺爺道︰「軍人的天職就是「保護」,保護自己的國家,保護自己的最愛,就算拼盡自己最後一口氣,也不會拋棄這個想法。」
爺爺緊閉的雙眼突然一睜,似乎預示到了什麼,與此同時,我的能量球也終于在樹上打了個對穿。
爺爺望著我,欣慰的點了點頭。
我興奮的跑到他面前,希望他教我「天刺」,然而此時爺爺卻收到了陛下的一封加急密函,因為邊防受到暗之國小股部隊的侵襲,萬般無奈下,希望已經年近9旬的爺爺再一次披甲上陣。當然爺爺二話不說,第二天準備完了一切,奔赴戰場。
我則因為爺爺沒有教我「天刺」而一直耿耿于懷,而當時天真的我孰不知這一個夏季是爺爺陪我的最後一個夏天。因為爺爺選擇用一生的時間來保護虹之國。
當天爺爺的副官早到了我,說是爺爺在最後彌留之際寫下的一封信交到了我的手中。︰
或許你現在很難過,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正如你所說,軍人的天職是保護,我不單單保護虹之國,我更希望保護的人是你、是蒂婭,因為在我心中,你們比虹之國更加重要。我不知道現在的你能不能理解這些話的意思,但是我知道總會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想法,因為我知道未來你將繼續繼承我的這個意志。另外很抱歉,對于「天刺」的事情我隱瞞了你,因為你要學習「天刺」,就必須張開3對翅膀。」…………
一道刺眼的亮光透過帳篷將我從睡夢中驚醒,看樣子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朦朧間望見父親正好奇的望著我。
「看樣子做了個好夢啊。」
我一手按在額頭,在早已被淚水干結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笑意,道︰「額,看樣子是呢。」
「那就好。」父親嘆了口氣,繼續對我說道︰「我現在有件事情要交給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