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因為心思還一直放在爺爺信函的內容上,一直沒有顧慮我身後蒂婭的表情。
回到虹之牙已經臨近深夜,飛龍剛一著陸,柏齊栗領著約修一行人好像事先知道一樣等著了,朝我們走來。
我從飛龍背上抱下蒂婭,轉身對著約修問道︰「父親他們呢。」
約修神情不自然的轉換了下,不由看向身後的三人,而他們三人卻沒有一個直視約修的,我猜測他們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最後還是柏齊栗大吐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包括薩藍波和雪代在內,已經在大主教的帶領下前往緋心橋了,我們留在這里…。」
未等柏齊栗說完,我和坎普拉就互視了一眼,還未等飛龍飛走,準備再一次翻身騎上去,誰料,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條光束,將我和坎普拉綁了起來,我朝著光束望去,只見他們四個已經分散將我們圍了起來,而這條光束就是柏齊栗向我們打出的。
「怎麼回事,你們要干嘛。」我又氣又急的朝他們喊道。
約修腦袋下埋不敢直視我們,還是柏齊栗對我們回道︰「我們五個留在這里有兩個任務,第一是堅守虹之牙,以防敵軍再一次來襲。第二就是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你們前往戰場。」
「可惡。」我氣得咬了咬牙。
一旁的坎普拉听到柏齊栗的話後倒是平靜了很多,只是仰頭呆呆的望著緋心橋的方向,不再說話了,只顧自己想著什麼了。
「克羅,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過你該明白薩藍波對你的托付對于虹之國來說有多重要,如果薩藍波這一去將不再回來,你明白你肩上的擔子會一下子變得多重嗎。」一改柏齊栗以往多我們溫和的語氣,這一回他確實有點生氣了。
我明白柏齊栗說的話,就在父親將家族徽記轉交給我的時候我就明白這一刻起我的一言一行不再代表我自己,而是我們緣詠家族。可是無論出于什麼,這一次我必須陪在父親身邊,因為蒂婭身邊不能再失去一個長輩了。
我埋下了腦袋,柏齊栗吐了口氣以為我想通了,就稍微放松了一點警惕,誰料我突然抬頭對他說道︰「請原諒我最後任性一次。」
「約修,柏圖塔,攔住他。」柏齊栗剛松下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不過就在他們兩個一左一右連接手中打出的魔法光束打算再給我束縛一條光線的時候,我張開了後背的守護之翼,發動金色誘惑沖開了柏齊栗對我的光束的束縛,後背一弓彈飛到了半空。約修和柏圖塔的攻勢撲了一個空。
然而在我剛打算再一次向地面的柏齊栗道歉的時候,發現他居然不見了,還由不得我想什麼,我只覺得後頸受到了一記重擊,還由不得我回頭看身後是什麼情況的時候,我就失去了意識,就在要朝地上掉下去時,被身後的柏齊栗接住了。
這一覺渾渾噩噩,只覺得自己還有意識時心里想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好像變成現實了一樣,一遍遍在我意識里演過,最後我驚醒了過來,喘著粗氣看著四下,發現我現在躺在了床上。
「不要緊吧,克羅。」
一喊我才發現,菲利婭和蒂婭就站在我的床邊,而菲利婭手中正拿著一塊手巾,正巧一陣冷風吹來,我才意識到冷汗已經浸濕了自己的衣服。
「哥哥…。」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嘴角綻開自己所能綻開的最勉強的笑容,不過還是沒能笑出來,苦笑著搖著頭。
「你是不是一定要去?」
我尋聲望去,發現柏齊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我堅定地朝他點了點頭。就在柏齊栗對視我堅定地神色時,臉色一下子緩了下來,看來他是妥協了。
「薩藍波當初就不該把這種任務交給我。」柏齊栗開始抱怨了起來。
「那就是說…。」
柏齊栗無奈地點了點頭,然而說道︰「不過我要陪你一起去,這邊的敵軍剛被擊潰,緋心橋的敵軍看來才是重點,這邊暫時安全,而且有約修他們四個在,我相信這邊不會有事。」
我笑了聲,對柏齊栗說了聲︰「謝謝。」
「我也去…。」
突然有人說話讓我吃了一驚,等我尋聲望去發現是蒂婭時更加驚訝了。就算想和我們呆在一起,現在已經有菲利婭陪在她身邊了,為什麼現在還要去更加危險的前線。
「不可以,絕對不行。」我吼了出來,這一下著實讓沒有準備的菲利婭和柏齊栗嚇了一跳,不過他們理解我的心情,反倒一下子不明白起來蒂婭的想法了。
我看到蒂婭低下了頭,幾滴眼珠從她滑落,我心里面一下子變得非常不是滋味起來,因為從小到大不管對不對,任何事情我都是依著她的,對于我自己來說,讓她難過時絕對不允許的,更何況現在還讓她流淚了。
我嘆了口氣,緩了下自己,對身旁的菲利婭和柏齊栗打了個眼神,他們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後,走出來房間,就只剩下我和蒂婭了。
「對不起,蒂婭,哥哥錯了,哥哥不該對你亂吼的。」我走下床,來到蒂婭面前,將她抱進了自己懷中。
不知道是不是現在沒有外人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我剛才對她亂吼真的嚇壞她了,她一下子哭得更大聲了。
我撫模著她的腦袋,希望能借此安撫她,誰料她帶著哭腔突然對我說了句︰「哥…哥哥,我…我好怕。」
這句話讓我愣了一下,難道從昨天開始我就覺得她怪怪的是因為這件事情。
我也沒有問明,只覺得現在能對她造成害怕影響的就只有暗之國的侵略了,所以安慰她道︰「不要怕蒂婭,這不哥哥馬上就去前線消滅那些企圖破壞我們家園的壞人嗎,有菲利婭和這麼多人陪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相信哥哥,好嗎。」
誰料說完,蒂婭雙手拽緊了我的衣領,盡力忍住哭泣,不過還是略帶抽泣聲的對我說道︰「為什麼好多事情都不願意告訴我,為什麼你和父親總把我當成小孩子,為什麼…。」說著說著眼楮有開始濕潤了起來。
我突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麼,不過心里面就是非常難受。
「我也是我們緣詠家族的一份子啊,難道不是嗎。」蒂婭在我懷里抬頭仰視著我對我說。
這句話一出,我當場愣住了。我不知道她這種想法,不,更形象的說應該是覺悟,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只不過這一刻我才真正發現她長大了。
「爺爺的那封信我已經看到了。」蒂婭小聲的說了聲。
「什麼,你是說你已經去過祖宅下面的翼芯了。」我驚訝的問道。
「我不知道那里叫什麼,我也是本來為了打掃才第一次去那里,發現里面好像是個圖書室一樣,也就是在那里,我看到了爺爺留在那里的那封信。」
「等下。」我一下子想到哪里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打斷了蒂婭的話,問道︰「你是說你走下石梯後就看到了大門里面的藏書室,而且還進入到了里面。」
蒂婭自然不知道我這麼問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對我不解的眨了眨眼楮後,點了點頭。
得到蒂婭的確認後,我後背涼了一下,倒不是我害怕什麼,只不過翼芯一直是家族禁密,就連我當時進入翼芯都是父親告訴我的方法,更何況在入口有一塊很大的印有我們家族圖騰的石牆,可是蒂婭為什麼說沒有看到,反而直接進入了翼芯。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如果蒂婭真的已經看過爺爺留下來的那封信函了的話,那暫時她到現在為止所有的反常舉止都說得通了,只不過這麼一來我就更加不可能帶她去緋心橋了。
我推開她,回到床邊,收拾起自己的衣著,對她說道︰「既然你什麼都已經知道了,那我就更加不可能帶你去了。你知道嗎,放眼幻月大陸,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對我產生影響,以至于對他唯命是從的人就是你,所以就算我自己粉身碎骨,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你能理解我嗎,蒂婭。」
「我知道。但是這一次我希望能真正幫助你,哪怕就像爺爺在信函上說的,我…我會死…。」
我一下子崩潰了,我一直以來逃避著這個字,但是今天這個字卻從蒂婭的口中說了出來。
「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柏齊栗一手拿著一封報告什麼的東西,神情凝重的看著我。
我走到柏齊栗身邊,他有意的看了眼蒂婭,確定不會被听到後,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緋心橋前線戰報,說大戰已經打響了,以為能繼續控制下去的局面,卻因為敵軍中出現了一個人而改變,雪代和大教主好像也受了重傷,現在那邊打得非常緊張。」
這句話說完,我就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了,也顧不得什麼,背對著對蒂婭說了句︰「好了,什麼都不要去想,叫菲利婭陪你好好散散心,等著我們回來。」後和柏齊栗一起揚長而去。
「坐什麼能最快趕到。」我對一旁的柏齊栗問道。
「我已經向龍騎士團借來最快的飛龍了,預計最快能在明天破曉前趕到。」柏齊栗回道。
我邊走邊四下張望了下,隨即對柏齊栗問道︰「坎普拉呢。」
「他妥協不去怎麼可能呢,我到現在還沒告訴他雪代的傷勢,更何況前線還有個他最疼愛的弟弟,只不過他明白自己真正該做什麼,所以才選擇留下來。」
我嘆了口氣,心想這樣也好。
走出虹欣亭,天空傳來一聲龍鳴,飛龍已經準備就緒了。看到我們後轉了幾圈,拍打了幾下翅膀,落到了空地上。
「沒什麼忘記帶的吧。」柏齊栗最後向我確定了聲。
我點了點頭,同柏齊栗一起坐上了飛龍,飛龍仰頭一陣龍鳴後,展開翅膀,騰空朝緋心橋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