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樓頂的緣故,原本在樓下並沒有感覺到多少的風,在這里卻是格外的明顯。
額前的劉海被初春料峭的夜風吹拂,嬌小的騎士舉著手中看不見的武器,碧色的雙眸無比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這對主從。
rider給她的感覺並不算強,與之前交手的lancer、berserker相比,rider在氣勢上相差不少,但是saber卻不會因為這些感覺而有絲毫的大意。
曾經肩上所背負的責任,讓saber很早之前,便將「大意」這個概念舍去,因為一次的「大意」所付出的代價,往往是難以承受的。
「你是……遠阪的從者啊……」似乎剛剛從高速運動中回過神來,間桐慎二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髒,不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從者。似乎對于剛剛抓住自己衣領的無禮行為十分不滿。
雖然……他忘記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從者,剛剛那一擊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呼~」深吸了一口氣,saber沒有看間桐慎二一眼,這個魔力稀薄的可憐的家伙,saber甚至懷疑,他能不能提供給rider足夠的魔力?
「……」感受到saber慢慢積蓄的殺氣,rider壓低了自己的身子,將手中連著鎖鏈的兩把短劍橫在胸前。
「等……等等……」雖然被saber的無視讓間桐慎二異常的憤怒,但是他還是強壓著怒火,在臉上擠出了一副自認為優雅的笑容。
「遠阪在哪里……我有些事情要找她談談……」手中緊緊抓著那本「偽臣之書」,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指節都有些微微泛白。
「不必了!」挑了挑眉毛,saber同樣略微壓低身子,整個身軀已經如同一柄等待出鞘的利劍!
「凜所下達的命令,是在這里……將你的從者擊潰!」
「不要給我得寸進尺啊!!遠阪那個家伙!!」連空氣都仿佛被凝固的氣氛中,首先爆發的,並不是蓄勢待發的saber,也不是嚴陣以待的rider,而是終于壓抑不住自己那脆弱自尊心的間桐慎二!
「連面都不露一下!就想要打發我麼!!遠阪!你錯了!!」如同受傷的野狼一般的咆哮,不……與其說是野狼,倒不如說是孤單的豺狗,用虛張聲勢,來掩藏那不堪的內心!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先把你的從者消滅吧!!最後得到聖杯的!只有可能是我!間桐慎二!」
「……」沒有理會歇斯底里的慎二,saber的氣勢,已經壓縮到了頂點!!
「 !」地面碎裂的聲音!
腳下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速度全開的saber如同一道颶風!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猛然沖了出去!
「!」rider似乎也有些驚訝于saber的速度,連忙將雙短劍架在胸前!
「叮!」清脆的金屬交擊聲!
以saber與rider為中心,一圈氣浪擴散開來!
在一旁的間桐慎二直接被吹翻了一個跟頭,隨即也無暇估計自己的形象,有些狼狽的躲到了學校水箱後面。
「意外的力量驚人。」saber微微一驚,剛剛自己接著直線加速得到的力量,加上手中雙手劍原本重量就偏高,如此一擊rider居然憑著一對縴細的短劍硬接了下來,那苗條的身軀內,有著意外強大的怪力。
不過顯然,即使身體有著怪力,但是rider的戰斗風格還是更加偏向于詭異路線。
在迫使saber的沖刺停下來之後,rider手中鏈子猛地一抖,已經纏在了saber那無形的劍上,同時鎖鏈的兩頭,兩柄短劍直直的刺向saber那縴細的脖子。
「……」臉上波瀾不驚,saber一個回身躲過rider的短劍,在rider的第二波攻擊來臨之前,便借助旋轉的力量,將掛在她劍上的rider整個甩了出去!
追擊!
與嬌小的身軀形成了強烈對比的,便是那如同狂風驟雨般的正面攻擊方式。
就算是英雄王吉爾伽美什那寶具所組成的劍雨,也難以媲美這種一人一劍所帶來的威勢。
這就是saber……
這就是騎士王……
這就是,阿爾托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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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就在衛宮士郎從天台墜落的時候。
想象中的那種粉身碎骨的感覺並沒有來臨。
衛宮士郎能夠感覺到,自己在墜落中途,便好像被什麼托住了一樣,猛地降低了下落速度。
不過即使是這種感覺,也以始料不及的速度遠去。
因為心髒被刺穿所導致的大量出血,已經讓整個身體都冷了下來。
腦部因為缺氧也開始意識不清,眼前,原本就漆黑的夜空,漸漸歸于虛無。
都說人在死前會看到平時看不到的事物,但是衛宮士郎卻覺得,自己只是在一條漆黑的道路上,越來越遠離這個世界……
獨自一人……
「呼~~還算即使,已經沒有了劍鞘的你,如果再晚一點,可就著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耳邊傳來了一個女聲。
很好听……
是誰呢?
不行……
已經沒有足夠的氧來供應大腦的思考。
慢慢的……
名為衛宮士郎的少年,他的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當中。
……
教學樓正下方。
裝備整齊了一身魔術禮裝的遠阪凜站在士郎邊上。
衛宮士郎胸口的傷痕,已經在魔術的作用下快速愈合,雖然已經噴涌而出的鮮血無法收回,但是好在治療即使,體內剩下的血液,還勉強可以吊命。
「你可要,好好收藏好……」微微一笑,凜將手中的,已經魔力消耗一空而略顯暗淡的紅寶石放在了衛宮士郎手中。
精細的切割以及高超手藝制作的金色鏈條,讓這個紅寶石吊墜意外的驚艷。
不過最為寶貴的,還要說寶石內部貯存的十年份的魔力。
可惜現在已經全部作為了救助衛宮士郎的代價。
不過凜的表情看不出絲毫心疼的感覺,反倒是……一種松一口氣的感覺……
將衛宮士郎拖到一個隱蔽的角落,凜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提著那不離手的小皮箱,慢慢向天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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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可惡!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間桐慎二氣急敗壞的看著再次被saber擊倒的rider,但是卻是攝于saber的氣勢,聲音被壓得很低。
「……」身材縴細高挑的從者並沒有說什麼,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沒有語言這種概念。
但是即使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rider仍舊奮力的站了起來。
「呼~」saber調整了一下呼吸。
雖然戰斗強度並不比之前與berserker的戰斗,但是要應付rider那詭異的攻擊角度,對于精力的消耗也並不小,況且還不清楚對方的寶具與底牌。
大概是看著吧……
雖然對方的眼楮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被遮擋,但是saber卻是能夠感覺到,對方在看著自己。
「……」
沉默……
「!」saber瞳孔微微一縮。
只見rider忽然反握自己的短劍……
然後……
「噗!」一聲輕響,在saber與慎二震驚的目光中。
rider就這樣,將短劍送入了自己那修長的美頸。
噴涌而出的鮮血在雪白皮膚的映襯下,更是艷麗無比!
「這個是!」saber微微一驚,因為噴涌而出的鮮血,卻並沒有遵循重力的法則,而是詭異的在虛空中扭曲,逐漸形成了一個魔法陣。
「!」猛地一挑眉毛,saber能夠感覺到,應該是寶具一類的東西,只不過看來需要一定的發動時間,沒有由于,saber提著劍,直直的沖了上去!
「呵……哈哈!就是這樣!rider!干掉她!!」慎二也發現了rider的行為,並不是什麼自殺,而是發動一種強力的魔術,頓時笑了起來!
「他者封印!鮮血神殿!」
rider的寶具之一,正是通過之前布置在學校的幾個點而制造的結界,結界內部的人類會迅速的被融化,其血液也會化為魔力被rider所吸收。
事實上,在晚上發動這個魔術有些過于雞肋了,因為晚上的學校只有一部分的值班人員,絕大多數的學生,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學校的。
但是這也是rider的無奈之舉,慎二作為master,基本沒有魔力的供應,所以大多數時候,rider都是通過吸血來補充魔力,不光如此,魔力的不足還導致了rider無法發動其他幾個寶具。
為了對抗saber,必須要先補充自己的魔力!
……
「!」
眼看saber已經沖到了身前,rider的魔術也即刻完成,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原本已經漸漸充斥著血色的結界內部,以及那鮮血組成的法陣,卻是忽然破碎了開來!
誰都始料未及!
「噗!」
saber的劍揮舞!
雖然關鍵時刻,rider向後躲避,避過了被腰斬的命運,但是卻還是飛了出去!在胸月復之間,一道猙獰的傷口浮現在那里。
「 !」如同破爛的布女圭女圭一般,rider摔在了間桐慎二的跟前。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間桐慎二愣在了那里……
「嗒~嗒~」腳步聲從黑暗的樓梯間響起。
「咕咚……」慎二艱難的咽下一口口水,驚懼的眼神從saber身上轉移,看著漸漸從樓梯間走出來的少女。
「不愧是英靈所布下的高級結界,想要破壞,還是費了一番手腳。」推了推眼鏡,少女以無比輕松的語氣說了出來。
「又見面了……慎二同學……」微微一笑,遠阪凜看著面無血色的慎二。
「遠……遠阪……」
哆嗦……
被遠阪凜那發自內心的殺氣所籠罩著……
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戰栗了起來,包括下巴,這抖動,讓慎二的發音都變得有些滑稽。
「啊!」不斷退後的慎二發出一聲驚叫,被地面地上的rider所絆倒,一坐在了地上。
「rider!起來啊!rider!」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角含淚的慎二歇斯底里的喊道!
……
「書?書!!」猛然想到了什麼,慎二拿起身邊的偽臣之書,左手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右手,避免因為抖動而將書掉落。
「我命令你!rider!保護我!rider!!保護我啊!!!」
書本上的令咒慢慢發出光亮,而這微弱的光亮,在慎二的眼中卻是那充滿了光束的,黑暗中的明燈!
伴隨著令咒的光芒。
已經染成血人的rider慢慢動了。
傷口的鮮血仍舊向外流淌著,即使如此猙獰的傷口也無法讓這個女性從者發出一絲痛呼,只是默默的……努力的想要站起來……
「……」皺著眉頭,凜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著,看著這個在血泊中掙扎的rider。
「 !」終究……因為傷的太重,rider沒有站起來,倒在了地上。
而伴隨著慎二充滿了絕望的驚叫,他手中的偽臣之書化為一團火球,最終變為飛灰。
「……」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慎二死死的看著地上的灰燼。
直到寒冷的晚風將灰燼也帶走……
「……」看著這個少年,saber內心不禁嘆了口氣。
「嗒~」凜的腳步聲重新驚醒了慎二。
「別殺我!別殺我!遠阪!間桐和遠阪家可是世交!!」
「間桐慎二……」嘆了口氣,將緊緊握住的拳頭藏在背後,因為太過用力,整只手臂都在顫抖。
「你為什麼想要聖杯呢?」臉上仍舊是那種優雅的笑容,只不過這笑容,與白日里相比,卻是僵硬了許多,凜在壓抑著。
「……」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慎二愣在了那里,顯然沒有想到凜會問這個。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是想要用聖杯的力量,讓自己成為真正的魔術師吧。」輕笑一聲,對于慎二自不量力的嘲笑?還是對于自己猜測的自信的笑?
「……」
「不可能呢……」凜的下一句話頓時讓慎二的臉色更加蒼白。
「慎二,你知道一個優秀的魔術師……應該具備哪些條件麼?」
「當然是數量眾多的魔術回路!」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這也是慎二真正痛苦的地方,身為間桐家的繼承人,身體卻沒有任何魔術師的天賦!甚至要讓外人過繼到家里,繼承魔術!對于慎二來說,是煉獄般的痛苦!
「不對……」嘆了口氣,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回答,凜冷笑了一聲。
「所謂魔術師的資質,並不是說你有多少的魔術回路,也並不是說你掌握了多少強大的魔術……」
也許是見遠阪凜並沒有殺自己的意思,此時的慎二微微冷靜了下來。
「呵……這也只是你這種根本不用擔心魔術回路的家伙的夸夸其談而已啊!!」冷笑一聲,間桐慎二咧嘴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不知是不是想要嘲諷遠阪。
「所謂魔術師的資質……」沒有理會,凜只是自顧自的說著︰「第一,為了自己以外的作為眼前目標;第二,比起自己,更加顧慮其他人,所謂的顧慮,自然包括戒備。第三……」
有些自嘲的一笑,凜的語氣壓的很低︰「第三,便是比任何人都要厭惡自己……慎二,你做到了哪條?」
「胡說八道!」啞口無言,間桐慎二只能夠選擇如此無力的反駁。
「慎二,你是對于他人的輕蔑,同時抱著‘其實沒有也無所謂’的劣等感的典型,雖然自己喜歡俯視周圍,但你看低的對方卻恰恰比你更加出色,所以只是被無意義的劣等感情所囚困著。你理解麼?你這種人是不能勝任魔術師的,連從者也不會服從,從現在開始的,是和你完全沒有關系的世界了……」
輕輕看了一眼,慎二因為偽臣之書自燃而被燒傷的右手,凜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神色。
「間•桐•慎•二,無論再怎麼堅持說自己是master,也•絕•對•不會成為master。」
每一個字,都仿佛一柄穿過心髒的利劍!
听著遠阪凜的話,間桐慎二甚至感到自己無法呼吸!
自己一切的一切!
為了得到聖杯!
為了成為魔術師所做的一切!
被徹徹底底的否定,徹徹底底的推翻!!
「啊啊啊啊!!!」來自地獄的哀嚎聲!間桐慎二不斷的用頭撞擊著背後的水箱!但這遠遠無法轉移靈魂深處的悲鳴!
比死還要難受、還要痛苦的感覺!
「……」轉過身去,凜沒有再看慎二一眼……
「凜!」saber皺起眉頭,看著轉身已經走入了樓梯間的凜,連忙跟了上去。
「凜,就這樣不管了麼?」saber有些奇怪的問道。
畢竟凜給saber的印象,絕對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就這樣放過了那個名為間桐慎二的少年,有些過于違和了。
「……」
沒有說話,但是saber卻感覺到了凜氣息的紊亂。
「凜?」
「 !」一拳砸在了牆壁上!
沒有用任何魔術的保護,只是單純的用那嬌小的拳頭砸在了牆壁上!
鮮血,慢慢從手套中,順著那潔白的手腕流淌了出來……
「凜!」連忙走上前去,凜的行為讓saber嚇了一跳。
「想啊……」喃喃聲音……
「我可比……任何人都要想啊……」有些怪異的語調。
「想宰了他!」
猙獰!
從來都是優雅無比的凜,此刻的表情只能用猙獰來形容,不,或許猙獰也難以完全將這種復雜的表情所形容。
「但是還不是時候!」捂住自己的額頭,似乎在壓抑著腦中某些聲音!
「間桐髒硯……你的動作意外的慢啊……」
指縫中,凜那墨綠色的眸子似乎閃過奇怪的光華……
「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小小的舌頭伸了出來,輕輕舌忝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將你間桐家……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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