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4
天羽歷一零零四年冬十一月二十三日，中午十二時。
已經擴大到二萬六千九百人的復仇軍團遠征大軍靜悄悄地匯聚海布城下。雨霖平原的冬天，正處于旱季，草木多數枯黃，二萬多戰馬的鐵蹄從草地上一過，立刻挖出了枯草下的黃沙，灰色的沙塵滿天飛揚。雄壯騎士們和戰馬鐵甲上撲滿了黃土，即使這樣，卻沒有任何一個發出一絲聲音，就像一支剛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幽靈大軍。
雖然對遠征大軍一路上的所作所為早有耳聞，但是城牆上的軍人尤其是高級軍官們還是大吃了一驚。這種巨大的驚訝並非來自文森特三位將領的復仇軍團正規軍。
在海布城上向下看去，巨大的軍隊方陣分成涇渭分明兩個部分。最中間也相對靠後的是文森特三位將領的復仇軍團的正規軍，清一色的黃色盔甲，在顯著位置上系著白色的絲帶。
而在外圍，也是將第一批次發起攻城的，是一批服裝雜亂無章的軍人。根據此前的情報，這些人應該是文森特三位將領的復仇軍團強行攜裹的無辜村民。
奇怪就在這里，這些村民臉上並沒有即將要被脅迫投入死亡搏殺的恐懼，更沒有那種怕死的怯懦。在這些幾天前還是農民的「軍人」眼楮里，竟然露出了濃重的殺戮心，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相當多的人，每隔幾分鐘就會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舌忝舌忝並不干裂的嘴角。
還有，每一個人，不論他手中的武器是什麼，哪怕就是一根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木棒，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上，一定緊緊的握著一個碩大的口袋。
這究竟是一些什麼樣的農民？
比較奇怪的是，文森特三位將領的復仇軍團遠征軍最為招搖的弓箭手竟然一個都沒有。無疑，這里面有著不為人知的陰謀。
這一次負責出面招降納叛的是保爾.龐克，不過，在此前，凡是由保爾.龐克負責的勸告投降，絕大多數以失敗告終。
在這個決定做出的一刻，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文森特指揮官的真實想法－－就像一個劫匪闖入錢莊一樣，總要大喊一聲︰「搶.劫了，舉起手來。」
這就是一個必須履行的流程，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進來就給所有的人當胸一刀吧。那這就不是一個有社會公德的劫匪了，做得好做不好是一回事，做不做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這完全是做人原則問題。
黑袍參謀臉上帶著明顯的不屑，隨手拿出後背的強弩天那，他到底要干什麼？後面的軍官無奈的都要申吟出來面對加里世家正規軍竟然亮起偷襲的強弩，在這大庭廣眾哪會有軍官選擇投降，除非他瘋了。
「嘿……投降,我數十下，否則，殺光城中所有活著的垃圾。讓加里.麟風去死吧！」
城上包括加里.凱薩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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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弩，在帝國正規軍中沒有弩兵序列。原因很簡單，即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奴隸，也可以在偷襲中用弩箭輕易射死最為高貴的騎士，而同樣作為遠程攻擊武器的長弓是無法穿透重騎士尤其是含有稀有晶體的重鎧甲。
因此，在帝國之間的戰爭中，弩箭和暗殺都是被嚴厲禁止的。
這就是一種奇怪的平衡關系，當任何一方率先使用禁忌方法，必然會招來對方瘋狂的報復。而且一旦使用，除非該指揮官被殺，否則沒有任何人會停止同樣的報復。
在天羽大陸中，只有兩個職業可以合法的擁有弩箭︰獵人、沙漠地帶行進的商旅。
就商旅而言，可以攜帶並不意味著合法，也只能在與大規模強盜搏殺中偷偷使用。一旦在城市內露出了弩矢，那麼必然會被正規軍收繳甚至課以重罰。
加里.凱薩來自雨霖帝國的軍人世家。從接觸武器的一刻起，就被父輩灌輸了不可磨滅的一個道理︰在任何時候都不可以用弩箭。
作為正規軍人可以死在任何武器之下，而決不希望死在弩箭之下，那真的是一種無法洗月兌的屈殺恥辱。
對于文森特、沙里莫、埃卡卡而言，強弩是一種的利器，在對弩兵的運用中也並非沒有異議，但起碼三位將領沒有反對。
文森特為了增強麾下軍團的戰力，幾乎調集了所有能夠收集到的強弩，在此次遠征中，專門為強弩士兵留了二千人的位置，其重視略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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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在說笑話吧。」城牆上的加里.凱薩右手指天而立︰「上有蒼天，下有碧土，加里世家領地無不生活在家主的恩澤下。諸位竟然膽敢冒犯家主的威嚴，就要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而且，閣下拿著強弩這骯髒的武器，有負于作為一個軍人的尊嚴。」加里.凱薩不屑的看著保爾.龐克。
城牆下高大的黑袍胖子夸張的歪了歪大頭，一邊轉身一邊聳了聳肩膀，嘹亮的嗓音在曠野中回蕩︰「我早就說，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三位將軍，攻城吧。我們此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你看看，盟軍的弟兄們都著急成什麼樣了？哈哈，據我老人家數年來深入實地考察，這個城里的娘們可不是一般的漂亮，掐一把都往下直滴答水。」不論身為參謀抑或身為高級軍官，這樣低俗無聊的話語都不應該從他嘴里冒出來。
盟軍的士兵們相當多數嘴角都掛上了唾液，過去一個月中，仗打得太順了，好處得到的太多了，這一切讓剛剛月兌下農民服裝的人們早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本的一切。
全身黃甲的高級軍官帶動坐騎和保爾.龐克換了個位置。白色手套在空中做出了兩個手勢，從陣營最後面推上了十多架簡易投石車這也是無奈之舉，在雨霖平原上，數十里之內，連一棵灌木都看不到，想作大型投石車幾乎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這幾具小東西，還是拆了兩個教堂後制作而成的。更頭大的是，在雨霖平原上，想找個拳頭大小的石頭就很困難，總之，為了這十多架投石車，遠征軍犧牲了相當多的戰馬把教堂拆下來的石頭拉過來。
同一時刻，最前面的幾列農夫軍人在軍官的大聲命令下，稀稀拉拉地向前走出二十多米，已經進入了城牆上為數很少的長弓弓箭手的射程。
「射」海布城攻防戰，在大劍士營隊長托雷短暫的一聲口令後正式拉開了序幕。
直徑二十厘米左右的石頭帶著呼嘯聲沖天而起，一個批次又一個批次砸在城牆上，正規軍的士兵們連忙舉起手中的盾牌，根本沒有什麼用處，不規則的石頭輕易破壞了小圓盾，把盾牌後面的人體砸飛在城牆的另外一面。
「大盾！大盾！」低級軍官們大聲嘶喊著。順著馬道，最為精銳的城守直屬軍人沖了上來，一米多高的用鐵皮加固過的盾牌立在了城牆上。
「換狼煙，澆油！」托雷看到大盾高聳，立刻給了新的命令。
狼煙？復仇軍團最不缺的就是這個東西，幾個低級軍官躍下馬帶著騎士們把狼煙車帶了過來，在成包的狼煙上倒上了燈油，陽光下發出亮澤的光芒。一把自燃粉撒了上去，火苗子瞬間竄起。
「 ……」投石車十米長的木干發出沉悶的呼嘯聲，大包的狼煙帶著火苗飛向了城牆，狼煙包分量輕體積大，相當多的狼煙掉在城牆下，只有極少數扔在了城牆馬道上，麻袋片子落地就散，黑色的狼煙在地上滾滾升起。
「沖！沖！沖！」臉上有閃電印記的托雷從馬背上摘下了蘭石大劍，雙腳同時踩住腳蹬，半站在馬背上，大聲命令，身後四個千人隊聞聲而動，扛起雲梯，嗥叫著沖向了城牆。
「射！」城牆上的加里.凱薩臉色輕微泛青，沒有想到，敵人竟然會這麼用狼煙，先用投石車把重步兵調了出來，接著就是帶油的狼煙，此時再想把已經撤到下馬道的輕步兵換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看來……自己最為昂貴的戰力就要消耗在第一場攻城戰中了。
越來越多黑煙投在了城牆上，牆上的軍人很快就看不到下面的敵人，只能憑借著感覺向下面拼命射箭，大小石頭一起扔了下去，民壯們順著馬道小跑著把滾開的沸水抬了上來，嘩嘩地從城牆上澆了下去，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立刻從牆下面傳了上來。
數十把長梯幾乎是在同一時刻 搭在了城牆上，接著就看著梯子頭突突顫抖，每一次抖動，都意味著一個敵人登上了長梯。
「射射快射！」角弓手推開了前面的步兵，在嗆人的濃煙中，順著梯子胡亂射著。此時也顧不上準不準了，在鼻涕眼淚被刺激的亂流情況下，也根本不能奢求什麼了。
「快把梯子推下去」加里.凱薩發布了新的命令。
四米長手臂粗長桿快速分發下來，每四五個軍人一起握住一根，搭在長梯最上面的橫木上，幾個軍人一用力，把長梯子推向了一側，梯子長度立刻不夠了，在爬梯子盟軍的尖叫中擦著城牆翻滾著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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