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8
這座城市和盧佔峰想像中完全不同。這里沒有城牆,也沒有站在城門下搜查的稅吏和士兵,整個城市更像一個巨大的集市,按照貨物的不同,分成一個個交易場。城中的道路完全沒有規劃,經過無數馬蹄和車輪的踐踏碾軋,那些土路變得像泥塘一樣泥濘不堪。但對于死里逃生的盧佔峰來說,這里已經是天堂了。
穿過城市邊緣再往里走,一條青石砌成的道路出現在眼前。行人中身穿絲綢腰懸玉佩的富商越來越多,不少人還帶著幾名身形剽悍的護衛。那些護衛手持長刀,背著大弓,眼中凶光四射,一個個看上去都很能打的樣子。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異族打扮的行人。有的頭戴皮帽,有的包著厚厚的頭巾,有的高鼻深目,頭發蜷曲,發色或紅或黃。
道路兩旁林立著陳列各種皮毛的皮貨市場,交易馬匹的馬市,還有糧市、藥市……盧佔峰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嘴唇,肚子里已經沒有餓的感覺了。他被人流裹著一路往前走,連認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片喧鬧的人聲。盧佔峰停下腳步,抬起眼楮,茫然看著四周。
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一個巨大的集市中,周圍一個個露天鋪位交相雜陳,人頭涌動。但和其他市場的不同,這里的鋪位都是些半人高的木制平台。大的可容納百余人,小的只能站上去兩三個人。
鋪位前,買家與賣家爭吵不休,人聲鼎沸,這倒和盧佔峰認識中的集市相差不多。只不過他們交易的貨物不是皮毛或者馬匹,也不是茶葉、珠寶、鹽巴、食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盧佔峰旁邊的木台上,站著幾個身材強壯的奴隸,他們酷鼻翼碩大,頭發蜷曲,皮膚黝黑,只在腰間纏了一塊骯髒的舊布,兩手被鐵鏈鎖著,神情木然。
「剛販來的新鮮貨!」賣家在旁大聲吆喝道:「力氣大,听話,還好養!隨便給點吃的就能干活!」
一名商人走到台上,先檢查了他們的身體,看是否有殘疾,又用力拍拍他們的肩膀,試試力氣,最後讓他們張開嘴,察看牙齒是否缺損。
巧舌如簧的賣家說道:「絕對的上等貨色!好不容易才從南邊運來的,黑的跟鬼一樣,不過身體結實的像牲口,不像那些羽人,連風都能吹走,用來干活比牲口還強,不信你試試!」
一名打雜的小廝殷勤地遞來鞭子,商人接過來,朝一名奴隸身上用力抽了幾鞭。被販賣的奴隸毫不反抗,雖然他身體要比那商人強壯得多,卻溫馴得彷佛羔羊。
商人滿意地放下手,開出價格,「十個銀銖。」
賣家像受了莫大的污辱一樣嚷道:「路邊的夷奴還要十五個銀銖!像這樣的貨色,最少也要二十個銀銖!」
雙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爭得面紅耳赤,最後商人買下三名奴隸,一共用了五十枚銀銖。
盧佔峰還是第一次見到奴隸交易的場景,按照杜文斌的說法,五十個銀銖,在內陸只是一匹普通馬匹的價格。這些奴隸還真不值錢。
偌大的市場中擠滿來往的商人,周圍每個木台上都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奴隸,就如同一堆待賣的貨物,他們有的被鐵鏈鎖著,有的被關在木籠里,還有些像是整個種族都被捕來,男女老少都有。他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懷里抱著一個還未長大的嬰兒,最後被人用六個銀銖一並買下。
最讓盧佔峰驚奇的是,他居然看到一個半獸人!那名獸蠻人再沒有他在草原上見過的那種勇武與狂猛,他肩胛被一根鐵鏈穿過,傷口血肉模糊,雙手戴著沉重的鐵繚,寬闊的胸膛帶著被烙鐵燙過的傷痕,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那雙令人恐懼的眼楮,此時彷佛燃燒過的灰燼,毫無光彩。
一名高鼻深目的胡商用生硬的語言問道:「會用斧嗎?」
賣家道:「這是戰場上抓到的俘虜,最擅長的就是斧子。前幾天還跟南城的幾家比過,給他一根木棍,喝口茶的時間就打翻五個,如果不是鎖鏈拴著,險些讓他闖出去。力大無窮……」
賣家滔滔不絕的說著,那名胡商掏出一只錢袋扔過去,「二百枚銀銖!把他的傷治好,鎖鏈換成鋼伽。五天後給我送來。」
賣家笑得嘴巴都合不攏,送走了客人,他對自己手下的小廝說道:「這些能打的奴隸就是好賣。前幾天听說還有人賣了個能飛的羽人,也是二百銀銖。」
小廝道:「這些胡人買獸蠻人做什麼?不能干活,還凶得很。」
「听說胡人那里有個大角斗場,把買來的奴隸扔到里面,讓他們跟老虎獅子打斗。每天死的有幾十頭猛獸,上百個奴隸。」賣家模出一枚銀銖,吹了一口,放在耳邊听著銀銖的成色,一邊嘖嘖贊嘆,「按這價錢,可是上萬枚銀銖呢!」
古羅馬的角斗場?盧佔峰想起那個被列為歷史文化遺產的巨型建築。對于一個來自現代世界的人來說,看到眼前活生生的奴隸市場,難免會有許多感慨。但盧佔峰這會兒已經餓的兩腿發軟,根本顧不上去想待近一。
丹田中王哲給他築下的氣旋緩緩旋轉著,散發出一絲絲細微的熱度。雖然微弱,卻源源不絕,使他一直支撐著走到現在。這會兒精神好了一些,肚子卻更餓了,胃里像被人用力擰住,一陣陣抽播。
盧佔峰找了塊石頭坐下,雙手捧著肚子,不勝懷念地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吃的第一頓飯。這會兒別說白水馬肉,就是一匹活馬,自己也能連顛帶尾全吞下去,毛都不帶吐的。
在他面前是一張木台,面積並不太大,能站十幾個人的樣子,這會兒台上空無一人,只在木台四角拴了一條繩子。
盧佔峰坐了有十幾分鐘,精神略好了些。忽然木台上綁的繩子被人松開,一個臉色青黃的瘦削漢子出來,牽上幾名奴隸,那是幾名女奴。她們容貌與六朝人大相逕庭,膚色微黑,鼻梁高挺,眼楮很大,豐厚的嘴唇紅而濕潤,其中三個年紀略長的,眉心還點著紅點,讓盧佔峰很覺得眼熟。
她們用來蔽體的只有……條破舊的麻布,布匹從右肩掩到左側腰際,露出大半胸脯,赤著腳在台上站成一排。這些女奴似乎是剛被販來的,神情不像其他奴隸那樣木然,而是帶著難以抑制的驚懼和膽怯。
台下聚來幾個人,有人喊道:「祁老四,這回是哪兒的貨?」
那漢子拍了拍一名女奴的,「東天竺販來的。想要,給你打個折扣!」
那人笑道:「又是東天竺的。你那件壓箱子底的舊貨呢?」
「留著等你買回去養老呢!」祁老四笑罵兩句,然後對木台後面說道:「把那個老貨帶上來!」
與其他鋪位一樣,這座木台後面也用木柵圍起一片空地,里面是幾頂大小不等的帳篷。隨著一陣悉悉索索的響,一名女奴被帶到台上。
已經餓得眼楮發綠的盧佔峰不由自主地睜大眼楮。那名女奴身材高桃豐順,眼眸是淡綠的色澤,鼻梁挺直,皮膚白哲,五官精致,彎曲的眉毛又黑又濃,眉心還殘留著一點紅色的印跡。
年輕時她一定是個出色美人兒,只不過現在她的年紀至少有四十歲,眼角浮現出細密的皺紋,干枯的頭發失去光澤,皮膚雖然還是牛乳般潔白,但已略顯松弛,就像盛開的花朵開始枯萎,即將在暮色中凋零……
祁老四把女奴推到台邊,叫道:「東天竺女奴五名,相貌出眾,能生會養!不管是買回去自己用,還是給家里的奴隸配種,都是上好的貨物!」
下面有人喊道:「衣服遮著怎麼看得出來?」
接著有人起哄,「說不定身上有暗傷。」
「對!月兌光了驗貨,買起來才放心!」
台下叫嚷聲響成一片,還有人說道:「祁老四,看看又看不壞,包那麼緊干嘛?」
男人們嘻笑的喧鬧聲,讓盧佔峰想起自己和段強以前去過的月兌衣酒吧。他唇角露出一絲微笑,看來不管哪個時空,男人的本性都是一樣的啊。
吵嚷中,一個獨眼漢子走上木台,他骨節暴露的大手握住刀柄,用冰冷的眼神從台下眾人臉上掃過。在他凶狠的逼視下,叫嚷聲立刻小了下去。
鎮住場子之後,獨眼漢子松開刀柄,沙啞著聲音道:「老四,讓她們月兌。」
祁老四答應一聲,朝那些女奴說了幾句什麼。那些異國女奴默默月兌下粗麻織成的衣物。在台上出身髓。
祁老四果然沒說假話,這些女奴年紀雖然長幼不一,但相貌身段都不錯,豐腴的身體充滿異國風情,令人心動不已。盧佔峰這會兒想了起來,天竺風俗里,眉心點著紅點是已婚的標記。三個年紀略長的都已經是嫁過人的婦人,她們胸脯飽滿,臀部圓~翹,另外兩個還是少女,看上去更是新鮮動人。
祁老四拿出一疊黃紙作的標簽,依次掛在女奴們的峰頂葡萄上。紙上寫著各人的價格,三個已婚女奴每人三十銀銖,兩個少女是六十銀銖。
很快有商人上來檢查貨物,他們捏捏女奴的胸脯,看看她們的手腳和牙齒,從發色到皮膚,每一個細小的部位都不放過。那些女奴本能地用手遮掩住羞處,羞恥得淚水漣漣,讓台下的看客不時發出轟笑。
眼前的一幕,讓盧佔峰想起馬市上販賣馬匹的情形,相比之下,那些馬販們對貨物還更禮貌一些。
等那個獨眼漢子離開,有人問祁老四,「那個老貨呢?」
木台上只有那個最後出來的女奴還穿著衣物,祁老四道:「你也亮出來讓客人看看。說不定今天有人看中,把你買走。」
女奴順從地解開衣物。她麻衣里什麼都沒有穿,白花花的肌膚立刻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