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等大家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些,開口說道︰「我想問問大家,我這河間太守是應當管民啊,還是應當管軍啊?」
張俊見李誠和他的鐵桿**均已死于非命,李林恐怕也凶多吉少,心中大定,正要起身回答。拉牛牛不料卻有一人搶先站了起來道︰「回大人,河間不是邊郡,未單獨設置都尉一職,軍隊也應當由大人兼管。太守大人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
劉欣含笑問道︰「恩,你是何人?」
那人答道︰「回大人,下官叫王磊,現居戶曹史一職。」
劉欣點點頭道︰「不錯,說得很好,王大人請坐。」
王磊又朝劉欣施了一禮道︰「多謝大人!」然後方才坐下。
劉欣暗暗觀察眾官吏看向王磊的眼神,有鄙視的,有羨慕的,也有躍躍欲試的,便輕咳一聲道︰「各位大人。你們知道我左右的這些軍士是哪里來的嗎?他們都是郡丞府的護衛官兵。我身為本郡太守,上馬管軍,下馬管民,卻只派了兩名守門的軍士,晚上還擅離職守,致使我的夫人差點遇害,他們已經被我處死了。本官深夜回城,西城只有一個士兵守城,不知道這些事應當由誰負責?」
張俊剛想起身,卻又被人搶了先,早有一人站了起來道︰「回大人,下官陳進,現居賊曹史一職。軍隊的召募、訓練、調度,以及衣甲器械金鼓糧草都是由兵曹史負責的。城門的守衛是由軍中校尉負責的。」
「哦,原來是**在搗鬼,看來他的死也是咎由自取。陳大人,你既是賊曹史,想必捕盜緝凶歸你管吧。我再問你,最近本郡有沒有發生過馬匪搶劫百姓糧食的情況?」劉欣又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陳進挺了挺胸膛說道︰「回稟大人,糾捕盜匪正是下官職責所在。據各縣報告,本月以來,共發生過三起盜匪搶劫百姓糧食的事件,幸未有人員傷亡,只損失了新收的糧食和少量錢財。本官正安排人手四處查訪,等一有了消息,就向大人稟報。」
劉欣滿意地看著陳進,說道︰「陳大人處置得不錯,現在正值秋收,盜匪搶劫百姓糧食的事件不可掉以輕心。大多數百姓家中存糧只夠維持到第二年夏收,一旦被搶,生活定然沒有著落。要通知各縣做好準備,安撫接濟被搶的百姓,還要組織民壯輪流巡查,以防萬一。只要籬笆扎得緊,就不怕野狗鑽進來。」
眾官吏听了劉欣的話都笑了起來,剛才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劉欣等大家笑聲停了,繼續說道︰「陳大人,這件事情你要多費些心思,人手不夠可以借調官兵。對了,官兵歸誰管?」
陳進逮著機會,哪肯坐下,站著繼續回答道︰「回大人,軍營本應當有兩名校尉,李林當上校尉後,李誠便尋了個事由免了另一名校尉的職務,現在官兵都歸李林一個人管。」
劉欣沉吟片刻說道︰「陳大人先請坐。」又轉向張俊道︰「張長史,這軍營暫時就請你先代管吧,等我挑選到合適的人再任命新的校尉。」
這話一說,擺明了告訴大家,李林已經完蛋了,張俊心中的石頭徹底放了下來,剛才兩次想要表現卻被人搶了風頭的郁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站起身來連聲應諾。
劉欣又說道︰「張長史,李林現在還被綁在府內,該怎麼處置?還有李誠勾結**,率軍闖入太守府,意圖刺殺本官,形同造反,現在均被當場格殺,應該如何上報朝廷?這些事我看也交由你處理吧。」
張俊頓時心花怒放,他長期受到李誠的打壓,平時話都不敢多說,今天終于能翻身做一回主人了,當即表態︰「請大人放心,李誠叔佷還有那幾個爪牙,長期在河間為非作歹,下官早就掌握了他們的罪證,正要向大人稟報,不想大人已經為民除害。下官在此代河間全體官吏百姓多謝大人!」說完,便向劉欣大禮參拜。眾官員見狀,也紛紛起身拜倒。
劉欣心中好笑,這些人還真是些牆頭草,現在就紛紛投誠了,于是也站起身來,面色一沉,說道︰「本官只罪首惡,從犯不究。在座的各位大人過去做過什麼,本官一概不管,不過,從現在起,你們要恪盡職守,不可懈怠,如果有人再行不法之事,休怪本官翻臉無情。今天就到這里,大家都退下吧。」
眾官吏經過今天這一場,都再也興不起反抗之心了,紛紛告退。張俊見眾人退下,走到劉欣面前說道︰「回大人,李誠罪大惡極,應當抄家滅族,還請大人示下。」
劉欣想了想說道︰「那就由張長史帶人去抄了他的家,至于他的家眷,就都遷到鄉下去吧。」
張俊這些年受李誠欺壓狠了,一心要落井下石,本欲將李誠的家眷全部發賣為奴,見劉欣如此安排,不敢再提,只得唯唯而退。
劉欣回到後宅院中,只見陳進帶了幾個衙役,正在擺弄李林背後的手銬,怎麼也打不開來。劉欣見狀,找了根樹枝,走上前去,三下兩下便打了開來。陳進慌忙致謝,領人押著李林出去了。
劉欣見大事已了,便吩咐典韋回去休息,典韋卻不肯去睡,仍抱了那對大鐵戟斜靠在院中樹下。劉欣無奈,只得隨他,心中暗道,不愧有第一保鏢之稱,果然盡職。
回到房中,見馬芸仍沉睡未起,劉欣不覺也有些困了,怕吵醒了她,便在外間躺下。
劉欣昨天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回來以後又經過一場動亂,如今終于安定下來,倒頭便睡。他這一天確實累壞了,也就是長期鍛煉,身體硬朗,要是換作別人,說不定就撐不住了。這一覺直睡到玉兔東升,方才醒了過來,卻看到馬芸坐在床頭,心疼地看著他。
劉欣坐起來,握住馬芸的雙手,盯著她的臉左瞧右看。馬芸被他看得心里直發毛,抽出手來,自己模了模,擔心地問道︰「我臉上怎麼了?」
劉欣一臉嚴肅地說道︰「你臉上有朵花,一朵玫瑰花。」
馬芸看著一本正經的劉欣,「撲噗」一聲笑了起來︰「你呀,盡耍貧嘴,快起來吃飯去吧。」
劉欣也笑了,模了模自己的肚皮道︰「恩,還真有些餓了,今天我要嘗嘗老婆的手藝。」
馬芸為難地說道︰「我做過事多了,還就是這飯沒做過。」
劉欣附到她耳邊輕輕嘀咕了幾句,馬芸飛紅了臉頰,朝劉欣「啐」了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劉欣得意地大笑︰「咱們今天晚上繼續做啊。」
第二天一早,劉欣又準時起床,仍舊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走出太守府的大門,只見戶曹史王磊帶了幾個書吏,按照他的吩咐,在太守府門前擺了個地攤,旁邊豎了個木牌,上面寫到「太守親兵召募處」。這是昨天晚飯後,劉欣派人通知他做的,沒想到他的動作還很快,已經擺開了陣勢。
見到劉欣出來,王磊慌忙迎過來說道︰「回大人,下官已經按照大人的交代安排好了。城里各處和下屬各縣我也已經派人前去張貼榜文了。」
劉欣滿意地說道︰「不錯,考慮得還挺周到嘛。這樣吧,兵曹史一職還空缺著,職責就由你暫時代行吧。」
這兵曹史是個肥缺,每年經手許多糧草軍械,頗有些常例錢拿,比戶曹史這個清水官要好得多,要不然當初這個職位李誠也不會交給自己的心月復。王磊听了喜出望外,一方面自己可以撈些油水,另一方面也說明太守對自己的信任,連忙說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不辱使命。」
劉欣現在已經完全走上了前台,對王磊的卑躬屈膝視而不見,只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王磊十分知趣,朝劉欣施了一禮,便走過一旁,繼續忙著部署他的地攤去了。
劉欣在自己府邸周圍轉了轉,想起張俊來,便叫上兩名士兵,讓他們帶路,去看看李誠的家抄得怎麼樣了。李誠的郡丞府離著太守府只隔了一條路,走了沒多遠便到了。只見郡丞府靜悄悄的,門口站崗的兩個士兵抱著槍,正打著瞌睡。劉欣雙眉微蹙,心道,看來河間的軍隊素質還真是差,看樣子要來個大換血才行。
經過昨天一鬧,劉欣在河間的名聲大振。站崗的士兵見了,知道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就是新任太守,慌忙直起身子。劉欣也不理他們,推開郡丞府的大門,抬腳就走了進去。只見前廳的院子里放滿了從李誠家搜出來的財物,有的裝在箱子里,有的就亂七八糟堆在地上,周圍也沒有帳冊,連個看守都沒有安排。劉欣對張俊好一通鄙視,難怪他這麼多年一直被李誠壓著,做事一點都不靠譜。
劉欣穿過前院,往里走去,到了中間一進的院子里,地上擠著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都被用繩索拴著串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尿騷味。劉欣皺了皺眉頭,繞過這些人繼續往里走。卻見郡丞府內宅門前的地上坐著兩個士兵。
兩個士兵正在那里竊竊私語,還不時發出一兩聲偷笑,突然發現在面前站了一個人,抬頭看到那身官服,知道是太守大人來,慌忙爬起來行禮。
劉欣問道︰「張俊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