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要走出城市了。」
街道兩邊的樓房漸漸變得稀疏而低矮,已經走了兩個小時的和人看了看依然烏雲滾滾的天空,伸了個大的懶腰。
「在這個讓人不舒服的地方走上這麼久還真不是我的風格呢。」[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是的,自從出現那個視線後,和人就一直感到不舒服,當然,這完全是心理上的。
和人不舒服了,然後順手給了邊上正努力接近自己的公敵一刀。
仔細看看,和人走的並不是直線,那一步步走過時留下的腳印連起來是一道彎彎曲曲的弧線。
熟悉了城市中最為低級公敵的移動方式後,貼著公敵移動限制的距離走就成了和人最大的樂趣。
身邊跟著一個公敵,但打不到自己,而自己興致一來就可以把對方當作沙包,然後還有點數的收入,這樣的好事可是越多越好的。
當然,和人充分吸取了之前的教訓,選擇的都是一些長得比較「標致」,一旦發現之前那種特別高的「畸形」公敵和人都十分小心地繞了路。
再次出刀,擊殺了身邊那因為攻擊不到自己怒吼連連的公敵後,和人的視野終于開闊起來。
沒有了高大建築的遮掩,入眼處,是一望無際的城郊,當然,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草原。
「很漂亮,也很危險。」
這是和人極眼眺望後得出的結論。
是的,以和人那已經不是常人可以理會的視力,自然不會發現不了草原深處那些並不清晰的身影。
也許現在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個小點,但和人知道,這些隔了數十公里都可以看到的身影如果走近看的話,隨便扯一個出來都是身高超過十米的公敵。
這種等級的公敵有多強,和人不知道,也沒有興趣去知道。
當絕對力量差距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後,就算再有技巧,也無力回應。
「嗚嗚——」
風在呼號,讓準備深入草原的和人有了一種蕭瑟的心境。
「嗚嗚——」
風在哭泣,讓準備深入草原的和人有了幾分緊張。
「嗚嗚——」
……
「哪里有那麼多風啊!話說這聲音為什麼越听越像是有人在哭啊!」
終于,和人收回了眺望草原的目光,把視線移到了城市邊緣一個相當高大的樓房上。
雖然多听了幾次後知道這是有人哭泣的聲音,和人也努力地說服自己這是風的呼號,但問題是你哭個不停的話,不是存心不讓我什麼也不知道地離開麼?
游戲的世界里邊自然不可能鬧鬼,會哭泣的也不可能是沒什麼腦子的公敵,剩下的,除了別的游戲者還會是什麼?
和人本來是不想和別的玩家接觸的,不過,要是有人一直在旁邊哭的話任誰也不會有好心情的吧?
從得到這個游戲開始,和人雖然也在努力,但根本上是把這個游戲當成是一種享受,不奢求,只珍惜,所以有些在挑明之後不得不去做。
比如遇到這種很明顯是為了要人去安慰的哭泣聲,不去看看的話會于心有愧的。
這樣想著,回過神來的和人發現自己站在了破敗大樓的門口。
如果不是直接出現在建築中,一般情況下建築的內部是禁止進入的,比如你從一座公寓樓進入游戲,你會驚訝地發現,除了你這一層有房間外,別的樓層變成了水泥牆,除開一個通向底樓的樓梯口什麼也不會剩下,就算是電梯,那也得看系統的心情(???)……所以說,建築並不會和現實中一樣那麼復雜。
換句話說,如果和人打開面前這座大樓的制作材料目測為朽木的大門,他一眼就可以看見里邊的人。
‘推,還是不推?’
發現哭聲已經沒有了,和人已經放在門上的手沒有下一步動作。
‘說起來這可是對戰游戲來著,發現有人自暴自棄的哭,不落井下石就是好人了,不用特意跑來安慰吧。’
‘不對。’
和人忽然想到另一種情況。
‘如果是我的話,要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來到這個世界大哭一場,然後殺掉被自己的哭聲吸引過來的玩家泄憤這種做法也不是做不出來呢。’
‘難道說……’和人的目光直接穿透了大門,似乎看見了里邊那個正準備和來人大戰一場的身影。
‘這是挑戰麼?’
右緊握逐暗者,和人將左手放到了門把手上,用力,帶著門向邊上一扯。
‘那就更不能退縮了。’
吱呀一聲,大門倒下了,出現在和人視線中的……
「哈?」
看著門後和門檻邊上沒有任何區別的焦黑牆壁,和人的戰意一下子,沒了。
「咯咯——」
一陣極力壓抑的笑聲從頭上傳來。
‘笑了吧,這絕對是有人笑了!’
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和人有些惱火地仰起了頭。
那是一個嬌小的粉紅色身影,正坐在已微微傾斜的三樓窗台上,頗為調皮地擺動著兩只腳,腳上像玻璃一樣透明的高跟鞋閃著零星的光芒,腰部收得緊緊的,連接著大面積展開的淡粉色裙型裝甲,背後裝飾著大大的蝴蝶結。禮服的兩肩呈球狀捧起,細細的雙臂中抱著一個華麗的笏杖。
面甲十分優美,透明的白金色長發部件無聲地披灑在肩頭——只需一眼,和人就認出那是少女特有的圓潤臉龐。
一個女孩子。
而且還是一個喜歡惡作劇,剛剛哭過淚痕都還沒有擦干就能夠因為看到了別人窘迫的樣子而開心地笑出聲的頑皮女孩子。
不知不覺中,和人對樓上的那個金色的嬌小女性虛擬對戰角色做出了奇怪的定義。
目光一動,和人撇見了大樓牆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縫隙。
‘可以上去。’
想到這里,和人第一次同時抽出了逐暗者和闡釋者,從地面一躍而起,用刀刺入牆上的縫隙中,借以獲得著力點在空中向高處跳躍。
幾個連續的跳躍一氣喝成,在樓上的女孩還沒有反應過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和人已經從外邊落到了女孩的身後。
「就是你在哭麼?」
好吧,被擺了一道的和人目前沒有和這個一臉惡作劇得逞而微笑的女孩打上一場的心思。
而且對面這個是紅色系的吧,遠距離攻擊?那更沒有和她打一場的興趣了。
「我沒有哭!」
反應過來的女孩胡亂抹了抹自己的臉,一臉正經地反駁道。
「不是你哭了,你擦眼淚做什麼。」
把疑問的語言用著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看著面對著自己有些慌亂的女孩,和人收起了刀,一臉好笑。
「難道是被人欺負了?」
像是听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女孩一下子跳了起來,轉過身子,輕輕踏著高跟鞋,氣鼓鼓地走到了和人的身邊。
「我沒有欺負人,那是別的小孩子自己打不過我散布的謠言。」
「……」和人眨了眨眼楮,沒有回應。
‘似乎,听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來著。’
「若宮惠。」想了想女孩伸出了手。
「……哈?」和人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好像不是他的名字來著。
「我的名字,是若!宮!惠!你的名字是什麼!」
大約是發現和人愣愣的,女孩不滿意了。
‘這算是天然麼?’
想了想,和人嘆了一口氣。
「在這個世界還是不要把自己現實中的名字扯進來的好,比如我在這個游戲中的的名字是black-be
,不過既然你說了自己的真實名字,那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桐谷和人。」
「桐人!」
女孩用清脆的童音叫了一聲,向著空中看了看,「你好,我另一個名字是pink-whispe。」
「你好。」和人點了點頭,「還有我的名字是和人。」
「桐人!」女孩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和人。」
「桐人!」女孩依然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叫桐人。」
發現自己有些無力的和人伸出了手,握出了對方。
下一刻,鮮血,順著本就帶有幾分嫣紅的手滴落。
看著自己那被和人握住之後一下子變得傷痕累累的手,女孩在愣了一下後,眼淚開始在雙眸打轉。
「嗚嗚嗚哇——」
「這個這個這個……」
發現這個情況,和人也不知所措起來。
終于發現不對的他,借著那昏暗的光線,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實。
那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虛擬對戰角色,根本就不是「人」。
再冷靜下來仔細一看,之前關于建築比較脆弱的疑問也沒有了。
自己,black-be
的軀體表面,除開裝甲的部份,是布滿無數坑坑窪窪的黑色皮膚。
不對,更準確地說,自己的虛擬對戰角色並不是單純的人型,而是一個由無數密密麻麻的劍鋒構成的存在體。
……
我拒絕一切,我也不需要任何防備,我需要做的,只是把所有敢于接近我的存在攪碎攪碎攪碎……
……
回想起自己得到這個游戲時的那個夜晚所做噩夢,和人一下子明白了。
一直以來,這個世界並沒有任何問題,自己才是那問題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