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3
青年與血羅剎又是嘀咕了片刻後,兩人雙雙離去,留下林方仍是躺在床上,他並非不想認自己的娘親,但十幾年了,讓他一時之間如何能夠接受?況且此刻他心中滿是怨氣,又如何肯听那娘倆兒說話,靜靜地躺在床上,長長出了口氣。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山月復內腳步之聲響起,自氣息判斷,該是血羅剎去而復返,林方又是將頭扭了過去,他現在還不想面對這個所謂的‘親人’。
只是那‘血羅剎’並未因林方的表現而退卻,反而是緩緩走到榻前,輕輕地坐在了林方的身邊。
「你怎麼又來了啊?現在我不想見到你!」林方顫抖著聲音道。
「呵呵,小家伙,你這脾氣還挺倔的麼?怎麼,不想見到我麼?」耳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很是耳熟,但絕對不是血羅剎。
林方聞聲轉過頭來,見一美婦正坐在床頭,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正是玉羅剎冰寒,他連忙翻身坐起,不好意思地道︰「冰姨,我不知道是您,還以為是……是谷主呢!」本來他想說還以為是他娘,可是話到嘴邊,他又是改了口。
「小家伙,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換成是誰這一時之間也是難以接受,可她畢竟是你娘啊!縱使她當年留下你,是個錯誤的決定,但你要想一想她的初衷一定是為了你好,當時那種情況,若是被仇家追上,恐怕你也難逃毒手!」冰寒此刻眼中滿是追憶之色。
林方此刻被冰寒一席話說得更是矛盾,一時之間,低下了頭,不敢與冰寒那凌厲的美眸對視。
片刻後,他抬起頭道︰「可是為什麼她安全之後,便想著尋找她那個兒子,而我在柳陽城乞討了那麼多年都未見她前來尋找,我在她心中算什麼?草芥麼?」
冰寒聞言並未生氣,仍是微笑著看著林方一臉委屈的表情,便似一個孩子一般,她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道︰「你啊,終究是心內怨氣難舒,其實當年的情形並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當年你哥哥出外游玩,被一名江湖俠客救走,這些年一直隱匿在霸州城。」
在霸州麼?林方此刻方想起,站在血羅剎身後的那名青年有些面熟,自己方才暗自傷心,也未理會,此刻回憶起來,想起那青年的面孔,驟然一陣訝然,還真是冤家路窄,他的那所謂的哥哥,正是當初在霸州城差點被他處死的南宮少陵。
怎麼會是他呢?
玉羅剎並未理會林方神色間的變化,接著道︰「這期間的情由讓冰姨從頭給你講講可好?」
林方長出了口氣,點了點頭,他對自己的身份也很是好奇,不想被那個沒頭沒腦的夢境困擾,本以為自己便是個沒人要的棄嬰,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曲折的內情,于是他點了點頭。
玉羅剎緩緩道︰「此事要自煉血谷當年的兩名女弟子講起,這兩名少女也是當年師父游歷武國之時,無意中撿到的,師父對這兩個孩子視如己出,百般疼愛,自四歲起便開始教授她們武道入門功法。
兩個孩子雖然並非親姐妹,但因一起長大,故而感情甚篤,她們雙雙發誓要守護對方一生。
因這兩個孩子均是資質非凡,故而武道進境極為神速,加上兩人一直你追我趕,漸漸在年輕一輩中月兌穎而出。
十七年後,兩個孩子均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武道修為也是到了武尊境界,谷中不少弟子對兩女傾慕不已,但因她們醉心武道,對感情一事毫不在意,直到有一年的冬天。」說道此處,玉羅剎頓了頓,看了看林方,神色之間有幾分痛苦。
「那年冬天,煉血谷內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這雪一下便是半月有余,兩女練功之余,出谷玩耍,卻見一名青年男子倒在大雪之中,她們不忍此人凍死荒郊,于是便將此人帶了回來,誰知兩姐妹之間的感情卻因此人的出現而出現了裂痕!」
「冰姨,我猜這兩名女子便是您和……那男子定然就是雲浩天前輩!」林方接口道。
玉羅剎此刻面上滿是溫柔之色,該是想起了當年與雲浩天之間的柔情蜜意,道︰「不錯,孺子可教,那人的確就是浩天,當時他身受重傷,兩女把他帶回後,便偷偷藏于谷內深山中的一處秘密~處所,這本來是兩女的世外桃源。
救回浩天後,我便經常去後山照顧他,浩天他生的俊朗不凡,且談吐優雅,哪里似外面風傳的魔人?日久之下,我們情愫漸生,私定終身,但紙終究保不住火,有一日,師父突然闖來,而師姐就跟在後面,我便認定是師姐告的密,雖然那次在我苦苦哀求之下,師父並未以門規處罰我,但我與師姐之間的嫌隙已然深中,在我與雲郎大婚的當日,師姐便離開煉血谷,外出游歷。
也許這便是宿命,師姐離開谷內後,五年未歸,那年的秋天,師姐身受重傷,回轉谷內,連真元都被打散了,回谷之後便開始了閉關,若是真元不能及時恢復,不但武功盡失,連性命都有可能不保,這一閉關,便是整整七年。
七年後師姐方才恢復極境修為,而出關後第一件事,便是要出谷尋找你們兩人,然而恰值恩師仙逝,師姐接掌煉血谷,故而只得派弟子出谷尋找你兄弟二人下落,然而你兄弟二人便似人間蒸發了一般,當年那雲中寺的老和尚也圓寂身滅,苦苦尋覓之下仍是未曾尋到你的下落。
但有一名女弟子在霸州城內游歷之時,也是如明月一般,修煉凝血術時走火入魔,欲吸食人血,以壓制體內魔性,誰知巧遇少陵,因少陵背後有胎記存在,故而此弟子將他帶回煉血谷。
豈止他剛回谷數日,老天便讓明月遇見你,看來當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讓你們一家人十七年後相聚。
事情的始末便是如此,至于你的身世,你娘卻是從未向我提起,這麼多年了,我們一直為了當年浩天之事,心有嫌隙,均不願原諒對方,今日若不是你,我才懶得理這些事呢,小家伙,冰姨只是將此事道于你,至于該怎樣決定,還要你自己拿主意。」
林方听了冰寒的講述,陷入了沉默之中,要知道血終歸要濃于水,他不願原諒血羅剎的原因便是這麼多年她未曾照顧自己,月兌險後也未曾尋找自己,可听了冰寒之言,卻發現原來當年血羅剎也是迫不得已,也許是上天注定,當她恢復功力後,自己也因藏龍山李儒之事而出事,被浮雲子帶走,以致足足又是等了近十年,方才相見。
「冰姨,你說的都是真的麼?真的是我誤會她了麼?」林方似是再問冰寒,也似在問自己。
「好了,孩子,冰姨也只是將事情的始末講與你,至于是否是誤會,我想你自己心里該比我清楚,好了,孩子,冰姨的任務已然完成,記住那日你對我說過的話,若是你干辜負明月,將來看我怎麼收拾你!」玉羅剎說完,便起身離去,只留下林方呆愣愣地坐在榻上。
冰寒剛自此處離去,林方便又听見腳步聲傳來,一個輕柔似鴻毛一般,而另一個則比較沉重,想來定是血羅剎母子倆,林方此刻又是面朝內躺下裝睡,此刻他明明知道娘親是有苦衷的,但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卻做出了這般舉動。
血羅剎此刻坐在了方才冰寒所坐的位置,此刻她面帶愁容,該是怕林方仍不肯認她,她坐下後長嘆一聲,幽幽道︰「孩子,當年為娘卻是迫不得已,才將你放在雲中寺外,因當時身後仇家甚多,且修為均在武尊之上,為娘身受重傷,情知必死,深恐連累孩兒你跟著為娘送命。
本來娘想要與那些賊人們同歸于盡,可後來想想,我們林家一家數百口被人滅族,若是為娘死了,這深仇大恨豈不是要冤沉水底了麼?故而娘一路向煉血谷逃命,誰知仍是被他們在谷外截住,為娘拼勁真元碎裂的危險,施展出了凝血術中的必殺一擊,方將那些賊子擊退,逃回谷內。
試問,哪個為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這麼多年來,為娘一直在差人查詢你們的下落,在接掌煉血谷的第二年,娘便下山去了一趟柳陽城,可那時你與你那小伙伴早已出寺多年,娘又在柳陽城內尋找了一年多,終是未見少宇你的下落,沒想到老天垂憐,今日卻讓我們一家人在此相聚,少宇,你還是不能原諒娘麼?」
說到此處,血羅剎已然是泣不成聲,起身後的少陵也是默默落淚。
但見林方此刻雖然背對著兩人,但听著血羅剎嚶嚶淒淒的聲音,心內也不覺惻然,自己雖然這麼多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可血羅剎的內心也絕不好過,若是林方與少陵在世還好,若是兩人均不在世,恐怕她便要內疚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