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記 第一百八十章 雪上加霜

作者 ︰ 林中燕

()更新時間︰2012-05-26

「喂!」就在漫修流淚之時,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是今日倉庫里那個阻止嚴成發殺自己,卻出了個用金簪殺死曹向金的餿主意的士兵。漫修記得他,當初一起來應征入伍時,他就站在自己旁邊的一列。

看到他來,漫修趕忙拭去了淚水,他不想在敵人面前顯現出半分自己的軟弱。

「這個給你!」漫修看到了那士兵遞與他的藥瓶。嚴成發會這麼好心?打了他還讓人送藥給他?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你不要?這可是上好的金瘡藥,治你身上的傷再好不過了。」

「多謝你們的嚴爺了。不勞你們的嚴爺破費,這藥,我心領了。」漫修一口一個「你們的嚴爺」,顯然把界限劃得十分清晰。

「你要是不接,傷便好不了。傷好不了,或許就會有人追究此事。追究到嚴爺的身上,你說,他會不會把這筆賬再重新算到你的頭上呢?」

在對方得意的一笑下,漫修不情願的接過了藥……

又過了三日,姚田公干回來了。見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眾人竟沒在訓練,十分的生氣。原來他臨走前把訓練的任務交給了隊里年紀最大的鄭新,結果鄭新年齡雖大,為人卻膽小怕事,其他人一說休息,他便不敢再練,由著眾人去玩。也正因如此,漫修才得以好好地休養了三日,加上那上好的金瘡藥,身上的傷才見好轉,可傷痛依舊在,不僅是身上的,更是心上的。

結果,姚田回來了,看到眾人懶散的樣子,當即便召集起了隊里的眾人,要進行更大強度的訓練。這次,不僅是腿上,連胳膊上,背上,也都各加了沙袋。漫修才被打三日,行走還都成問題,又哪能進行如此強度的訓練呢?當下便托曹向金向姚田告病不去。

「病?什麼病?」姚田當即橫眉冷對了起來。

面對姚田厲聲的詢問,曹向金支吾不清了,因為漫修並沒對他說。自那日被嚴成發設計挨打,到如今才三日,他身上的傷輕,涂了藥很快見好,可漫修卻是不行。實話告訴姚田的話,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姚田可是副行營大人的愛將,自不能把他如何,那他們呢?身在這軍營,嚴成發又是那樣的身份,不隨時都有可能被打擊報復的嗎?想到這里,曹向金不敢說了。

其實,曹向金多慮了。現在整個軍營里,幾乎都知道了他曹向金和陳濤磕頭鑽胯,向嚴隊長告饒的事情。曹向金和漫修的軍刀和內褲也被嚴成發的手下人挑著到處招搖了數日,現在軍營里每個人見了都以異樣的眼光看他們,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唾棄的……

同隊人蔑視的眼光更簡直像火燒一樣,比身上的傷痛還灼熱!可漫修已經顧及不到那麼多了,都已經到了軍營,喪命于一個無賴之人的手中,無論如何都是不值得的。為了活著,那是他唯一的選擇。可他不理解的是,難道向人磕頭求饒就是這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嗎?真換了他們,在那種場合,真的就會都選擇做英雄嗎?

唉!算了,計較這些做什麼呢?被嚴成發整過的人無數,受他辱的也無數。不久後,當嚴成發再整治下一個人的時候,人們就會把矛頭又指向下一個人了。有時候想想人真的很無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別人好了,嫉妒,別人不好了,同情加嗤笑,應該說嗤笑中偶爾會添加點同情才對,前提還是得不幸得大些的時候!由別人說去吧,反正,活下來了!

可如今,就因為漫修沒對曹向金說他因什麼病請假不去訓練一事,使得本來就火冒三丈的姚田更加憤怒。

「他這幾天訓練過嗎?」

「回隊長,沒,沒有!」

鄭新的回答讓姚田再也按捺不住了,當即便沖到了漫修的房中,看到他居然還躺在床上!不由分說,便把他拎了起來,一下子扔到了外面的地上。

原來學武術就是在這時候能派上用場的!

漫修沒有反抗,也反抗不了。

「去訓練!」姚田還是沒能壓住內心的火焰,對漫修大喝到。

漫修好容易用胳膊支撐的坐了起來,又用兩手支撐著準備站起來時,卻又接了姚田的一腳。剛要站起來的身子又滾落到了地上。

漫修咬咬嘴唇,只得硬爬了起來。過去綁上沙袋,跟隨眾人一起去訓練。不用說跑得快與不快了,能走就算不錯的了。沙袋沒摩擦到他的衣服,而衣服又摩擦到他的傷口時,那鑽心的疼不是言語能描述出來的。

十圈!怎麼可能跑得下來!還得在規定的時間內!

漫修走了兩步,待要停下來,卻又見姚田惡狠狠的盯著他,只得咬牙繼續跑下去。

別人都跑完了,漫修卻只跑下來三圈,還是好容易熬下來的。

「你,你,你,你們三個去進行下一項訓練!你們兩個也算勉強通過吧,不過給予警告,下次再這樣,定是不饒!還有你們三個,重新再去跑三圈,過不了的,今天就一直跑下去!」

姚田吩咐完隊里的其他八個人後,便坐到了一旁,看眾人訓練。可漫修還在那里一步一步的挪,看得姚田火從心生。明擺著就是在跟自己叫板嘛!明明沒病,卻托說有病,出去公干之前他已經大有長進了,怎麼今天跑得竟還不如人家走得快!不是故意的又是什麼?

「陳濤,你過來!」

唉!漫修心里一聲嘆息。可能最近走霉運吧,怎麼遇到的都是這樣的主兒!漫修好容易過去了,還沒站穩,就結結實實的接了姚田的一拳,當即又跌倒在地。而此時,其他訓練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姚田連看都沒看,就大喝一聲,「誰讓你們停的!今天做不完,誰也不用想平安過關!」眾人又立刻繼續了起來。唯獨曹向金當下心中不忍,都是因為他,陳濤才搞成這個樣子的!待要上前阻攔,鄭新卻拉住了他,「正在火頭上那,避避好!」曹向金知道鄭新這是好意,姚田正在怒火上,他要再上前去勸,豈不得更加變本加厲啊。于是,只得一閉眼,繼續他被罰的訓練了。

「你,跟我對著干是吧?好啊!咱不跑了,也不做其他的訓練了!你就給我站在這里,這能做到吧?什麼時候我讓你回去,你才能回去,听明白了嗎?」最後一句就是呵斥的聲音了。

漫修點了點頭,不想姚田卻更加生氣了。「你一動也不許動!要是動了,有你好看!」

練了整整一天,眾人都被姚田放回去休息了,唯獨漫修還一直站在那里。身上疼的簡直不是自己了,可自尊心作怪,他就是不願對姚田多說什麼,仿佛又在乞求什麼一樣。

結果,樹欲靜而風不止。漫修站到傍晚時分的時候,竟又踫到了嚴成發隊里的幾個老兵,其中有幾個還是當日出手打過他的。漫修看到他們心里就氣憤得很,但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沖撞了他們,難保他們不在嚴成發面前又胡說些什麼,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但現在被罰著,想走也來不及了。

「喲,這是誰啊?」

「幾位,我現在是在受罰。」漫修已經盡量把自己的怒氣壓下了,可是見對方那混賬的樣子,實在還是不能平靜的下來。

「呵!受罰也要講禮數的,你說是不是啊?」

小人!無恥!問他要禮數?他們也配!

「對啊,我記得上次有人承諾過以後要乖乖的听話,見了我們都孝敬才走出那倉庫大門的,莫不是又想再回去一趟?」

面對對方的挑釁,漫修只恨自己這幾日怎麼沒多向姚田學些東西,打這些沒臉沒皮的東西!可如今,卻只能委曲求全,沒辦法,只得用余光環顧了一下四周,沒看到姚田的身影,迅速給眼前人鞠了一躬。

「咦?怎麼禮數是這個的來嗎?」

「我也記得不是,上次,上次是什麼禮來著?」

真是欺人太甚!難不成還讓他每次見面都給他們磕頭不成?上次是為了保命,他們算什麼東西!狗仗人勢!

「我發現有人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沒記錯的話,傷疤也沒好吧?咱嚴大哥可是連著輸了三日了,就從你去倉庫那天開始。你說,為了嚴大哥好,咱是不是該進言點什麼呢?」

真不是東西!只要說他是掃把星,害的嚴成發手氣不好,還有他的好日子過嗎?

「幾位,我現在確實受罰,不讓動一動的。幾位的禮,我改日加倍補上,如何?」

「哈,不讓動?那剛才是誰給咱鞠的躬啊?那都能動,這怎麼就不能動了?」

「哎呀,都到這個時辰了啊!也不知道嚴大哥今天手氣怎麼樣了,咱們,去看看吧!」說著,這幾人便要走。漫修無奈,只得一咬牙,「幾位慢走!」說著,便跪了下來,對著眾人磕頭行禮。

「你給我站起來!」姚田的聲音!啊!就這麼背運!怎麼偏偏就讓他瞧見了呢?

「姚隊長!」幾人立馬一改剛才對漫修的蠻橫,又換了一副阿諛奉承的嘴臉。

「嚴隊長可好?」

「托姚隊長的福,我們嚴隊長好得不得了。」

「既好,就不用訓練你們了?再過一個月,經略安撫司可是要來人審閱新兵的,你們嚴隊長就不怕到時無法交差?」

「呵呵,多謝姚隊長惦掛著。我們回去一定原話轉達!」

「恩,做好自己的也就是了,別人的事,還是少插手為妙!」

「是是是,一定謹記姚隊長的教誨。如沒別的事,姚隊長,那您忙著,我們,就先告退了!」

幾人說著轉身離去,走前還看了漫修一眼,那眼神中充滿著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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