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記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子夜之約

作者 ︰ 林中燕

()更新時間︰2012-06-02

「大人!」漫修听到行營大人說「該罰的罰」,便更加擔心起曹向金的安危來了。在軍營中惹出這麼大的亂子,馬踢傷了人不說,還差點威脅到經略安撫使大人們的生命安全,僅這點,還能讓他活命嗎?

「哦?陳濤,有什麼事,你說!」

「大人不是剛才問我要什麼賞賜嗎?」

「啊……哈哈!既然張大人也在這里,你直接向他討要便是,這里,可是張大人的直屬管轄啊!」戈大人的眼中抹過一絲失望和不屑。

「恩,說吧!你今兒立了大功,救了幾位大人,想要什麼賞賜?」眼前這個陳濤可是與他的妻弟嚴成發有仇的,張大人並非不恨他。可今兒他立了大功,又有經略安撫使在旁為他坐鎮,只能忍氣吞聲的問上這麼一句。想想無非也就是什麼金銀財寶之類,秦鳳路的軍營,這點賞賜還是給的起的。

「大人!」漫修當即跪了下來,「陳濤要的賞賜,就是大人赦免曹向金的罪過!」

在場的眾人當即都是一愣,他立了大功,原可以耀武揚威,獅子大開口的,可他要的賞賜,居然是赦免別人的罪過!

「大人,曹向金本就不諳馬術,只因今日軍中比試,求勝心切,才快馬加鞭,不想卻被馬所牽,闖下此等大禍。如今幾位大人平安無事,也未鬧出人命,還請大人高抬貴手,免了曹向金的罪責吧。」漫修跪在地上再次懇求道。

「大人!曹向金騎馬技差,是姚田教無方。可今日馬群之事,確實出乎意料,還請大人饒他一回,讓他將功補過!」姚田也跪地相求道。

「大人,小人……小人知錯了!」曹向金也跟著跪了下來。

幾位大人面面相覷,最後都將眼神落到了行營張大人的頭上。畢竟這是秦鳳路的軍營,還需他發話的。

張大人在朝廷模爬滾打幾十年,自是看得清眼下的人心向背,于是,干脆做個順水人情,也讓經略安撫使大人們知他的仁義。

「哈哈!好了!本官有說要追究他的責任嗎?意外嘛!正如戈大人所說,豈是人能掌控的了的?既是掌控不了,現又無甚大事,追究何意?不過,姚田,你的手下可是要再教教了,咱們秦鳳路的士兵,可是個個響當當啊!」

「是!多謝大人!」

曹向金沒事了!雖然最後還是得了張大人的警告,但終究是免了一死!漫修十分欣喜,當即陪曹向金回到了軍營的住處。

「陳濤。」

「嗯?」

「今日……」

「要是感謝的話,你就別說了。對了,于元今兒跟你說什麼了?你怎麼會那樣沖動?」

「呵呵,沒什麼。」

曹向金一笑而過。可今日的畫面又一張張浮現在腦海之中,當然,也包括與他比試騎馬射箭的對手于元悄聲對他說的話,「等挑兩個晚上,分別玩玩你們兩個男人,也嘗嘗鮮。不過估計陳濤的滋味應該比你好許多吧,你看他,細皮女敕肉的,打扮成女人,估計比女人還漂亮呢!」因為這句話,曹向金憤恨的甚至想要殺了他,可是人沒殺成,也沒有勝出,反而惹出了那樣天大的禍事。

哼!虧那張行營還說什麼秦鳳路的士兵個個響當當?在他看來,軍營里除了像姚田這樣智勇雙全的幾個人之外,其他的也就叫做是兵吧。倒也不是說都是無能之輩,只不過是靠幾分蠻力氣打拼天下,認為拳頭才是硬道理的人比較多吧,就像嚴成發。或許軍營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上戰場打仗,不靠力氣靠什麼?是他自己期望的太高了,才會有現在的失落吧。也許,來當這個兵,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收獲就是結識了陳濤和姚田,一個真心的好兄弟,一個負責的好隊長!

且說漫修,見曹向金一笑帶過自己的問題後,漫修便知對方並不想回答,于是也不深究,只獨自倚身于樹下。三日的比試就這樣結束了,自己騎馬的技術是高,但射箭的水平卻著實不盡人意,不過幸好自己意外的成為了所謂的英雄,任嚴成發再想針對自己,也絕不會笨到在這個點兒上去討不痛快。雖然輸掉了比試,卻贏得了在軍營中活下去的尊嚴。當然,他的出發點是只想救回一個好兄弟,曹向金的。

周可!周可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眾人口中獨一無二的完美者,既有勇又有謀!是啊!無勇如何能從一個普通的下等兵爬到今日的二品馬帥!無謀?父親不就是在他的計策下被殺的嗎?可問題是,他用了怎樣的方法?為何殺了父親之後還要再追殺他和母親?他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決賽中沒有見到周可的漫修對其產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該去找找宋顯了!」或許那個宋顯會知道些什麼的,他得去問個清楚。

漫修好容易找到了宋顯所在的兵營,可是他得到的答復卻出乎他的意料,宋顯犯了軍規,被責罰一百大板,革了軍籍,遣送原籍。但當日便由于傷口感染,竟死在了軍中。

問是哪日發生的事情,回答竟是三日前。

那不是宋顯酒後說是因周可殺了秦威才有今日官運亨通的那日嗎?事情真的有那麼的湊巧嗎?白天剛剛酒後失言,當日便因觸犯軍規被責罰,並死亡!漫修簡直不相信他的耳朵了。再要打听宋顯身邊的那人,卻不知道姓名,對方似也不願再說,只得作罷。

漫修甚至開始有些害怕這個周可了,這不可能只是巧合的!即使不是周可,肯定背後也有只莫大的黑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回到住處,漫修久久都沒開口說一句話,他一直在腦海里回想著宋顯的事情。而正在出神的時候,屋里進來一個士兵模樣的人,往他手里塞了個紙條,還沒等漫修反應過來,那士兵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自來了這個軍營,仿佛很多事情都被蒙上了神秘的面紗。漫修疑惑的打開了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子夜時分,軍營北小屋見!」

送紙條的人是誰?不,應該是約他見面的人是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嗎?不,他現在叫陳濤啊!怎麼會這樣?難道打听宋顯的時候被人盯上了?子夜時分,為何約半夜見面?有什麼目的?漫修的內心里充滿了疑問,復雜的糾結了整整一個傍晚,夜里,還是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他要知道用一張神秘的紙條將他引來這個四下無人的小屋中的人到底是誰!就算是周可,又有什麼可懼!至少他可以達成他的心願,死前知道事情的真相!

漫修在小屋中見到的人卻著實令他大驚失色,竟是今日與他攀談過的自稱涇原副都部署的戈一民。

「你來了。」

「戈大人?」

「對,是我!」

「大人怎麼會……?」

「老夫心中有未解之謎,今夜約你至此,是想解迷的。」

「解謎?」漫修心中也有不少的疑問。看他的年齡,應該比父親還大些,說不定能從他口里知道些什麼呢!可是,他要解的迷又是什麼?為何單約自己來此?今日才見第一面的!

「對,解謎!你認識一個叫秦威的人嗎?」

漫修當即心下一驚。這位戈大人要解的迷也是與父親有關的!可是,這人是敵是友,漫修還不確定,當即只有顧左右而言他。

「戈大人是要尋人?」

「恩,是要尋人。不過,尋的不是秦威,是他的兒子,秦漫修!」

漫修再次吃驚,要尋的不就是自己嗎?可是,能承認嗎?他現在,可是陳濤啊!

「秦漫修?」

「對!秦漫修!」說著,戈大人的眼楮便像兩道利劍一般,緊緊的盯在漫修的臉上,漫修鎮定了一下情緒,緩緩說道,「莫非大人所說的秦漫修現在也在軍營?大人若要尋人,盡可直接找行營大人幫忙便是,今日又為何約見小人呢?」

「因為,我還不確定,你,是不是就是他!」

真是開門見山!直接挑明了來意。可漫修不能確定他的來意是好是壞,為保萬一,還是選擇了拒絕。

「大人說笑了。小人陳濤,並非大人所尋之人。」

「你,當真不是?」

「當真不是!」

「那,你與秦威是什麼關系?」

「秦威?回大人的話,小人也並不識得此人!」

戈大人靜了一會兒,又問道,「那,騎馬,是誰教你的?」

啊!問題出在這里!父親是這秦鳳路的副行營,自是會與這戈大人有聯系,那他的騎馬本領,想必這戈大人一定熟知。今日自己情急之下,將父親傾囊相授的本領都拿了出來,竟被看出了破綻!不行,不能承認!

「回大人,是小人入伍前有個師父教的。」

「師父?」

「是,說是小人的師父,只不過是在小人家住過一段時日,因偶見其騎馬本領,小人便苦苦央求,學得些來。」

「他,多大年紀?長相如何?現在何處?」戈一民似有些激動。

「回大人,那師父有五十上下的年紀,一把白色的長胡須,自從小人家走後,就再也沒能見到。」

「你家?你家在何處?他是何時離去的?」

「回大人,小人家在陝西,那師父是,是五年前走的。」

「五年前?」

陳濤的回答讓戈一民頗為失望,五十上下,五年前,陝西人,都與自己所識的秦威條件不符。唯一說得通的解釋就是,陳濤的師父並非秦威。可是,秦威那獨有的騎馬本領他又如何能掌握的了呢?于是,就產生了另一種解釋,那就是陳濤不相信自己,他在說謊!

想到這里,戈一民眼前一亮。

「你,父親是誰?」

漫修一愣,這謊話他事先是沒想到的。一個謊言的開始,就代表著要用無數謊言去遮蓋。如果對手不是這麼強大、隱蔽,他絕不會選擇用這種痛苦的方式折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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