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09
「是,是罌粟花。」沈雲城不得不照實說來。
「罌粟花?」周欣然疑惑的問道,隨即,她便回想起了漫修左肩上那朵特別的花來,莫非這花與沈雲城有什麼淵源?
「是,小姐有所不知。我被義父收養之前,曾經得罪過一些人。當時多虧了一個女孩子,施毒殺了那些人,救了我的性命,她沒告訴我她的名字,但卻在殺人的現場留下了一朵罌粟花。她當時就告訴我,就叫她罌粟花吧。因此,屬下記得是很清楚的。」
「哦,因為秦漫修身上也有朵罌粟花,所以,你想報恩,便救的他?」
「是。雖然不知道這罌粟花與他有何淵源,但與我見到的那朵是完全一樣的,應當出于一人之手。因此……還請小姐恕罪!」
「算了!你報恩心切,又何過之有!只不過,我想知道,如果哪日,我讓你殺了秦漫修,而救過你的那個罌粟花又讓你救他的時候,你會如何選擇呢?」
沈雲城被問的啞口無言了,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見到漫修身上的罌粟花也純屬意外。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日思夜想的罌粟花了,可如今,平靜的湖面再次被打破,真的那樣,他會如何選擇呢?
「得了,我也累了。不為難你了!回去休息吧!」
沈雲城謝恩離去。周欣然的眼神卻有些撲朔迷離了。沈雲城可是只對自己衷心的,如今僅為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選擇題,他竟猶豫了!可惡的罌粟花!可惡的秦漫修!都是因為你!這些帳我周欣然會一筆一筆從你身上討回來的!
且說漫修,因胡夫人的介入,總算逃過了一劫。接下來,連續多日,周欣然也不曾找自己的麻煩,反而還為自己派來了最好的大夫,以幫助他能盡快的痊愈。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她會突然轉性,這麼好心的對待自己?
不可能!漫修為自己有這種幼稚的想法都感到吃驚。她要是想放過自己,直接說一聲,放他出府就是。為何如此麻煩,卻只給他治打傷,卻終不肯給他取出那穿琵琶骨的鎖鏈?因此,總結一句話,就是,好戲可能還在後面呢!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去承受吧!
「唉,人生不如意十有**啊!年輕人,振作點,一切,都會好的。」欣園里種花的一個李大伯算是最照顧漫修的了。看到漫修又重新回到欣園勞作,知道他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在遭遇酸痛苦楚時,卻能依舊笑對人生,用自己的勇氣去征服、戰勝困難的,就是英雄!其實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英雄,只看自己如何把握了!」不知為何,李大伯的話讓漫修想起來兒時父親在馬上跟自己談起何為英雄時說的話。笑對人生!用自己的勇氣去征服、戰勝!
漫修的腦海中縈繞著父親的話,閉著眼楮的他漸漸感到了內心生出的力量,而隨著他的微笑越大,那力量似乎就越強大。眼前似處黎明,不一會兒,便有旭日東升,掃除一切黑暗的陰霾。是,這就是內心強大力量的作用!堅強!自己九死一生才到今天這一步,如何能輕易的就拋棄自己的生命!
死亡是最簡單的選擇,也是最不負責任的選擇。既然上天選擇讓他留在這個世上,讓他知道了殺害父親的真凶,那他就有義務,有責任將真相揭開。父親,謝謝你!是你,給了我重生!
「大伯,我來幫您吧!」
「唉,算了!你傷剛好!少給自己添點亂,就算幫我了!」
「呵呵,我來吧!反正啊,您不支使我,我也閑不住,倒不如幫您的忙,倒還輕松些!」漫修的笑容如同三月里的花,燦爛無比。
「秦漫修!」丫鬟小冰打破了這其樂融融的場面。漫修見到小冰,便立即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的傷可是剛剛才好,這事兒,周欣然當然知道。
「小姐讓你現在過去一趟。」小冰一臉不屑的說道。
漫修回望了一眼李大伯,知道無法拒絕,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兒,洗了把手,隨小冰前往周欣然處。
一路上,心想自己最近只在安心養傷,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或惹禍的事情啊,這一大清早的,叫自己過去是什麼意思?待要問小冰,知她是周欣然身邊的貼身丫鬟,平日里待自己那般無情,便打消了念頭。
「小姐,人帶到了。」
決定勇敢的面對人生,可並不意味著漫修會忘記眼前這位周小姐對自己的狠,和對欣園他人的毒。當下,漫修雖低頭靜靜的站在一旁,內心卻充滿了對周欣然無限的憤恨。他忘不了自己與周欣然的一幕一幕,忘不了管家瘋、劉姨死時周欣然嘴角的笑容,更忘不了那丫鬟小甜死時扭曲的容顏和周欣然看好戲的得意之情……周欣然,你難道就沒听說過「人在做,天在看」這句話嗎?即使哪日我不報復于你,他人不尋仇于你,天,會容你嗎?
「人都到齊了,就開飯吧!」
開飯?沒有听錯吧?她還會叫自己來吃飯?一個賤奴的身份,跟她這位千金大小姐平起平坐?周欣然不會是吃錯了什麼藥吧!
可眼見著,飯菜一盤盤的傳了上來,一頓早飯,居然也要如此的排場!
「沈雲城,你來坐!」
「小姐,屬下不敢!」
「讓你來坐就坐,哪那麼多廢話!」
看見小姐有些不悅,沈雲城不敢多說什麼,只恭恭敬敬的坐到了最下位,以表示對小姐的尊重。
周欣然待要再對他說什麼,話到嘴邊,卻也止住了。
「你還站著干什麼?過來啊!」
漫修確定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周欣然現在確實是在對著他講話,因為,他周圍再也沒有別人了。可不僅他吃驚,連沈雲城都有些吃驚。小姐不是說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嗎?如何現在竟還讓他一起也來吃飯?莫不是還有別的意思吧……一向冷漠的沈雲城竟開始為漫修擔心了起來。
「我?」
「是你啊!」
漫修拖著深重的鎖鏈一步步的靠近了桌子,可他還是不敢相信周欣然會這樣好心。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小姐?」周欣然臉上掠過一絲不快,漫修捕捉到了。至今他都沒這樣尊稱過她的,難道叫小姐她有些吃驚嗎?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小姐也是你叫的?」
「那叫什麼?周欣然嗎?」
「你這奴才,敢直呼小姐的閨名!」小冰抬手就給了漫修一巴掌,漫修本想抓住她的手的,可是,他不能。「叫主人,你這下賤的奴才!」
「呵」漫修看到周欣然嘴邊的一抹笑容了。就說嘛,她怎麼可能對自己好。沒不知分寸的坐到椅子上自取其辱,自己已經是很聰明的了。
「主人。」漫修叫得非常平淡,就如他剛才說小姐,說周欣然的名字一樣,絲毫不帶一點感情。
「恩,還不跪下,我們要開飯了!」
跪下?他們吃飯,讓他跪下做什麼?
「小冰,你來時沒告訴他嗎?從今日起,每頓飯他都得在旁邊跪著伺候。」周欣然說這話時簡直就像在說明日有時間,咱們一起去看場戲一樣簡單。
「回小姐,小冰一路上不知告知了他多少回,可這賤奴才,就是不長記性,讓小姐煩心,小冰罪過。」這丫頭可真會演戲,怎麼不去做戲子?一路上,她對自己說過半個字嗎?只看她拉著長臉,恨不得要把自己吃掉一般。
「奴才不長記性,就是你們這些人管教的不好。怎麼?這欣園上百十號人,莫不都要本小姐一一教不成?」
「小姐恕罪,小冰這就替小姐教訓這不長記性的賤奴才。」
說著,小冰一使眼色,旁邊的兩個小廝將一些碎片倒在漫修的面前,「跪下!」
跪在這些碎片上?
再看周欣然,那幅悠閑自得的樣子,就知道今天這一幕是她安排的。金蘭,林家,不能連累他們……不就跪碎片嗎?能比死還可怕嗎?
出乎周欣然意料的,漫修很平淡的跪了下去,當即,膝蓋便全被碎片扎出了血,可他還是若無其事一般。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自己又何必與她斤斤計較這些呢?
十幾個耳光下去,漫修的臉又紅腫了起來。
一個臭丫頭,也在這里狗仗人勢!
憤怒的心最終還是被平淡的表情壓了下去,在一旁默默注視的周欣然顯然很不滿意這一結果,不冷不熱的說了句,「算了算了,一大清早的,就在這里教訓奴才,擾了我和沈雲城的胃口。」
沈雲城真不知道此時小姐帶上他究竟意欲何為,他現在坐的這把椅子就像是燙手的山芋,恐怕除了他沈雲城,沒有第二個人能有這樣的能力忍這麼久了吧。小姐,是在做給自己看的嗎?告訴自己,要衷心于她嗎?
「好了,開飯吧。」
「死奴才,小姐說開飯了,還不趕快過去伺候著!」
漫修什麼也沒說,吃飯當然需要人伺候,但不需要人跪著伺候,更不需要他跪著伺候。給他這樣一個角色,純是多此一舉,她就是要看著他難過,就是不要讓他在欣園過一天好日子。
血跡斑斑的膝蓋再次跪倒了下去,又沾染了一塊兒干淨的地。
「哼,這是誰做的,一點也不好吃!」吃了一口旁邊丫頭夾給她的菜,周欣然故意的將菜連盤子一摔,都扔到了漫修的身上,盤子,落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這,也算在提示他的下場嗎?
隨著盤子的落地,那夾菜的丫頭當即便跪下求饒。而包括沈雲城,也站起身弓下了腰。
「做什麼?這麼大驚小怪!沈雲城,你坐下!你們,也都起來吧!秦漫修,你把這里收拾好!」漫修俯子去收拾碎片的時候,卻覺手上好疼,竟是周欣然故意踩上去的。沒事,沒事的!漫修如是安慰著自己。
「小姐,菜,涼了。」沈雲城看到了這一幕,緩緩的道聲。
周欣然松開了腳,可漫修的手卻被踩的紅腫了起來。
「听說你會彈曲子,小冰,去,拿把琴來。」
打完了他,踩完了他,又讓他給彈曲子听!周欣然,你不是普通的過分!
「小姐,我……」
「是主人,你這該死的奴才!」
漫修不再抗議,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在琴被拿來之後,他用紅腫的手彈起了曲子,可顯然,他在應付,沒有用心。
「好了,別彈了!就這水平也能得了百花館的花魁,可見百花館無人!」
漫修也不與她去爭,讓她夸獎好與不好有何意義。
好容易這頓飯總算吃完了。周欣然甩手離開,漫修才敢站起身來,膝蓋的血,麻木的腿,讓漫修心里的恨又加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