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7-02
就在剛剛,安公公尋到了牧蘭之,好說歹說給她吃下了解藥,並給她講了好多規矩,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牧蘭之猜就是德妃有求與她,本想多為難一下那公公,一會兒嫌那宮女的服飾,穿在她身上著實別扭,強烈要求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一會兒又禮數全亂,著實讓安公公傷了回腦筋。安公公無奈之下抬出了秦漫修,一听漫修也被牽扯其中,牧蘭之便著實急了起來,也不與安公公多做糾纏,當下便急匆匆的隨安公公到了殿上。
進了門,牧蘭之第一眼先看到的是漫修手腳上的鐐銬,她第一反應就是趕忙跑過去看漫修,「秦大哥,你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眾人皆嗤之以鼻,果真是個江湖野丫頭,連見了皇上都不知先行跪拜,卻去關心一個將死之人。
漫修對牧蘭之笑了笑,又給她使了個眼色。牧蘭之會意,當即向皇上跪拜,「草民牧蘭之,參見皇上。」
若不是德妃說這是個丫頭,皇上是無論如何不會把眼前的這個「她」與女孩兒扯上任何關系的。從頭到腳,一身男孩兒裝扮,連稱呼都是「草民」而非「民女」,說話的聲音更是不帶有一絲溫柔,反而處處透著陽剛。不過,與其旁邊所跪的那個靜若處子的俊美之人在一起,到沒有十分的不和諧,反而,很自然。
「你叫牧蘭之?」牧蘭之的到來轉移了皇上對漫修的注意力,或許皇上也猜出即使問了漫修,漫修也會想好一大對說辭,卻獨不會說完全的實話,因此才決定不浪費時間,直接把問題集中在了牧蘭之的身上。
「回皇上,是!」
「你可是還有家人?」
「草民還有一個爹,叫做牧峰。」
「哦?他現在在何處?」
「草民進宮後,就與爹分開了,不知他現在何處。」
「那你們,可是一直與這陳濤住在一起?」
「陳濤?」牧蘭之一愣,「敢問皇上問的是秦大哥?」
皇上回神,是的,陳濤才是他的假名字,他叫秦漫修。一上殿,這牧蘭之不就急急的問他情況,而稱呼,不也正是「秦大哥」嗎?
「對,秦漫修。」
「是。最近兩年,草民,還有草民的爹,都與他住在一起。」
「朕听說與你們同住的還有一人。」
「回皇上,那是深山小屋原來的主人。去借宿,才打擾的。那主人久居深山,並不知草民的身份。」漫修急急的撇清了袁非的關系,不能再牽連人進來了,他的命,現在都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現在又牽連了牧峰父女,萬一再多害幾條性命,讓他情何以堪?
「哦?」皇上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下面跪著的秦漫修,同時牧蘭之眼中那稍瞬即逝的驚訝和擔憂也盡收眼底。他雖欣賞秦漫修,不舍得殺他,但並不認為不該懲罰他,私逃軍營,假扮太監入宮,替德妃彈琴欺君不說,現在居然還敢撒謊,不管這秦漫修的出發點是怎樣的,他都該受懲!而這懲罰的方式嘛……皇上又看了看他手頭上除了那張海捕文書之外的材料。
「你剛說你們父女與他同住兩年,你們與他是何種關系?為何,又同選深山居住?」皇上放下了手頭的材料,繼續平靜的問牧蘭之道。
「回皇上,草民喊秦大哥為大哥,自然是兄弟關系,哦,兄妹……至于選深山居住,深山靜,適合人居住,還沒有人打擾。」
牧蘭之說的都是實話,的確是如此的。如果可能,她甚至都妄想過一輩子都不出那深山,永永遠遠的與她的秦大哥在一起。
「那你可知他曾是陝西秦鳳路軍營的軍卒,化名陳濤?」
「回皇上,不知。」
「不知?」
「是,不知。」
漫修開始慶幸牧蘭之的聰明了,幸虧她回答了不知,否則準是個窩藏不報之罪。
「那你父女二人又如何與他相遇的呢?」
「回皇上,是偶然踫上的。真沒想到會遇到他。」
牧蘭之這話說的也是真的。她與牧峰原是想去欣園偷一顆傳說中的夜明珠的,卻沒想到,欣園的守衛如此森嚴,好容易找到了個薄弱環節—廚房,還見到了久違的秦漫修。可每每想到這里時,牧蘭之的心都會很痛,她永遠也忘不了漫修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模樣,永遠也忘不了袁叔叔耗費真氣為漫修取出鎖鏈,而漫修也幾次暈厥過去的場景。而這一切,都源于欣園的主人—周欣然。
「偶然踫上?在哪里?他當時可是身著軍服?」
「回皇上,是在陝西,具體哪里草民記不清楚了,他當時是身穿麻衣的。」牧蘭之說話絲毫沒有一絲膽怯,句句回答了皇上,但句句又模稜兩可,使得皇上一時難以拿捏了。
「回皇上,她不記得,臣女倒是記得。」
周欣然,你終于忍不住了!漫修也不動聲色,依舊風輕雲淡,只看周欣然敢不敢說出是她劫走的嫌犯陳濤。不過,估計不會,周欣然在害別人的時候,可絕不會笨的把自己也牽進去。
「哦?原來是周家小姐,你說,你記得?」
「是,臣女記得。因為,他們見面的地方就在臣女的別苑,欣園之中。」
「哦?」
「回皇上,此女牧蘭之與其父牧峰原是江湖上聖手香堂之人,其父牧峰更是聖手香堂的堂主。而所謂聖手香堂,說白了,就是偷兒聚集的地方。沒有什麼本領,卻到處以偷東西為生。」
「你說什麼!」牧蘭之可不吃周欣然那一套,當即就有些急了。可是,她立刻就被旁邊的漫修給拽住了。萬歲面前,也到底不敢太造次,牧蘭之把這口氣硬生生的吞下了。
「怎麼,我說的有錯嗎?你們父女二人偷了我府上的東西,還火燒了我欣園,這筆賬,是否應該算算呢?」
「證據,證據呢?你說我偷東西我就偷了,你說我放火我就放了,那我說你殺人了,也就是你殺的嘍?」
「你不用在這里跟我耍貧嘴抵賴。我的手下當時與你父親打斗時搶下了他一樣隨身物件兒,怎麼,他沒對你說嗎?還是怕太丟人,堂堂的一個堂主,居然沒能全身而退,還被卸了兵器。」
「你胡說,我爹才沒有呢!」牧蘭之雖是如此說,卻是有些心虛的。因為,自再見牧峰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貼身匕首,上面是刻有牧峰的名字的。
「你不信,盡可以回去問他。今天是宮宴,我也沒想著能見到你們,所以,那物件兒現在就在我府上,要是你有興趣,可以前去一認。你可以不承認,不過,一旦想要拿回去,那夜入我欣園偷盜東西,還有火燒欣園的責任我可就要好好追究一番了。」
牧蘭之不得不承認,在迅速拿捏住別人的軟肋,並以快而有效的方式攻擊對方的本領上,周欣然的確比她強。寥寥幾句話,便將牧蘭之逼入死地,不得翻身。可是好在,周欣然並無意追究他父女二人偷盜東西,還有什麼火燒欣園的責任。只是拿話壓住她,而繼續她另外的陳述。
「他們是偷兒,又如何能與秦漫修在你園中相見?莫非,這秦漫修也與他們同路不成?」
「回皇上,這秦漫修雖是與他們同路,卻非是偷兒,而是臣女家中的一個賤奴。」
「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昂!」
「皇上問話,你也敢大呼小叫,莫不是瞧不起皇上?」
牧蘭之氣憤不已,漫修卻又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生氣,也不要再理會周欣然說的話。
「證據,證據呢?」
漫修清楚的記得當時牧蘭之是把那按了手印的契約偷了出來的,連同他珍貴的金簪與桃花荷包,漫修沒有把柄在周欣然手上的。就算是周欣然再揪集原來欣園的僕人為她作證,那也都是一面之詞。畢竟,他臉上的那「賤奴」二字,早在袁叔叔的幫助下,消失殆盡了。
那場火,欣園里的秦漫修已經死了。
「證據?你是說那份契約嗎?你以為當時你們把那份契約偷走,我就沒有辦法了嗎?你不知道,所有奴隸也都有奴籍的吧?」
此時的漫修和牧蘭之啞口無言,他們從來沒听說過奴籍這檔子事。等等,該不會是周欣然信口胡編,唬他們的吧?
「于大人,你負責管理奴籍吧?可有此事?」此時的皇上也似有意幫助周欣然一般,出言問道。
「回皇上,奴籍雖多,但周將軍府的似獨此一個,就在剛剛,周小姐還托下官去將這奴隸的奴籍尋來,下官已命人去取,想必不需半刻,便能呈奉于萬歲面前。」
漫修心中一驚,周欣然做事這麼絕,竟沒給自己留半點後路!難怪她剛才對自己說話時那樣的硬氣,那楊的理直氣壯!
真有奴籍他該怎麼辦?好容易逃出的欣園,休養了兩年,難道回來就是為了再次陷入煉獄嗎?該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于大人既記得周將軍府里獨此一個奴隸,那也該記得當初是以什麼理由將他辦的奴籍吧?」
「回萬歲,最初辦理奴籍時是由陝西官員負責的,下官並未經手。但周小姐進京後,其奴隸的奴籍也隨著一起轉來了京城,因此下官是看到過的。下官隱約記得,這奴隸的父親是犯了通敵賣國的大罪,已認罪伏法。但他和他的母親卻自那以後失蹤,現在再次出現,自要追究其連帶責任,因此才被定了奴籍。」
「哦?通敵賣國?此等大罪才只是判他家人充奴,也真是便宜他們了!」
皇上此話一出,漫修心中不由一凜,倒不是怕皇上會因此判他死罪,而是,觸及到了他維護父親的那層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