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記 第二百三十一章 百變先生(下)

作者 ︰ 林中燕

()更新時間︰2012-07-16

「你知道雨清,現在在宋遼邊境的事嗎?」

漫修輕輕的搖了搖頭,芸萱便把林雨清因親人殺人,被罷官職,同時配到宋遼邊境為兵一事統統都告訴了漫修。

「你也知道,前陣子,這周將軍去的地方便是宋遼邊境。他說,這次周將軍把雨清也帶回來了,但是雨清能不能活命,就得看你是否能交出那什麼玉墜兒來了。」

「如果我交,他們便會依聖言將林雨清釋放,讓其官復原職。如果不,他們就會秘密殺人,然後再編造理由說林雨清戰死沙場,是這樣嗎?」

「是!我沒想到他們這麼卑鄙!只是,要委屈你了……」說著,芸萱便又抹淚了。

「身外之物,又豈能與人命相比?」

「那這麼說,你是肯用玉墜兒換雨清的性命了?」不知為何,芸萱的眼神中迅速閃過一抹精光。捕捉到那眼神中的不尋常時,漫修說不出的難過。

「換,自然得換。沒有理由讓他替我承擔代價的,更何況,林伯父與林伯母待我恩重如山,我怎麼能讓他們唯一的孩子因為我,而命喪黃泉呢?」

「漫修這是糊涂了嗎?父母親大人不還有雨薇嗎?雨清怎又會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呵呵,瞧我,應該說是唯一的兒子才對。看來這被困久了,不僅腦子不靈光,言語也跟不上了。還是咱們初時見面時好啊,還記得,我當時還調皮的給你們個個都起了外號,管雪兒叫河東獅,管雨薇叫清雅居士,管你叫武陵君呢!」漫修用清澈的眼楮望著芸萱,似是在帶她回往過去的記憶。

「是啊,當年的情景歷歷在目,只可惜,現在,什麼都變了。」芸萱的淚又落了下來。

漫修的心又一沉,「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剛那先生道,今夜之前他務必要拿到那玉墜兒,漫修,你把玉墜兒藏在東京嗎?」

「放心,你自叫他來見我,我會告訴他的。」

「雨清的性命,就拜托給你了!芸萱,芸萱感恩不盡!」

「我們之間,還談這些做什麼!」

芸萱走了,漫修的心好冷。這比周欣然折磨他還要痛苦,要他在最親的母親、芸萱面前演戲,縱然,知道她們都是別人假扮的。

過了許久,先生來了,還是剛才的樣子。漫修在猜,這是他的本來面目嗎?因為身材短小,所以裝起柔弱的女子來,才更有幾分相像?

「杜芸萱說你找我?」

「是。先生卸妝,花了不少時間那!」

「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說,剛剛我還想對先生說些什麼的,可惜等的太久了,又改變主意了。」

先生眯起了眼楮,又一次審視起漫修來。

「看來,你一點也不在乎林雨清的性命!」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想,他不會怪我的選擇的。」

「莫非,你不相信我會真殺了他?」

「周將軍殺人無數,我想,他手下的狗腿子們自也不會自甘落後,一個人也是殺,多個人也是殺,殺人的勾當,我非常相信你們能做得出來!」

「你在罵我是狗腿子?」對方有些咬牙切齒了。

「先生莫要生氣,我不過也是隨口說說。」漫修說的風輕雲淡,絲毫未理會對方的氣憤。

「秦漫修,你搞清楚,是你主動要見我的!」

「先生,是您搞錯了吧?明明是你主動要見我的!」

「好,既然如此,明年的今日就是林雨清的忌日,你不在乎的人命,我又何苦攥在手里惹麻煩?」

「先生要真有本事殺他的話,那我倒還真有些怕。」

「你該不會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吧?」

「先生那麼有興致的人,很難講,哪是真?哪是假?」

「你此言何意?」

「先生,游戲到此結束吧。你不累,我也累了。我母親,你裝不像,杜芸萱,你就能裝像了嗎?」

「你!又在耍我?」

「先生,您又錯了。是您一直在耍我!」

「杜芸萱,哪里出了紕漏?」

「先生,您知道得再多,卻永遠沒有我跟她共處時的感覺。至于紕漏,處處皆是。一時間,很難跟你一一講清的。」

先生的眼楮里放出了凌厲的光,看得出,他已經氣憤到極點了。

「先生,不得不說,您的易容術確實高明,裝女人的本領也確實令人刮目。可是,演技確實有待提高。另外,再給您個建議,太容易表現出自己喜怒哀樂情緒的人,在朋友間也許會被認為是豪爽直率灑月兌,但在敵人面前,卻絕非一個明智之人。可您偏偏,表現的太明顯了,不知是故意,還是天性如此。如果是故意,那實在沒這個必要,如果是天性,我就能理解為何您在這周府故弄玄虛,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了。」

漫修幾乎都能听到對方咬牙的聲音,這位先生,他是徹底得罪透了。

「先生。」此時,另一人走近先生的身旁,漫修認得,他就是昨晚給那送信之人引路的家僕。看他也身材矮小,估計剛剛裝扮先生的便是他吧。

「什麼事?」

「小姐派人來問,您可是用完了這奴隸,如若用完了想讓他回去。」

「哼,她倒是心急,還怕我要了這秦漫修的命不可?你且去回,就說人先暫留我這兒幾日。」

「是。」家僕退下了。

原來這先生在周府的地位還真是非同尋常,連周欣然都要讓他三分不說,他還絲毫都不給周欣然面子。

留下自己,無非是為了要那蛋形玉墜兒,應該如何應對才是呢?弱點,這先生的弱點是易怒,那家僕也是如此,自己絕對有這個能力激怒他們,可是,激怒之後,卻又如何自保呢?

若如這先生所言,蛋形玉墜兒里藏有秘密的話,周可要時他還能活,一旦他們也選擇了放棄,自己豈不必死無疑?

怎麼辦?應該怎麼辦?拿一張虛牌去與他們賭嗎?

漫修在想時,卻見先生一招手,鐵籠旁不知何時有多了個黑影。

不知是第幾次的震驚了,但漫修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黑衣人就是戈一民大人被殺那晚,在自己與戈大人約定見面的那個小屋外遇到的黑衣人,二人還交過手的。雖然此人此時還是一如既往的蒙著面,但那輪廓身型,漫修是記憶猶新的。他也是周府的人,想阻止戈大人翻案,從自己身上搶回蛋形玉墜兒,此人極有可能就是殺人凶手。想到這里,漫修的眼光不禁冷了下來。

看他衣服上沾有些灰塵,似是剛從遠處趕回來的樣子,一回來就來見先生,更見先生在周府的地位了。

「先生。」

「帶他去水牢。」先生此時的話音冷冷的,不帶有一絲溫度。果然,惹到他,會付出代價的。

鐵籠被打開了。脖頸上拴在鐵籠上的另一端鐵鏈輕而易舉的就被那黑衣人取了下來,仿佛變魔術一般,關鍵,鐵籠還沒有損傷分毫。漫修好奇又驚訝的看著那完好無損的鐵籠和鎖鏈,心中卻暗暗叫苦,遇到對手了,終于,還是沒有逃出他們的手掌心。

周府里的水牢,是在地下。一個大大的湖水池,水深足有四五米。黑衣人一把拽住漫修的後衣領,只幾步,便將漫修鎖在了水中央的一根鐵柱上。脖子上的鐵鏈過長,圍著脖子、身子整整繞了三四圈才算沒有剩余。

看那黑衣人只幾下便搞定的事情,漫修卻著實不能再動分毫了,腳底緊貼著水面,似觸著卻又沒有。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恐怕就是袁非叔叔在此,也不一定有把握一定贏他吧。

「我說過,戲耍我,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給你個機會,告訴我東西在哪兒,我便放了你。如若不然,這水里飼養著數不清的毒蛇,我只要搖動手邊的這個機關,你所在的鐵柱便會下沉。到時,恐怕不被咬死,也會被溺死吧!」

「先生要殺我又何苦費這許多事,只一刀,也便結果了。還是先生覺得不過癮,非要看漫修死的慘些才開心?」漫修的臉在暗暗的地下水牢中顯得有些蒼白,卻出人意料的沒有畏懼,仿佛早已經看淡了生死。

「呵呵,我聰慧的兒,你也該猜的出來的,我怎麼舍得真殺你呢?只不過,想讓你先嘗嘗別樣兒的人間體驗,當然,前提是,你不乖的話。」

「這麼迫切的暴露自己想要的東西,可真非明智之舉。你該知道,我手里有那樣兒東西,至少可以保命,一旦沒有了,可就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了。如果是你,你會選擇如何做呢?」

「我說過,只要你交出東西,會保你們母子平安。生,死,生不如死,這三項中,要是我的話,我肯定選擇生。我兒,你呢?」

「到底是先生,有過苟且偷生的經驗,就是不一樣。」

一听這話,先生憤恨的搖動了手邊的機關,鐵柱在下沉,漫修的半個身子都浸在了水中,眼睜睜的看自己被水中毒蛇咬到,卻是無能為力。

饒是百毒不侵,被這許多毒物咬的感覺也是不好,漫修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而這微小的動作,在池邊的對方看來,便是他強行壓制住痛,不肯喊叫出來的倔強罷了。

不到幾分鐘,鐵柱又浮上了水面,漫修裝作極其痛苦的樣子,皺眉閉上了眼楮,而腦中卻在思索著如何瞞過對方自己百毒不侵的事實,並套出他想知道的事實真相。

「給他解藥。」

漫修能感覺的到,自己的嘴巴被強行的張開,喂了些什麼下去。無所謂,這些藥對他來說不起任何作用。可現在最好不要被發現,否則又要節外生枝,而這先生,又會變著法兒的整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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