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0
「王爺口口聲聲說放下,依思宜看,最沒有放下的便是王爺。包括卿王妃,包括秦漫修,包括西夏的未來。」
「是,你說的沒錯。曾幾何時,本王是那樣的豪情萬丈,一心想抱得美人歸,贏得天下統。可是,美人是抱了回來,想贏天下卻盡不如願。不僅如此,還因天下失了美人;曾幾何時,本王發了瘋的想要揮兵踏平宋朝,為卿兒報仇,可是,西夏的國力不許,兵力也不許。退一步,那就殺了秦威為卿兒報仇也好,可又是事與願違,在本王找到秦威之前,他竟先身首異處了,留下的妻兒也不知下落。」
「所以王爺才在得知秦漫修的下落時那樣激動,甚至一再囑咐臣妾,要活著將他帶回來,是要生生的剝了他的皮,剮了他的肉,為卿王妃報仇吧?」
「是,本王確實是那樣打算的。」
「可是,王爺卻沒有那般嚴苛的對他,甚至,還有意無意的在發現他的好。讓思宜猜猜,王爺是見到他還有他那痴傻母親,有些心軟不忍了?還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雖然矛盾,但仍想努力一試,說服自己復仇的心呢?」
「本王不得不說,撇開國家利益,家庭仇恨不說,秦威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對手,他的兒子雖不像他馳騁沙場的英勇,倔強的性格卻比他更勝一籌。吸引談不上,他,還不配。」
「至少,王爺不是真心恨他的。」張思宜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
「你可知,前兩日我不在驛館,都見了些什麼人嗎?」李王爺也不接著張思宜的話說,反而提起了他這兩日的行程安排。
「王爺自是見宋朝的達官貴人,為西夏的發展獻力。」
「那是世峰的想法。他來此其實就是為了更好的加強西夏和宋的交往,讓西夏在更和諧的環境下發展。可是,令本王沒想到的是,他來此居然一個宋朝的官員都沒見,反而為了一個江湖的女子跑前忙後,甚至為了她,不惜讓自己陷于危險。」
「王爺說的是祁天晴吧?「見王爺挑眉看她,張思宜繼續道,「听下人說,世峰走時馬車里還帶著一位姑娘的。听描述,應該就是祁天晴無疑了。世峰這麼急著回去,應該就是給她找解藥吧?王爺是在擔心世峰因此惹上神毒人嗎?其實思宜倒覺得,無需為此憂慮,祁天晴活下來,世峰是不會有危險的。即使她死了,就憑那神毒人,也不能、也沒有理由傷害世峰的。」
「這本王自然知道,因為,西夏有極品香的解藥。本王也已派人送回書信,讓人提前給世峰準備好了。」
「王爺……」張思宜在心中嘆了口氣,應該在意料之中的,這位王爺,在外人耳中傳的多麼嗜血無情,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如此。
「其實,本王是不該來宋的,當初也沒有計劃來宋。來純是因為私人的原因,忍不住想提前見見這秦威的妻兒,他不能補的帳,讓他妻兒償還!本王來的路上,可以說激動的幾夜未眠,不知想了多少損招,真想讓秦威鬼魂開眼,後悔自己死的這麼早,留妻兒在世間受苦。」王爺說著,便有些激動了起來。之後,他強行的頓了頓,平靜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或許,本王真是年齡大了,這麼容易就被人迷惑了。又或許,幾十年的執念,今朝唾手可得,竟有些不自信了。見著秦漫修母子後,本王竟真如你所說,不忍心下殺手了,心里,甚至還產生了另一個聲音,放過他們吧。」
張思宜不知這是秦漫修的魅力,還是古亦青的刺激,又或是世綾的死真的點醒了執迷了幾十年的李王爺,但她知道,今日的失態,這僅有的一次失態,是王爺的真情流露。王爺把壓抑了幾十年的情感統統都說給她听,對于至少名義上還是他王妃的她來說,應該算是件很榮幸的事情吧。
「他們,每個人都在給秦漫修求情。求本王放過他一馬。」王爺繼續悵然道,這幾日的經歷再次浮上腦海。兵部的杜大人,開封府的包大人,剛剛離開驛館的葉大人,最不可理解的,便是進宮面聖時,連宋朝的皇帝都提及到他,言語下明顯有庇護之意,可這個甚至有些不符合宋朝處置連帶犯人規矩的強壓下來的奴隸不正是皇帝的意思嗎?以致最近王爺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這個秦漫修真有人格魅力,還是這上自皇帝,下至大臣的人們有著另外的規劃,估計後者的可能性應該大些吧,可,目的又是什麼呢?
張思宜自是不明王爺口中所說的他們是誰,但猜來應該就是王爺最近幾日見的人了吧,而且,還是與秦漫修的事有緊密聯系的人。
「王爺現在是在矛盾著,不知是否該放他?」
見王爺無語,張思宜有些驚訝,進一步說道,「即使他擁有對西夏有利的秘密?即使他殺了世綾?」兵馬分布圖的事情雖然沒有人明點,但張思宜還是听周欣然提及過的。因為,王爺一直致力于踏平宋朝的事業中,有了這份圖,自然是事半功倍的。張思宜一度還認為王爺沒有殺秦漫修,就是因為秦漫修掌握著兵馬分布圖這張王牌,可今日一見,似並非如此。
「本王也這樣說服過自己多次。曾經那樣夢寐以求的兵馬分布圖,眼見就可以到手,本王以為自己會興奮的,可是,不知為何竟沒有絲毫興奮的感覺。或許,世峰說的對,百姓更需要和平,在和平中的發展比戰爭中的掠奪不知要強上百倍。該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張思宜沒有接話,她知道,王爺真是變了。又或許,這才是王爺的本來面目,只不過是功名,仇恨,蒙蔽了他的心智多年,到現在,馬上可以擁有了,反而頓悟了。
「至于世綾,她沒有死,他又何須負什麼責任呢?」
「什,什麼?世綾沒有死?這……怎麼可能?」王爺平靜的一句話,卻似掀起了千層浪。張思宜驚訝萬分,可隨即也歸于了平靜。難怪,難怪自知道世綾死後總覺得有哪點不對勁,原來,竟是王爺沒有那麼的悲傷。世綾,可是他最疼愛的孩子,應該說,是卿王妃最疼愛的孩子。他竟沒有悲傷!反而一直在極其理性的詢問秦漫修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做戲,他們串通好了是在做戲。為的,應該就是引出幕後的黑手,包括她在內。
「是思宜糊涂了。既然王爺一早就知道他是誰,肯定是胸有成竹的。只不過,王爺拿世綾當誘餌,未免太過冒險了吧。若真是讓古亦青得了手,王爺豈不追悔莫及?還是,真打算把罪名都讓思宜一個人來抗呢?」
「本王說過,自那次古亦青起誓離開後,就再也沒了他的消息,應該說也不想、不願知道他的消息。每當看到他,都會出現卿兒的影子。你知道的,他們本就是一對孿生兄妹,長相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
張思宜雖然知道卿王妃是李王爺的摯愛,她的死是王爺一輩子也抹不去的痛,但現在還是王妃的她,親耳听到自己的丈夫在談及另外一個女子時的感傷話語,還是有些莫名的心酸。
王爺停頓了片刻,強行把自己從過去的思緒中拉回來後道,「本王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宋,也不知道他何時、如何找上的你,本王甚至都忘記了他的存在,又哪里談得什麼胸有成竹。而世綾,也非事先知道,她,是真正假扮士兵去看秦漫修的。」
「這麼說……是王爺和秦漫修的計劃了?」
「計劃?也算是吧。不過這計劃純屬偶然。古亦青真的成功的給他下了魔障,他陷入噩夢之中難以自拔,甚至本王去時,他還差點殺了本王。」
「啊!」張思宜听到此不禁失聲的叫了出來,確實有些不可置信。
「沒錯,你沒听錯。本王在關他第一日的晚上便潛入了那柴房。本王一進去,便被那刺鼻的血腥之氣給頂住了,沒想到,那些手下人一點也沒給他處理傷口。于是,本王便點上了燈,準備過去給他看看。」
見張思宜有質疑的表情,王爺繼續解釋道,「是,不準點燈是本王下的命令,可這些蠢人,那柴房門窗都被封的嚴嚴實實,即使點了燈,外面又如何看得見呢?」
原來如此。估計世綾听到此會氣得再背過氣去吧。
「結果,本王拿著燈過去看他時,只見他整個人成跪伏裝,窩成了一團,沒有一絲的生機。本王過去拍了拍他,也沒有反應,感覺他的身上有些僵硬,本王甚至嚇了一跳,他會功夫,雖然受了重傷,也不至于關一天就殞命吧?于是呼了一聲秦漫修,想把他扯起來,看看他的情況。可誰知,就在那一瞬間,卻發生了連本王都沒料想到的變故。他本來窩在月復下的雙手突然騰出,一手緊按住本王的右肩頭,同時,另一手中的匕首準準的刺向本王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