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和飛馬園的園林閣樓可是前輩所設計?」李軒岔開話題問道。
「正是老夫所建。」魯妙子淡然說道,言語之中難掩其中的傲意。
「前輩果然厲害,竟是精通這般多的技藝。」李軒嘆道。
魯妙子嘆道︰「可恨這正就是我的缺點,凡事都有興趣,任何事都可惹起好奇心,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知識。假若我能專志武道,雖未必能勝過那妖婦,至少可全身而退,多活上十年八載。」
旋又露出一絲笑意道︰「話又得說回來,若非我博通醫學和食療養生之道,三十年前早該死了,今天亦難見到你們。」
「听軒哥哥說,祝玉妍位列魔門第一人,一身功力極為接近那些宗師級高手哩,老先生能從她手中逃月兌已經很是厲害哩。」趙秀嬌聲贊道。
魯妙子笑道︰「小丫頭知道的倒是多呢。」
轉向李軒疑惑道︰「很早我便听過你的消息,宋家派人來牧場之後,我也去探查過你的來歷,卻無所得,一如憑空出現一般,若不是你的行事作風與魔門迥然不同,功法又是正宗道家典籍,我都要懷疑你是魔門的呢。」
李軒淡淡一笑道︰「我雖不甚敵視魔門,卻也不會與他們為伍,我的武功都是自學,無人教導。」
「那魔門的這些隱秘你是如何知道的?整個江湖上知道魔門的人怕是不是很多吧。」魯妙子問道。
「這……」李軒愕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罷了,只要你對秀珣沒有惡意,我也不去深究了。」見李軒不願多說,魯妙子擺手道。
「老先生好像很在意場主姐姐哩。」听到魯妙子第二次提到商秀珣,趙秀說道。
魯妙子沒有直接回答,凡是露出回憶之色︰「自十二歲離鄉,直到五十歲,我從沒有一刻不是過著流浪的生活,只有不斷的變化和刺激,才使我享受到生命的姿采。到三十年前慘敗于祝玉妍手上,才安定下來,醉心鑽研園林、建築、機關、兵器、歷史、地理和術數七方面的學問。」
「前輩所學果然繁博,別人窮一生也只是能研習一兩種罷了,沒想到前輩竟是三十年研習七種,小子拜服。」李軒贊嘆道。
魯妙子苦笑道︰「這叫死性不改,但若非我受內傷所累,說不定會專志武道,好和那妖婦來個同歸于盡。」
眼中射出緬懷的神色,長長叮出一口氣道︰「不過園林和建築之學,本非老夫鐘情的物事,只因輸了一盤棋給青雅,才被迫得要履行賭約,為這里建園造林,設計樓閣。」
又黯然嘆道︰「若非能寄情于此,老夫可能早因悔恨攻心而傷發身亡。青雅啊!我欠你的何時才能回報呢?」
見眾人一臉疑惑的表情,解釋道︰「清雅就是秀珣的母親。」
魯妙子像倏地蒼老了幾年般,喟然道︰「當年受傷後,祝玉妍親身追殺老夫,我本想尋寧道奇出頭,豈知他已遠赴域外,惟有躲到飛馬牧場來。又布下種種疑兵之計,騙得那妖婦以為我逃往海外,否則老夫早給她宰了。」
魯妙子沉吟片晌,忽地似若虛飄無力的一掌拍在台面上,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堅硬的桌面卻清楚現出一個深刻盈寸的掌印,痛苦地道︰「青雅啊!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若時光能倒流,當年我定不會偷偷溜走,什麼男兒大業,都只是過眼雲煙,怎及得上你深情的一瞥。」
三女看向李軒,慶幸李軒一直陪著她們,萬事以她們為重。
「這便是前輩所說的另一恨事?」李軒問道。
「當初若不是一心追求刺激,離開牧場離開清雅,也不會踫上祝玉妍,累得清雅郁郁而終,秀珣一直活在仇恨之中。」魯妙子悔聲道。
眾人一時沉默,是該勸他還是說他咎由自取呢。
「我不知你來牧場的目的是什麼,只是莫要傷害到秀珣。」半響之後,魯妙子收拾心情想李軒說道。
「前輩即知李軒,當知小子從未行過故意傷人之事。」李軒淡淡一笑道。
「這也是我肯與你說這麼多的原因,若是在三十年前,你的性子,我自是不喜。」魯妙子凝視李軒片刻道。
「我李軒一生不為功名不為利祿,心中所願,唯有保護喜歡的人兒,與喜歡的人兒相伴到老而已,其他的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不過一撮黃土罷了,既無利益,緣何害人。」李軒露出向往的神色。
三女聞言,芳心大喜,感動之情頓時滔滔。
「你倒是看得清楚,當初我若能像你這般看得明白,也不會落得如此,清雅和秀珣也會如她們一般快樂吧,可恨我到現在才明白過來。」魯妙子嘆道。
「前輩從現在起開始補救也非是太晚吧。」李軒試探道。
「秀珣心懷仇恨,從不理我,如何補救。」魯妙子苦笑道。
旋即嘆道︰「自清雅走後,我從未見秀珣笑過。」
「場主姐姐這段時間經常在笑哩,可能老先生一直居在後山,才沒有見到哩。」趙秀說道。
「我自是見到了,在你們來牧場之前,我從未見秀珣這般開心過。」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李軒一眼。
「若是哪日你們離去了,不知我還能不能在有生之年見到秀珣的笑顏。」魯妙子意有所指般嘆道。
「那我們在牧場定居不就可以了,反正秀兒很是喜歡牧場的環境哩。」趙秀看向李軒狀似隨意說道。
魯妙子詫異的看了趙秀一眼,旋即明悟,目露感激之色。
「咳……」李軒清咳一聲,道︰「秀兒盡說傻話,我們又不是牧場中人,短時間客居倒是還好,長時間居住卻是不行的。」
「軒哥哥……」趙秀還欲說些什麼。
李軒打斷道︰「這些我們今日先不談,剛听前輩所言,似有傷勢復發之意?」
魯妙子嘆道︰「三十年來,我僅憑一身功力抵擋體內天魔氣作亂,而無法使得功力精進,這兩年來更有倒退之勢,依此情況,過得一兩年便是傷勢復發之時。」
「前輩若是信得過李軒,就讓小子探察前輩的傷勢,如何?」李軒考慮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