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自洪武開國以來,就實行馬政,強迫山東、河南、北直隸、陝西、山西等省的百姓為朝廷養馬,馬政的推行替大明朝提供了大量的戰馬,可同時也給養馬的馬戶帶來了深重的災難,許多馬戶因為養馬而破產。
因為馬戶子弟從小與馬匹接觸,大多弓馬嫻熟,所以由破落馬戶而變響馬盜和馬匪,到了後來,響馬盜的成分就慢慢變得復雜起來,除了破產的馬戶,許多沒有破產的馬戶也開始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到後來干脆落草成了山賊。而黑虎寨就有很多的這樣弓馬嫻熟的馬戶。
黑虎星的騎兵都是經過黑虎星在山寨里上萬人中挑選出來的騎射高手組成,西北漢子本就民風剽悍,緊鄰蒙古河套產馬之地,更有破落馬戶為基礎,黑虎星利用手里職權,在整個山寨的戰兵和老營里海選騎兵,當然監軍士除外。
黑虎星選擇騎兵的方法很是簡單,在年齡範圍之內,第一個要求就是能在飛奔的戰馬旁飛身而上。第二個要求就是能在奔跑著的戰馬上躍下而不倒,第三個就是要在戰馬上來開大弓射出長箭,當然並不要求能箭中靶心,只要大致方向對就可以,然後就是能在馬上雙腿夾緊掄起大刀。
這樣的條件看是簡單但其實已是苛刻,但是有上面那樣的海選基礎,一百騎兵倒也讓他在兩天里選拔完成。
當呂世來到山寨外那塊開闊曠野上的時候,這里已經是人喊馬嘶,刀光劍影喊殺沖天。
黑虎星騎在他的大黑上不斷的大聲呵斥著那些訓練不到位的戰士;「他媽的,你們跑起來,加速,加速。人吃飽了,馬也吃飽了,那麼多的好吃食難道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嗎?加速,對就這樣。」
轉過身又看見一個不順眼的大聲呵斥道︰「那個你還有你,把身子放低,直愣愣的等著挨箭嗎?還有你,照顧下左右的兄弟,里跑那麼快逞什麼英雄?嫌死的不快嗎?還有你們幾個,你看你們隊長都沖出二三十步了,還在那里磨蹭,難道是怕死不成?還有你,你瞎了眼不成?敵人在南面呢,你跑西面去干什麼/想當逃兵嗎?監軍士,監軍士,把他給我抓回來砍了。什麼?是馬不听使喚?那你人是干什麼吃的,你連馬都控制不好還當什麼騎兵?痛快的回家抱孩子去。還有你們。保持馬速,保持隊形,給我沖。」
一隊騎兵亂哄哄的打馬沖向一排由木樁臨時搭建的假設敵陣,馬上士兵先是在遠處二百步遠慢慢的將馬的速度提前,先是小跑,這樣是讓馬先把筋骨舒展開,作為緩沖,然後慢慢的加速,隨著戰馬速度的加快,馬上的士兵伏子,兩眼緊盯前方,一個隊長不斷的喊話;「保持隊形,對對,就這樣,控制馬的速度,對,開始加速,快踢打你的戰馬,對,跑起來,跑起來。快快。」
當跑到假想敵人還有大約五十步的時候,那個隊長大吼道;「拿起你的弓箭,一二,起身,拉弓,射。」所有的騎兵突然起身在馬上張開手里的弓做射擊狀,等隊長大喊一聲;「放」然後一起松開弓弦。
當然沒有箭射出,山寨上箭只也是稀缺的東西,輕易浪費不得,做一只箭是要許多鐵料還要膠、麻、漆、還有羽毛、整個下來需要十幾道工序,費時費力才成,而真正的戰場上是不需要真正的神箭手的,那是打獵的時候才用到的。
戰場上你只要在射程之內把箭對著敵人的密集處拋向天空,動能加勢能就可以了,至于射不射的中那就是概率問題,那要看敵人的和自己的人品了。
所以一次大規模的戰斗消耗幾萬十幾萬只箭而射殺幾千人甚至幾百人那是常有的事情。真正的傷亡還是要看真刀真槍的拼殺,而在古代,一個戰爭當一方出現傷亡兩成,那就是基本上失敗了,而傷亡在三成的時候,那就是潰敗,真正的死傷卻大多出現在潰敗的時候,一是推搡踐踏,二是敵人在後背的砍殺,三是逃跑不再歸隊,所以就薩爾滸之戰,大明十幾萬精銳不過是被砍了幾千腦袋,然後在吳三桂等率先逃跑造成的羊群現象的帶動下全面崩潰,跑死在路上和互相踐踏的要達到幾萬,乃至更多。
所以騎射第一是騷擾敵軍陣型,渙散敵人軍心,當步兵陣型出現松動縫隙的時候沖進去砍殺,造成更大的混亂,然後讓敵人崩潰,然後是追殺直到最後勝利。
這時再看那些騎兵在放了第一輪箭之後高速奔跑的戰馬已經堪堪到達假想的敵人跟前約十步左右,馬上隊長大喊道;「收弓,轉彎。」于是眾人圈馬斜斜的沿著敵陣炮開,如此幾次之後,最後跑到敵陣十步遠的時候,馬上隊長大喊;「收弓,拔刀,沖鋒。」所有的兵士都把弓收起,在肋下抽出砍刀,吶喊著沖進事先留出來的通道。這就是相當于沖進敵陣了,而這就是響當當的親兵風矢陣了。
原先山寨上的所有武器都被呂世拿去煉化打造扎槍去了,但騎兵這東西還是比較適合大刀的,這次張家堡和陳村戰斗中多有繳獲,其中就有不少大刀,所以黑虎星讓自己的騎兵都找來自己和手的家伙大刀。
黑虎星看見自己的騎兵沖進木樁陣里,又是一陣大大呼小叫;「沖進去,不要停留,一直往前,快快。」
正喊得聲嘶力竭時候,見軍師來了,丟下兄弟們,打馬跑過來。在軍師跟前甩鐙離鞍,把他那招牌頭盔摘下,打聲招呼,拿起軍師身邊桌子上的水碗灌了碗水,胡亂的擦了下,得意的道;「怎麼樣軍師,我挑揀出來的兵還好吧。就這樣不用多了,只要十天練好隊形就完全可以上陣廝殺。到時候咱們看看哪個還敢在咱們眼前跳搭,哈哈哈。」言罷又不無遺憾的道;「只是可惜,咱們的戰馬太少,要是有個幾千上萬,那就真的可以橫掃天下了。」
呂世望著遠處的訓練場,微笑著給黑虎星再倒上一碗水「不錯,我們的戰馬實在是稀缺,雖然我讓三叔把上次繳獲的三十萬銀錢除了必要的儲備外盡量派人收購馬匹,但畢竟那要一段時間,不是一撅而就的,更何況戰馬這東西實在是貴了點,我們還是慢慢的積攢吧。不過我現在也不是想要把騎兵作為主要的戰斗主力使用。」
「那你要咱們怎麼用,該不是拿來當斥候吧。」黑虎星吃驚的問道。
「那道不是,斥候的事情主要還是要監軍士完成,我想這一百騎兵在戰斗時是主要看護槍陣兩翼,在戰斗勝利後追擊敵人來擴大戰果。因為槍陣主要是講究隊形配合,追擊的時候不能跑的太快,我們畢竟力量薄弱,那樣萬一敵人反噬那我們就要出大問題了。」
「是這個理。」黑虎星點頭贊同道。「等以後我們有了一定多的戰馬和騎兵後,我們再把騎兵單拉出來吧。」
「其實我們還是可以先練習騎兵沖陣的,這一百人以後就可以在我們騎兵擴大的時候成為各個小隊長武長,那樣騎兵形成戰斗力的時間更短。」
「軍師說的對。」黑虎星一提起他的騎兵就又來了精神;「你不要小看了我的這些手下,那可真的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有不少還是當過馬賊見過血的主,現在就可以上戰場的,不過是他們單打獨斗慣了的,所以要練習配合和隊形,只是還是人數少了些,不能連續的沖擊敵陣。」
呂世沉吟了下,突然笑著說,「我倒是有個方法讓你這百人騎兵發揮出千人的作用和氣勢,不知大統領可想听听?」
「呵呵?軍師連馬都騎不好,還要指點我的騎兵?那天你說了我就不信,那今天你就給我練練試試?呵呵呵。」黑虎星滿眼是輕視的笑意。
呂世也不與他爭只是說;「大統領好像忘了一句話。」
「哪一句。」
「那就是書生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我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書生,當然是什麼都略懂略懂咯。哈哈哈」
「呵呵,好,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這個地地道道的書生略懂的東西。看你是怎麼把我這百人變出千人效果的。」
「好,我就變個給你看看。」呂世也來了興致,當下捋胳膊挽袖子的要給黑虎星漏一手,讓他看看這個不會騎馬的書生的本事。
黑虎星很想看看這個全能的軍師吃癟,把那個頭盔往腦袋上一扣,興高采烈的跑去招呼手下集合。不一會各處正在練習的騎兵紛紛聚攏來,看見軍師在,忙紛紛下馬見禮。
呂世笑著讓黑虎星到對面的那個假想敵人的陣地上去等著,說是讓他感覺下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壓迫感,其實就是支開他。黑虎星一步三回頭的不情不願的過去。
呂世把十個小隊長叫過來,對著他們講解了自己的想法,怕他們不懂,還在地上不斷的用樹枝畫出陣型來,並且反復強調要點,直到大家都听懂記熟方罷。
見了軍師的圖畫和指點,大家就都漏出震驚和拜服的神色,設立小隊就這樣好,什麼事情你就只是和他們的小隊長去說就可以,不必讓每個士兵都領會,只要士兵跟著小隊長做就是了,省時省力。
一聲開始,眾小隊長帶著眾人紛紛上馬,按照軍師的要求排好隊形,準備開始沖擊。
這個說穿了也很簡單,就是呂世從日本人的豬突的進攻方法里拷貝出來的,以每二十人為一個正面寬度,以五隊為縱深,第一排出發二十步遠後,第二隊開始出發,以此類推。
當第一隊在敵陣前放完箭斜走之後,趕到自己出發點的第五隊後,繼續與第五隊相隔二十步的距離再次沖鋒,如此環環相扣循環不絕,只對敵人大陣的一點反復沖擊射殺,直到鑿穿為止,這樣給敵人一個錯覺,就是對手源源不斷沒有窮盡。
這個豬突戰法小日本是屢試不爽的,往往一個中隊三百人分成十列,就可以讓中**隊不知道有多少敵人,讓**部隊在這個氣勢下土崩瓦解。
隨著呂世的一聲出擊,第一排開始慢跑,加速,拉弓,射。斜跑。緊跟著是第二隊,直到第五隊,然後是回來的第一隊繼續。一時間曠野里喊聲不斷,塵土飛揚,隨著戰馬跑動次數的增加,更高的塵土飛揚而起,更是加大了騎兵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