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震天的慘嚎直到一個時辰後才慢慢消退,插翅虎就那樣一手拿書,倒在床上無動于衷的看著,直到慘呼消散,插翅虎揮揮手,讓跟隨自己的書童吹熄了蠟燭,然後安安穩穩的睡去。哈
第二天的時候,插翅虎起身很晚,細心的仔細的洗漱一番,在銅鏡面前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周身上下,見沒有什麼不妥之處,這才施施然步出院外。
那院外的空場上已經恢復如初,就好像昨夜的殺戮根本就沒有發生,不過是那空場上仔細留意間的一片片滲出新土的暗紅,讓人有點觸目驚心。
自己環衛在院子之外的嘍都比往天更加精神,看見自己出來,竟然是沒有一個人敢再正視自己,遠遠的便躬身施禮,恭謹有加。插翅虎很滿意現在的情狀。
一伸手,一個親兵小心的便將馬鞭遞到自己的手上,走下台階,立刻就有親兵拉來自己的戰馬,插翅虎也不言語,走到戰馬旁邊,自己的書童馬上俯身跪下,插翅虎便抬腳踩在書童背上,翻身上馬。
那書童等插翅虎坐穩,站起身跑到馬頭,牽起韁繩開始前行。
現在的插翅虎感覺比原先的時候更加順暢,不要什麼事情都要開口吩咐,這時候才感覺到達到了自己的心思想法。
帶著一干威風凜凜的親兵,巡視起盟軍營地,自己所過之處,竟然都變得鴉雀無聲,那些本來桀驁不馴的桿子,現在看自己的眼神都開始變得敬畏起來。
當行走在不粘泥的營地的時候,那不粘泥雖然依舊老神在在的不怎麼待見自己,但也不如當初那麼托大了。
感情殺人是如此的快意,和有如此的效果。
遠遠的看見黑虎寨的營地的時候,卻是有些猶豫。
那黑虎寨雖然人少,但卻是這片營地里唯一的嚴整整齊的一個,壕溝拒馬地窩子排布的整整齊齊,往來巡哨更是一絲不苟,那些巡哨的雖然也大多拿著削尖了頭的木棍,但那在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和那不經意間走出的整齊步伐,還真不是自己這些人能比的。
本想上前視察一番,抖落下自己盟主的風采,看看之後,卻是猶豫起來,那書童也知道自己的主人的心事,也就不再拉馬前行,就這樣遠遠的看著黑虎寨靜悄悄的營地半天。
插翅虎看了一會,然後一磕戰馬,小聲道︰「好了,回吧。」
那書童和親兵便默默無語的一起轉身回轉。
回來後插翅虎宣布休整一天,明日再戰。
當然這期間也不忘記吩咐手下給呂世送去一些酒肉拉攏,自己身為盟主卻不能屈尊降貴的去看望呂世的,拿捏的便是這個身份。
如此又是一天的忙碌安排,不斷的派出得力之人走動于各個桿子聯營,盡量的消除昨天內亂的影響,晚上當然又是一番招待各路桿子首領酒肉,酒宴上再不復往日喧鬧無序,也沒有一個人提起昨夜的事情,插翅虎更是殷勤勸酒只是談論排兵布陣。
等招待完各個盟軍首領,並且把那些或恭恭敬敬或膽戰心驚的首領送回各自大營之後,插翅虎揉著脹痛的太陽穴,點手喚過來朱高山,低聲問道;「我安排你的那幾件事情辦的可還順利?」
「回大首領的話,按您的吩咐,我對各個桿子都派出精干機靈的小的去監視哨探,對于最大的桿子不粘泥幾個手下的拉攏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其中有兩個已經接受了我們的好處,也提出了他們的條件,只要我們答應下來,就可以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投效我們,他們兩個可以帶過來近千的人馬,其中丁壯可戰之人大約在七百之數,其他幾個桿子的手下也有幾個情況類似,但都是幾十上百人的樣子。」
「那就好。」插翅虎輕言道。「不怕有要求,就怕沒有要求。這人啊,都是貪得無厭的。」
「盟主妙算,真是我等拍馬不及。」朱高山這次倒是真心的拍了一個馬屁。
插翅虎神色稍微轉晴,微微點頭道;「很好,告訴那些手下,對方提出的條件只要不太過分就都可當場答應,也表現出咱們的誠意,但還要加強溝通聯絡,在我們打下縣城之後能不動刀兵最好不動刀兵吧,等事情成功,那些貪得無厭的還不是任我們搓扁捏圓?」
「是,我一會就去囑咐他們。」朱高山低聲的回答,態度恭敬而小心。
「還有,對黑虎星的監視怎麼樣啦?」這才是自己的重點,現在對黑虎寨的嘍,插翅虎已經是惦記上了,但對呂世雖然依舊不放心,但也是有點勝算的。
「黑虎星這次來的人少,同時也不讓閑雜人等靠近營壘,所以我們就沒有機會接觸其他的人,不過那個叫蓋叫天的倒是和他走的很近,我也曾派人與他分說,但他卻是愛理不理的,我們也沒有糧草金錢什麼的牽制與他,到是一時沒有結果,請大首領治罪。」
插翅虎沉吟了一會,然後笑著道;「治罪到是不必了,那黑虎星不過是一廝殺漢子罷了,一切還要交代在那個呂世身上,這個就本大首領親自辦吧,至于蓋叫天,不過是五六百老弱,有他不多沒他不少,只要黑虎星一解決蓋叫天自然就一起解決了。」
「大首領英明。」朱高山小小的拍了下馬屁,緊跟著小心提醒自己的當家人道;「不過那黑虎星雖然來的人數不多,但各個都是精銳,想來他們本山更是人馬眾多,看樣子是對我們有所防備,大首領不得不查啊。」
插翅虎回望了下朱高山,這朱高山真的長進了,尤其是在昨天之後。
「這個我知道,想那呂世也的確不是好相與的角色,看情形他早把黑虎星那些個腌漢子玩弄于鼓掌之間了,只有我們籠絡住呂世就萬事皆成,文人嗎,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對于親信的提醒和見識插翅虎還是很滿意的。「這兩天黑虎星那里還有什麼動靜?尤其是對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對于大首領安排巡哨大營的差遣他們還是很上心的,勤勉仔細,沒有半點差錯,昨天晚上也沒有異動,外面喊殺聲急,但那黑虎寨卻是全無燈火,就是一個探子也沒派出,先來是底下贊成盟主決斷的,請大首領放心,不過昨天那呂世一時昏倒後就有一騎下午的時候飛奔而出,想來是回山報信去了,晚上的時候,急急火火的來了許多人,看樣呂世在黑虎寨的地位的確很重要。」
「好,你辛苦下,多派些人手著重監視黑虎星的一舉一動不可懈怠。」
「為大首領大業屬下怎敢談辛苦二字,屬下定當效死以報大首領抬舉之恩。」那朱高山連忙對插翅虎表示衷心。
插翅虎很滿意自己手下的態度,又嘉勉了幾句才讓他下去。
插翅虎又點手喚來自己負責糧草屬下,盤問一下自己大營存糧的時候,就又開始滿嘴苦澀了,剛才的那一點歡喜便消失無形了。
根據那個負責糧草後勤的屬下稟報,原先還夠十天的糧草通過這兩條大力氣的戰斗,和為收集箭矢而發下去的賞格,已經造成只能在吃下去五天不到了,這其中還不算已經為犒賞三軍,前天殺去的牛羊騾馬,再加上有不少的桿子來會盟的時候,本就帶著老幼存了吃大戶的心思,根本沒帶或者少帶糧草,都是伸手來向盟主討要,那麼就只能是吃三天的份額。
好在通過這兩天的戰斗減員省去了五七千張嘴,才能支持三天不斷糧。
也不斷的派出小隊到附近鄉下打糧(收購或是劫掠)補充庫存,但可惡的官府卻先一步或遷民入城,或入了地主堡寨,把個地方掃蕩的干干淨淨顆粒也無,離自己近的地主堡寨也是紛紛遷走,遠的也是加強了防護,各個如鐵桶相仿,根本就不能把他奈何,打糧成為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現在聯軍的糧食就是只進不出的情況。
在平常可以是一天兩頓,早晨吃點干的,晚上必須是一頓稀粥,但現在是戰時,想要保證那些精壯士兵的充足體力來應付戰事,必須要保證一天三頓不缺,而且還要頓頓干飯,這樣就造成糧食的消耗是平常的一倍還要多。
如此大的消耗的確讓本來就捉襟見肘的插翅虎吃不消,尤其是現在整個聯軍戰事膠著牽連時日,讓本來算計里的那富縣縣令棄城而走,自己輕取縣城的夢想化做空談。本指望著富縣內那堆積如山的秋糧賦稅接連上自己的大軍供給成了泡影。
自己怎麼就沒算計到會踫到個強硬的縣令和頑強的守軍呢?到自己老窩去調糧那是想也別想,自己這樣一個完美的計劃,並且計劃也按照自己的當初算計不斷實現。所以出來的時候就沒打算再次回去,所以只是象征性的給留守山寨的那個王偉留下千人十幾天的糧食,其他糧食包括金銀細軟都被自己帶了出來,想來現在那個王偉已經深恨自己的拋棄和慢待,哪里還會給糧自己?恐怕現在自己要是回山寨,那王偉連門都不會給自己打開吧。
別人不知道,但若換成自己定是如此了。
所以留給自己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在師老兵疲之前必須打下富縣,只有打下富縣得了城里的糧草才能保證自己的大軍不散,只有打下富縣才能真正的震動朝廷,顯示了自己的實力。
震動了朝廷顯示了實力才能讓朝廷招安自己,才能在招安的時候討價還價成為人上人。
那麼這個時機是什麼呢?就是在明天,明天若是一舉破城那麼就萬事大吉,若果後天不能破城,那就真的師老兵疲再無一戰之本了,那自己召集的上五萬大軍只能困守城下,然後受到各個地方認為的,可以痛打落水狗撈取功勞的官軍的圍剿了。那自己百般算計千般謀劃就都成了泡影。
現在是自己成騎虎難下之境況,真真難煞人也。
揮揮手讓那個苦著臉的屬下下去,自己也郁郁的回到後院的寢室,也不月兌了衣服便倒下,想著明天去問問那個有些小計謀的呂思齊,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花招出來以破解如今的困局。
這個呂思齊倒是個妙人,如能收攏與手下倒是對自己一個臂助啊,想著心事朦朦朧朧的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