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照朝廷的正稅例子收如何呢?」呂世提出了一個征收標準,這個標準是在山寨發展,四處用錢的前提下,咬咬牙說出來的。
呂世知道現整個山寨如果不靠劫掠,收入運轉只有靠地租過活。
現在的劫掠收獲如果不出大的意外,還是可以支撐到第一個秋收,除此別無進項,寨子里根本就沒有別的收入,自己還沒有別的穿越大大那樣的神通,造玻璃造肥皂,反正是造這造那,有大把的銀錢進賬,我們的呂世可不行,所以只有狠下心來盤剝農民了,但想來我們只是比照朝廷的稅賦不額外,不在加收苛捐雜稅負擔,就應該能讓農民活下去吧,地主的地租可都是八成啊,但八成的地租就再沒其他負擔了的,所以農民才寧願依附地主也不願自己有土地了。
三叔當時就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相仿。
呂世也尷尬的笑著道;「是我太貪心了,這樣我們還不是逼迫農民拋卻土地成為流民嗎?那我們就按照朝廷的稅率減半吧。」
三叔都快哭了,把個花白的頭越發搖的和兩個撥浪鼓相仿。
「三叔,那就先這樣,等以後咱們地方大了,人口多了的時候再減吧,如果現在再減,那麼我們只有主要依靠去搶了。」呂世苦笑著妥協道。
但看大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自己,就頭大了,忙狠狠心道;「那就再減兩成如何?大家也不能一味的照顧百姓,我們山寨要發展,要生存,也只能如此。」
這時候三叔才緩過氣來,大喊道;「你瘋啦?再減就白給啦。」
呂世就莫名驚詫了。
三叔說道;「軍師真的是個書生啊,真的是做到了那個什麼什麼兩耳什麼來的?「
吳濤也苦笑著道;「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對,就是這句。」三叔一拍大腿,看著一臉霧水的呂世,只好給呂世解釋起大明的稅賦來。
其實大明的農業稅是非常低的,明初洪武時期的耕地面積約為8億5000萬畝左右,明代晚期耕地面積應該在11億畝左右。按此估算,洪武時期的農業總產量是10億兩千萬石左右,而晚明時期全國農業的總產量至少是13億兩千萬石左右(這個顯然是出于保守估計,偏少的一個產量)。
而明代的農業稅收是多少呢?明初的時候,「田賦收入達到3227萬8900萬石」到明成祖以後,「每年的計劃收入一直保持在2700萬石左右」基本稅額為糧食2600萬石」按照這些數據計算,明初的時候稅率為3.16%,明代晚期平均稅率約1.97%,可見無論是明代初期,還是明代晚期,平均的農業稅率都低于三十分之一,而明代晚期(不包括崇禎時期)甚至低于五十分之一。這樣的一個稅率不能不說已經低到了極限。實際也的確如此,這個稅率都被洪武帝朱元璋用石板刻在縣衙門前,也就是說一畝地按照呂世的話說就是要給黑虎寨這個大地主上繳糧食------二斤。
「這點地租你還要減,那麼你就是一畝地得一斤毛糧,看餓不死你個小子。」三叔哭笑不得的道。
「但但,」呂世吶吶的迷糊了,這麼少?那百姓還把地投獻給士紳地主繳納八成收入干什麼?還拋荒當流民干什麼?
看到自己的軍師真的不懂,吳濤站起來道。「其實稅是這麼少,但是捐多啊,」然後開始掰著手指頭給軍師算開了帳。
「你看起來土地上承擔的稅負不重,可是額外巧立名目收走的往往是正式規定的稅額的數倍到十倍。名目多到無法一一指出,總之是,什麼斛面、折變、科敷、抑配、贓罰,火耗,鼠耗,雀耗。糧食收上來後還要老百姓千里萬里運送到規定的地方。你想想,以明朝的道路運輸條件,將糧食千里萬里運到規定的地方,需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耽誤多少正常工作?而這些運費全部是農民承擔的;雖然一切耗損已經提前以數倍的數額預收了,但是,一旦運輸中真的出現耗損和風險,仍然完全由納稅農民負擔。
這樣的榨取使社會實在無力承擔了,張居正就實行一條鞭改革,把一些苛捐雜稅取消了,更多的卻合法化後攤到地畝中。但下面實行中仍然是「條外有條,鞭外有鞭」,就是說,舊的苛捐雜稅合法化後,新的苛捐雜稅立即產生。
而這一切不合章程的苛捐雜稅,敲詐勒索是並不計入政府的正式財政收入的。
大臣劉宗周的奏章說,在正額賦稅外的加派達到百倍以上,有些農民每畝稅負達三五兩銀子,人們為此家破人亡。三五兩銀子,在當時能夠買到三五百斤不止的上好白米。可是,當時的畝產量,肯定是連皮帶谷也生產不了這麼多的。賦稅比土地上所有的出產還高,你說這稅負還不重?
按照規定,明朝的官員工資極低。但是,他們過著奢華的生活。尤其,數十倍于官員的大量吏員,更是沒有工資的,但他們同樣有很體面的生活。
他們如何能夠在極少的工資,甚至沒有工資的情況下,過著令人羨慕的體面奢華生活的呢?這就是說,他們有來錢的門路。
其實,來錢的門路也很簡單,貪污當然是有的,但明朝對貪污的處罰是相當嚴厲的,所以他們的錢,多是敲詐勒索刮地皮刮來的。上面的吃下面的,下面的沒有辦法,就通過加派的辦法,統統攤到農民的頭上了,這是一個金字塔形的分贓機制,頂端是中央大員,皇室,最底端的是千百萬多如牛毛,不列入國家財政編制,靠親自敲詐勒索過日子的胥吏、衙役,這些刮來的地皮,以陋規、常例等形式,上交到各級官吏的腰包。
我也懶得舉什麼更多的例子去說這些事。
「所以。」三叔接口道;「軍師若其他的什麼都不攤派的話,我們只要他們把地租交到附近的地點,你就是收他們一半,我保證家家給你立長生牌位。」
呂世真正的無語了,看來自己還是外行啊,那按照三叔說的抽取一半卻也是有點過了,沒有存糧的百姓就沒有度荒的家底,一旦大災來臨,只能依靠山寨救濟,那一來一往,絕對是種浪費。
陝西大旱這才剛剛開始,一直到崇禎中期才是頂峰,那才是關鍵,自己帶著大家不想成為流民,必須從現在開始藏糧于民,然後再這期間一定要大力氣整頓水利,盡量提高,最不濟穩定糧食生產。
所以收取田賦不但要看出產,也要看自己手中有多少土地,這樣才是定田賦的依據。
「三叔,我們這個山谷能開墾多少良田,多少山地?」呂世對葫蘆峪還是沒有仔細的認知,上次來的時候也是草草看看,並不能做到真正的完全了解,現在必須問問清楚,可別再出笑話了。
听到這里,三叔就高興的站起來向軍師匯報,土地對于現在的農民來說,那是比什麼都重要的,所以三叔是相當的上心,在這一個月里,在安排山寨的大事小情之後,就不顧年老疲乏,爬山涉水,幾乎把整個葫蘆峪的大大小小山川地理走了個遍,不敢說是爛熟于心也是差不多的啦。
當時站起就對軍師如數家珍般匯報起來;「軍師,山谷里共有大的溪流五條,都是北南走向,最後匯集到山谷的出口就是葫蘆峪山寨水門那里,成為一個大的河流,流出山谷,還有許多的小的河流奔流其中,雖然現在天下大旱水量不大,但也可以灌溉周邊所有田土,只是提水是個問題,這要軍師來想辦法解決。」
糧食點點頭,提水的問題糧食心中已經有了月復案,實施起來也不是很難。
「在這些河流的邊上可以開墾出足夠我們山寨現在所有人過活的土地,多了不敢說,十萬人還是沒有問題,當然這不包括未來開墾山上的山地了,我想按照良田的標準,單是個個河流的邊上就可以開墾大約二十萬畝的上田,其他山地坡田比這個要多的多。還有滿山的百年老樹,各種藥材,林間的走獸多到不可勝數,葫蘆峪真的是個寶地啊。」
大家听到三叔的匯報更是群情激奮,這就是安身立命的資本啊。
呂世也是萬分高興,沉吟了一會後道;「我看這樣可好?我們把現在的沿河土地安排一些村落,但距離要相對的遠一些,為我們後續加入的流民留下一定的空間。」
大家點頭。
「首先把這些好點的地方優先分配給我們士兵的家庭,這也算是對我們士兵待遇的一種吧,山地上要少安排一些村落,地按照膏腴和貧瘠分成五等,地就按照膏腴之地每人分四畝,每降一等加一畝,依次類推,叫做口糧田,生則耕種,死則收回重新分配。
而地租則按照膏腴之地每畝收取100斤,然後每降一等降二十斤,到最後降到每畝二十斤,如果天比這樣還旱,我們就將地租再酌情減免可好?現在雖然地租是多了點,但沒辦法,山寨事物繁雜,四周強敵環視,要養兵打造器具,戰兵是不能生產的,工匠就更不能月兌產,所以需要糧食和花錢的地方多,大家就忍一些吧。等我們有了其他的收入的時候再說可好?」
「好好非常好了,我們收的地租只是現在好心地主的一半還不到,要知道,那些貪心的地主都是把八成收走的啊,這樣,軍師你就是萬家生佛啦。」三叔第一個舉雙手贊同,三叔是祖輩給族里地主當佃戶的,心里還是想著佃戶窮苦人。其他人也是萬分贊同的了。畢竟這里做著的除了陳車和呂世以外都是農民出身,對于沒有額外負擔的這個地租比例是非常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