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節布局
「羅賓,嗯,其實這一切都是次要的,真正的關鍵點不在這里。」貝勒爾抬起頭,看似無意的將手的件朝著前面略微送了送。這樣一來,羅賓情不自禁的看了看這份件。這份件看似是一封信,一份手抄信,單單前面幾個字就引起了羅賓的興趣。因為他看到了一個關鍵詞︰拉法。
「這個是……」
「一位老朋友給我的信。」貝勒爾回答道。「一位湊巧在格魯尼東北部的老朋友。很湊巧,他和拉法將軍同處一地,所以就將自己的見聞給我分享了一下。」
他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讓羅賓看到了信末的署名和時間。署名是一個羅賓沒見過的名字,而日期,正是昨天。昨天寫的信,今天貝勒爾就讀到,僅僅這一點就說明這封信是通過魔法通訊傳來的。
貝勒爾的手動了動,將這封信收攏起來。
「在格魯尼這盤棋局上。」貝勒爾回答。「目前真正的關鍵……或者說,真正讓人還揣摩不透的那部分,還在于拉法。」他停頓了一下。「拜倫已經成了一個‘逆賊’。他現在也可以扯下所有的掩護和偽裝,光明正大的和所有敵人來一次總對決。而小女王……除非她得到外部的力量支持,否則她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慢慢的消失。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接受援助,基本就等于失去主導權,從棋手的位置退下來。但是,另外一個棋手,也就是拉法,他卻沒有任何行動。」
「將軍大人,我記得你過去說過類似的事情,」羅賓問道。「這種情況下有三個選擇,第一是想辦法和小女王結盟,第二就是想辦法和拜倫結盟,第三就是宣布立,等待著其他兩個人分出勝負。」
「啊,他的情況不同。」貝勒爾說道。「他是那個需要用最快速度付諸軍事行動的人,但是他卻沒有行動。」
「為什麼他需要用最快速度付諸行動?其他兩個人……」
「嗯,小女王無法行動是可以理解的。她也許想動,但是卻動不了。她雖然有了近衛軍團的效忠,但是本質來說,她只有這麼多士兵,除非她能夠組織起穩定的補充渠道,還有財源,否則她沒辦法承受任何嚴重的傷亡。一場正常的城池攻防戰就能讓她受到無法承受的傷亡。這就是為什麼那位小女王放棄了乘勝追擊拜倫的機會,反過來整頓以鷹隼城為心的這片區域。她的計劃大概是通過逐漸控制這片區域,加上她女王的位置,最終得到得到穩定的財政和人員、物資補充。她想的很好,可惜的是……她的王座已經被蛀蟲蛀蝕得只剩一副外殼了。拜倫別的能力或許沒有,但是挖王室牆角的這項能力,可是能打滿分的哦,就算是我也得甘拜下風。听說過沒有,格魯尼這兩年財政收入居然只有區區五百萬金奧利了……現在的小女王,恐怕終于發現了自己要面對一個近乎無底洞的財務陷阱了。」
「至于拜倫,他壓根沒有行動的理由。他眼下的第一要務就是將自己現有的根據地變成一片鐵桶。依靠著以權謀私和過去的精心安排,他沒有財務上的危機。他可以采取守勢,耐心的利用各種方法拉攏那些擁有**兵權的大貴族,招募只向他個人效忠的軍隊……不客氣的說,只要拖下去,他就能取勝,他自然不會冒險出擊。只要能將這種對峙的局面持續下去,對他來說就是勝利。」
「但是拉法將軍……情況和他們兩個不同。他的情況是︰他手擁有充裕的兵力,但是他卻沒有足夠維持如此龐大軍力的財力。如果我是他,听聞鷹隼城變亂,我第一時間就會起兵南下。至于理由麼,效忠女王討伐拜倫也好,清君側整肅朝綱也好,都是無所謂的事情。總之盡我所能的控制地盤和財源,至少要達到足以維持手軍隊的程度。日後到底會采取什麼樣的立場可以再說,但是眼下,必須要得到自立的本錢。」貝勒爾說道這句話的時候冷笑了一下。「這不是什麼高深的智謀,至少稍微有一點腦的人就會這麼做……但是偏偏我們的拉法將軍卻沒有這麼做,相反他一動不動,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他再次停了下來,似乎在腦里想著某個問題。
「羅賓,時間差不多過去二十來天了。但是我們的拉法將軍卻全然沒有任何動靜。他在等什麼呢?對他來說,現在每一天都是寶貴的。因為我很肯定,他手的錢絕對養不起這麼近十萬大軍……只需要一年時間,他手下的士兵就會離心離德,甚至會不戰自潰。」
「將軍大人,我覺得……你談來談去,談的都是錢。」
「錢才是真正關鍵的東西啊。軍隊相對于國家,就等同于拳頭對于人體一樣。最後打人的是拳頭,但只有拳頭毫無任何意義。為了培養出戰爭的獠牙,就必須要有經濟的血液……一支軍隊,哪怕什麼都不動,每天都需要消耗數量巨大的糧草、軍餉。如果發生戰爭,那麼撫恤、盔甲、武器損耗等等等,花的錢就更加夸張……」他輕聲的喃喃自語。「羅賓,不管怎麼看,那位拉法將軍都不能像我這樣宅在家里安心睡大覺啊。」
羅賓想說話,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他已經和貝勒爾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所以很清楚,這位看上去傻乎乎的貝勒爾將軍很可能要采取什麼行動了。
「嗯,格魯尼的動亂……已經在其他國家引起了不安。不管怎麼說,格魯尼也是對抗北方野蠻人的第一道防線,它的內亂引起鄰國的不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貝勒爾對自己說道。「但是,如果是國王公開派出來的特使拜訪格魯尼各方勢力……可能就有被人利用的可能……相反,如果只是一個某個大臣派出來的私人使者,那就不會引起任何一方勢力的注意……至少不會引發任何行動……」
「羅賓。」貝勒爾轉頭看向身邊的部下。羅賓在成年之前,曾經是貝勒爾的隨從,現在則是副官。雖然羅賓已經見識過很多大場面,而且從理論上來說也是一個正牌的軍官,但是實際上,他還從來沒有獨當一面的機會。這麼一次機會也許正合適。「我讓你出一次遠門,你覺得怎麼樣?」
……
「……以上,就是從鷹隼城得到的最新情報了。」那位信使誦讀完畢,將手的信恭恭敬敬的交給一名衛兵,然後由衛兵轉交到拜倫的手上。
「嗯,居然將所有的官職都交到一個人的手上,還真的是小女孩的天真想法呢。」拜倫略微看了一眼信,發出了一陣大笑。頓時,整個會議室充滿了笑聲。
「那位艾修魯法特還真的走運,一下被封為伯爵,然後立刻變成了一個人的御前會議。想來他現在一定很高興吧。唯一的問題是,他的這份心情又能維持多久呢?」
頓時又一陣笑聲充滿了會議室,就算是埃辛也干笑了幾聲應景。
他們現在已經在福諾羅斯城,拜倫公爵的私人領地的心城市。這座城市曾經是一座王城,而拜倫現在所坐的位置,曾經就是一個王座。事實上,如果向上推四代,拜倫的曾祖父頭上就曾經戴著王冠。不過伴隨著荒野賢者加魯納斯的橫空出世,拜倫的祖先不得不摘下頭上的王冠,向馬克雷米茲大王屈膝臣服,才換來家族的延續。但是現在,這頂王冠似乎即將再一次出現在拜倫的頭上。
至少情況看上去一片大好。拜倫在撤離鷹隼城之前,玩了一個小花招,裹挾和處決掉了鷹隼城絕大部分的高層官員,使得小女王奪回王城之後發現無人可用。這其實只是權宜之計,老實說,持續不了太長時間,但是卻成功的拖延了小女王的腳步,使得她無法追擊。拜倫在毫發無損的情況下輕輕松松的回到了福諾羅斯城,甚至可以說滿載而歸——因為他把鷹隼城國庫內所有的資金都帶了回來。他留下的,只有滿倉庫的借款收據和提前稅收單。
拜倫在撤退的路上曾經夸口過這個事情——別的不說,單單是近衛軍團下個月的薪水就是小女王的一個難題了。
「埃辛,你怎麼啦?」埃辛身邊的克里奧察覺到朋友的態度。說句實話,眼下的情況似乎實在沒什麼不滿的,因為埃辛原本只是一個女王的貼身護衛,而現在他卻被委派了一個「參謀」的軍職,此外還有資格列席拜倫在福諾羅斯城舉行的會議——在外人看來,這本身就屬于破格提拔,一步登天了。
「沒……沒什麼。」埃辛回答道。「我只是被嚇到了。那位小女王還真的敢做啊,就這樣把所有的職位都堆到一個人頭上。」
「她只是一個小孩,異想天開也是常事。」克里奧回答道。
「異想天開歸異想天開,但是那個艾修魯法特……居然一下就弄到了一大筆錢……」
「這是**luo的搶劫。」克里奧回答。「但是這樣一方面有錢,另外一方面又缺乏勢力的肥羊就那麼幾頭。他總不可能搶到那些跨國商會頭上吧——如果真的那樣,公爵大人恐怕真的是求之不得了。」
「是嗎……希望是我多慮了。」埃辛輕聲的回答。
「你在擔心什麼啊。」克里奧不解的問道。「就算艾修魯法特通過這樣的公開搶劫弄到一筆錢,但是他的債務可更多哦。雖然我听說他很有錢……但是哪怕富可敵國的財富,也填不滿這個無底洞啊。」
埃辛勉強笑了一下。也許克里奧說的是對的,他不該如此多慮……這個財政的黑洞可是拜倫公爵花費了多年時間,辛辛苦苦的一點點挖出來啊,艾修魯法特怎麼可能填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