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節意外
魔法師沒有說話，而是惡狠狠的瞪了詹姆一眼。在七國的範圍內，哪怕是野法師，多多少少也和教會扯上那麼一點關系，所以他自然而然的立場站在教會那一邊。
「利益……利益？」艾修魯法特似乎沒有注意到魔法師的神情，「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麼為什麼現在邪神還沒有支配世界呢？」
「當然是因為星域諸神也很強大。」這一次，詹姆倒是很坦率的承認了。「星域諸神雖然在賜予神跡的時候太過于隨意……但是怎麼說也是神跡不是？那些教會的高階祭司幾乎都擁有淵博的魔法知識，而那些神聖騎士們也全部擁有超自然的特殊力量。就個人而言，信仰邪神明顯要比信仰星域諸神劃算，但是就整體來說，星域諸神麾下的勢力可並不比邪神遜色哦。」
「小心你這些話。」魔法師冷冷的說道。「這些褻瀆的字眼……你應該慶幸我不是教會的人，否則的話，就憑你這些話，你就得上火刑架。」
「啊，抱歉，我失言了。」詹姆立刻道歉，但是他說著道歉的話，臉上可沒有半點歉意。
「嗯，詹姆，你好像對邪神的信仰了解不少。」艾修魯法特開口了。
「都只是一些常識罷了。」詹姆立刻謙虛的回答。
「你既然是我隨從……嗯，先去軍需官那里報道，領取你的裝備。」艾修魯法特說道。「然後到我帳篷里，向我好好的說明一下。」
他下半句話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只有詹姆能夠听見。
「十分樂意。」詹姆笑了一下，鞠躬行禮，然後就離開了。魔法師也隨之告辭。
「邪神……有趣！」等到兩個人都離開，艾修魯法特輕聲的對自己自言自語的說道。
他又想了想，對身邊的衛兵說道，「城里的圖書館沒有被燒掉吧？」
「沒有，將軍大人。」
「很好，你去圖書館，幫我找點書來。我要那些教會撰寫的，關于邪神的書。隨便拿幾本過來就行了。動作要盡量快一點。」
「是的，將軍大人。」
這也是艾修魯法特在城里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了。艾修魯法特盡管之前是在城里設置了臨時指揮部，但是在完全控制了城市之後，他卻出人意料之外的沒有住進拜倫的城堡，而是回到了城外的營地。當然了，在得知拜倫的孫失蹤之後，艾修魯法特早就下達了徹底搜索全城，尋找拜倫兩個孫的命令。
幾個小時後，具體的說是天亮的時候，他在自己的帳篷里見到了詹姆。也正如他之前說的，一開始，艾修魯法特的話題就沒離開過四大邪神。
不過，在這個方面，詹姆確實擁有很多的知識。據他自己所說，他曾經是北方邊境一帶的居民。和所有邊境居民居民一樣，從他成年開始，他就是民兵的一員。原本詹姆可能一輩都是一個邊境居民，但是他的一位長輩卻意外的發了一筆大財。靠著這位長輩的資助，詹姆最終幸運的能夠進入教會開設的一所魔法學院學習。
當然，一方面詹姆的天賦才華談不上杰出，另外一方面，他開始學習的時間又太遲了，所以他在教會里雖然也學到了一些，但是距離成為一個魔法師就太過于遙遠。在他確認沒有魔法的前途之後，他就回到了故鄉。接著就是那一次災難性的入侵。格魯尼的先王和王儲都在野蠻人入侵的狂潮被吞沒，連帶的是一大批邊境城鎮和鄉村被摧毀，無數平民和士兵喪生或者被掠走。
詹姆僥幸逃過一劫。不過那場戰爭已經讓他喪膽，所以他來到了南方的福諾羅斯城。因為一方面他能寫會算，另外一方面也有一些見識，在學院里學過一些禮儀知識，所以最終他在公爵府邸里找到了一個差事。後來拜倫回到福諾羅斯城，詹姆幸運的成為了拜倫的貼身听差，也得到了一些特權，比如說能夠隨意的在拜倫的私人藏書看書。他所知道的關于邪神的知識，一方面是來自故鄉的傳說，一方面來自教會的典籍，一方面來自拜倫藏書的記載。確實相當豐富。
因為這個緣故，他能夠在艾修魯法特面前滔滔不絕的介紹著自己知道的各種東西，說了整整半個上午。
「……按你說的，邪神的信仰，還真的有點價值。」
「是的，地位越高的人，也就越容易得到邪神的青睞。將軍大人，一個普通的平民信仰邪神，那是很難有出頭之日的——就算有，也是死一生艱難無比。但是如果一個貴族，一個高官……比方說，一個將軍，信仰邪神，那就是好處多多了。」詹姆諂媚的笑著。「所以教會在‘教化’那些被俘虜的野蠻人的時候，絕對不會在那些混沌冠軍、混沌武士什麼的身上浪費時間。那種類型是壓根不會被留下來的。只有那些普通的下級士兵，那些掠奪者會被寬恕，給予悔改的機會。我舉個不好听的例，比方說，比如您這樣的一個將軍，信仰邪神的話……」
詹姆說這句話的時候，偷眼看著艾修魯法特的表情。在確定艾修魯法特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異樣之後，他才繼續說了下去。
「比方說您現在信仰了邪神……由于您在戰場上殺掉了眾多敵人也犧牲了很多士兵，流了很多血，所以恐虐肯定會對您青眼有加。然後因為你采用了正確的戰略戰術，所以奸奇必然會對您非常滿意。如果您圍城時間足夠長，使得城市爆發了瘟疫……那麼納垢無疑會對您大加贊賞。最後，您必然會拷打俘虜索取情報，所以色孽也絕對會對您垂青眷顧……所有的這些獎賞都是額外獲得的，而且和您自己原本的目標沒有任何沖突。」
「說的也是啊。」艾修魯法特居然點了點頭。「但是，邪神的禮物……你說過，很危險。」
「邪神的眷顧永遠在于那些勝利者。」詹姆說道。「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它們很嚴苛，但是只要能夠一直贏取勝利，那麼……您永遠不必擔心危險。事實上，如果您能夠一直贏下去，一直取得勝利，那麼四大邪神都會非常大度的。哪怕您在小事上忤逆了它們的意思——比方說，在戰場上饒恕了手下敗將什麼的，它們也都會不聞不問。甚至哪怕您犯了大忌，比方說在多個邪神之間搖擺不定，它們也都會原諒您的。」
「那真的是太慷慨了。」艾修魯法特說道。「你說過，恐虐和色孽是對頭，奸奇和納垢之間有敵意……如果我今天崇拜恐虐，得到好處後又立刻轉身投入色孽陣營。在做了這些事情之後，我還能再一次回頭，重新得到血神的寵愛？」
「此類事情雖然少，但是確實也有過。一個足夠強大的混沌首領——或者按照教會的說法，叫做混沌領主——任何一個邪神都不會拒絕他。只要他一直勝利，那麼任何邪神都會很歡迎他來到自己的陣營，不管他過去做過什麼。事實上，在我故鄉那里有些傳說。傳說有些背叛教會的神聖騎士來到了北方荒原，在那里成為了強大的混沌武士。混沌諸神是絲毫不在乎部下的過去的。它們想要的，只是讓凡人建立祭壇，信奉它們。」
「還真的是……唯結果論啊。確實是邪神，非常的現實。」艾修魯法特笑了一下。「如果一個凡間的君王也如此的話，那麼他恐怕早就身死國滅了。」
「畢竟它們是神，雖然是邪神。神的意志不是人類可以感知的。」
「哦，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一個問題了，混沌諸神真的是無所不知的嗎？」
「無所不知而且無所不在。」詹姆回答。「雖然一個人，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只要建立起祭壇就能得到它們的眷顧。如果是真正受寵的信徒，甚至不需要祭壇，只用默念神的名字，或者對著神的徽記，就能夠感受到神的存在。」
「哦，都能感受到？」
「如果感受不到的話，那肯定是它們看不上你。」詹姆笑道。「要知道血神、黑暗王、詭詐之主，它們對于信徒也是挑選的，並不是隨心所欲的接受所有的信徒。特別是那些毫無特長的普通人。這方面只有納垢例外，它會給予任何信徒祝福……嗯，不過它的祝福，普通人類或許不會喜歡。不過，」看著艾修魯法特的表情，詹姆立刻補充了一句。「那只是對于普通人而言。如果是一個貴族，或者一個將軍——請容許我無禮——比如說您這樣的人，您如果設立祭壇，向神祈禱，混沌諸神都會接受您的信奉的。」
「如果諸神無所不知的話……」艾修魯法特看著詹姆的臉，面帶微笑。「我是不是能夠問問他們，拜倫的兩個孫藏到哪里去了呢？」
「……將軍大人，說起來像是我慫恿您的……但是在我看來，這樣的小事對混沌諸神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罷了。只要您成為它們的信眾，這點獎賞，它們肯定是不吝給予的啦。換是我是邪神，一個小小的情報換來您這樣的一個信徒，這實在是大賺特賺的買賣。」
詹姆的話音未落，外面傳來腳步聲。接著，一名士兵掀開門簾進來。
「將軍大人，有人求見。」
「什麼人？」艾修魯法特問道。這個時候會來的……應該不是福諾羅斯城里的人。但是如果不是城里的人，那麼又有誰會來呢？
「這個……是一位老人。」衛兵有些支支吾吾。「他帶來了一些證物，證明自己來自鷹隼城，是女王的使者。此外，他說他說是您的熟人，如果您見到他，就知道他是誰了。」
「哦……讓他進來。」艾修魯法特說道。他對著詹姆做了一個手勢，後者立刻會意，知道這種場面他不合適在場，因此馬上就離開了。
艾修魯法特等待了大概半分鐘，那位神秘的老人就在衛兵的陪同下從外面走了進來。老人身披一件毫無特色的灰黑色旅行斗篷，不過在進來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兜帽給摘了下來。
「艾修魯法特。」老人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斯卡德拉大人！」艾修魯法特一眼認出了面前的老人正是女王的宮廷大主管斯卡德拉。「您怎麼會在這？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您應該陪著女王陛下才對？鷹隼城里出什麼事了？」
「鷹隼城很好。」等到衛兵離開後，斯卡德拉才說道。「不過這一次，我確實是陪著女王陛下來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