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節出身
「他在……聖吉恩?」
「更多的細節必須要聯系總部才能知道了。我雖然願意為大人效勞,但是這並不是簡單的事情。總部那邊有著嚴格的保密制度,我需要時間……以及必要的……一些費用。」
阿金立刻插話上來,艾修魯法特將這個討價還價的工作完全托付給阿金,自己認真的思索著這個新得到的消息。特別要說明的是,阿金這個人真的很盡職盡責,因為他輕輕松松就把對方提出的要求削減了七成,還沒有引起對方的不快。
聖吉恩的湯瑪士伯爵……名字雖然是湯瑪士,但是卻不是在瑞恩,也不是一個區區的騎士,而是一個伯爵。而且這個「伯爵」是實打實的領主。在整個人類世界的範圍內,類似這樣的正牌伯爵,一方領主,雖然談不上什麼珍稀動物,但是卻也是不常見的。
一個是騎士,一個是伯爵,雖然都叫湯瑪士……瑪麗姨媽是不可能記錯這樣的事情的!但是如果說這是瑪麗姨媽的謊言的話,那似乎又太荒謬了。把伯爵貶低為騎士……如果說是打算悔婚,那還能解釋得過去,但是問題是瑪麗姨媽壓根不打算悔婚啊。
還有,如果我是伯爵之,我怎麼可能去當一個雇佣兵呢?如果是一個伯爵,而且是一個非常富有的伯爵(那四張存單就是最好的證據),為自己的嗣在軍隊里謀取一個職務,那簡直就是舉手之勞吧。如果說父雙方關系不好導致決裂,那麼這幾百萬金奧利又如何解釋呢?
一切的一切宛如迷霧一樣。艾修魯法特思索再三,決定不繼續考慮這些無解的問題。要解開這個謎,不應該胡思亂想,而是應該付諸實際行動。毫無疑問,那個叫做湯瑪士的伯爵是艾修魯法特真實身份的一個關鍵。艾修魯法特很快就想清楚了,他下一步的行動就是要搞清楚這個湯瑪士的伯爵具體詳細的情況。
「艾修魯法特!」阿金的聲音把艾修魯法特拉回現實。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馬車上了。話說回來,自從他得到他最期待,但是卻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消息之後,他簡直像是夢游一樣。
「艾修魯法特,這份……存單那是怎麼弄到手的?」阿金半開玩笑的問道。「是不是在戰場上搜刮到的戰利品?」
「不是。」艾修魯法特回答道。雖然他失去了記憶,但是憑借某種本能印象,他知道這份存單是某個人贈送給他的。
「啊,既然如此,艾修魯法特,我們還是來談談我們最初的那個話題……年利息半分,你覺得怎麼樣?」阿金很明顯還不死心,很想把這筆錢轉到自己的控制下。
「阿金,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艾修魯法特問道。「如果有兩個貴族路上偶遇,彼此一見如故,于是雙方決定結成兒女親家……但是其一個人卻故意的說錯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啊,吹牛罷了。你知道,很多商人也是如此。人們常常把自己未來有可能取得,但是現在尚未取得的東西作為自己吹牛的資本。比方說一個商人號稱自己一年賺了一百萬,但是如果你去查查帳,你會很容易發現他這個‘一年’的概念和正常不同,或者這個‘一百萬’還處于紙面上尚未兌現。」
「不,他是故意的貶低了自己的地位。比方說,明明是擁有領地的大貴族,卻假稱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貴族。這種謊言……有什麼意義呢?」
「這個……按我來說,關鍵應該是這個‘婚約’吧。」
「婚約?這個怎麼關鍵?」
「因為他打算締結婚約的這個孩,是一個私生。如果是私生的話,那麼這個謊言就很容易理解了!」阿金就事論事的回答道。
私生!這個詞出現在艾修魯法特的腦海里,瞬間破除了重重迷霧,露出了事情的本質。
在艾修魯法特和雙胞胎的婚約上,雖然雙方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但是實際上來說,艾修魯法特家庭的地位是較高的。因為他的父親好歹都是一個騎士,可以當之無愧,理直氣壯的自稱自己是一個貴族。而星見和星刻的父母——她們只是沒有頭餃的鄉紳貴族,而且經濟上也算不上富有。
但是,根據雙方的婚約,卻是艾修魯法特要上門入贅。按照人們普遍的觀念,入贅就意味著放棄自己的家族,加入妻的家族。一旦婚姻締結,艾修魯法特就成為了對方家族的人,連嗣都屬于女方這一邊。但是,按照慣例,除非是男方高攀,否則是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換句話說,這種門當戶對之,就潛藏著這麼一個不起眼,但是卻很不正常的細節。
如果是私生的話……眾所周知,私生沒有合法的繼承權,別說財產、爵位、土地等東西,就連父親的姓氏都不能繼承。誠然,世界上出現過因為沒有合法嗣而最終讓私生繼承的例。但是這種例是很少,而且轉正的難度很大的。說句不客氣的話,私生的轉正難度,遠比一個侍妾轉為正室難得多。通常需要來自來自外部的壓力,比如說國王的命令,才會成功。在現代流行的一些詩歌和故事,那些私生出身的主角最後是立下了重大功勞,最後才由國王出面,強行讓他的父親(以及整個家族)為他正名,承認他的身份。甚至在一些地區的人認為,私生想要轉正必須有國王的旨意才行。
而且,一個私生本身就是對父親荒唐生活的一個控訴,是一個明顯的證據。所有哪怕這個私生得到了父親的寵愛,他也很難站在陽光下。因為承認自己擁有私生,無疑等于用力的打自己一記耳光,讓自己在道德和法律上都留下污點。
所以,雖然是愛著自己的兒,但是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承認他。不能將自己的爵位、領地由兒繼承……所以就換了一種方式。
其實如果想想看的話,這種沒有利息,憑票取款的巨額存單,本身就不太正常。商業資金調度的票據能夠理解,但是這可是個人的存單啊。沒有利息這一點倒也罷了,但是這個憑票取款實在太要命了。萬一被人偷走的話,這不就等于讓人直接搬走了一座金山麼?
所以,這個存單應該是有著特殊的目的,所以不得不如此。
「對了,艾修魯法特,這個……存單,是你的長輩留給你的遺產嗎?」阿金很快把話題轉回到自己關心的那方面上去。
「應該是吧……我……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只有私生才有這樣的好運氣。」阿金輕聲的嘀咕。他說話的聲音確實很輕,但是艾修魯法特卻擁有超越凡人的听覺。阿金並不是一個傻瓜,他已經從種種蛛絲馬跡得到了自己的結論。當然,本質來說,這也是因為艾修魯法特無心掩飾。
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因為他們已經回到了「卷軸」商會的總部。艾修魯法特和阿金下了車,有人卻已經在這里等著他了。
「阿金先生,艾修魯法特伯爵大人。」向阿金和艾修魯法特打招呼的是一個漂亮的男孩,衣著簡樸卻端莊,面帶微笑。兩個人其實都不知道這個男孩的名字,但是卻知道他是羅蒂雅的部下。之前有好幾次,羅蒂雅都是通過這個男孩給他們帶過話。
「貝勒爾將軍希望今天晚上和您進行一場非正式會面。」男孩說道。「女王陛下已經同意了。」
「貝勒爾將軍?非正式見面?」
「是的,伯爵大人。」男孩微笑著說道。「貝勒爾將軍將在明天對聯軍事宜進行正式的商討。所以他今天希望能先來幾次非正式會面。」
這個要求听著很怪,但是如果說女王已經同意了,那麼艾修魯法特想要反對也已經來不及了。再說了,雖然覺得有點怪,但是卻也不是什麼過于離譜的要求。細細的想,也許這只是一種慎重的考慮吧。
男孩迅速的將這場「非正式會面」的一些細節說明白了。
「晚上嗎?我明白了。我會準時抵達的。」
……
羅賓靈巧的幫貝勒爾套上背甲。他已經不是將軍大人的侍從了,但是在貝勒爾需要的時候,他還是很願意為將軍大人提供各種各種幫助。實際上,羅賓現在已經不奢求成為第二個貝勒爾。因為貝勒爾對他來說,是一座無法攀登的高山,他相信自己終生也只能仰望。
和很多將軍一樣,貝勒爾的這套盔甲也是特制的。這是一件罕見的魔法制品,而且理論上能夠一個人很方便的穿戴。不過也許是因為年紀大了(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因為懶得費力),貝勒爾每次穿盔甲都需要羅賓協助。
「羅賓……左邊……左邊……夾住衣服了……好了,可以了。」貝勒爾穿戴完畢,對著鏡稍微看了一下。話說回來,因為頂著一個「抱病出征」的名頭,所以貝勒爾沿途行軍的時候一直沒有穿過盔甲。
「將軍大人,您真的要這樣?」
「羅賓,別看我年紀不小了。」貝勒爾一邊對著鏡觀察自己身體的細節一邊回答。「但是我可是很怕死的人。這一次我們要去見的艾修魯法特……有可能是吸血鬼偽裝的啊。」
「您不是說過可能性很低嗎?」
「可能性是很低,但是我的命可只有一條,不能在這種地方冒險啊。」貝勒爾說道。羅賓判斷不出貝勒爾是不是在說謊,但是貝勒爾的會面準備確實也很謹慎很周全。別的不說,己方十余名衛兵全部全副武裝隨同,而對方卻只能單身前來。這樣一來,就算對方是吸血鬼本人,貝勒爾也有八成的把握能夠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