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節宏圖
艾修魯法特一時之間沉吟不語。這個混沌巫師提出來的條件好的令人不敢想象,使得任何人都情不自禁的向著「這是個圈套」方向去想。
「我听說這次你們的軍隊的主將……」
「叫血牙,是恐虐的手下。」馬毫不介意的說道。「像所有恐虐的部下一樣,肌肉遠比大腦多。但是你要承認,戰場上計謀不一定能斗得過暴力。有時候,簡簡單單的悍不畏死,能夠化腐朽為神奇……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
「他為什麼會成為將軍?」
「因為他佔據了白堡。」馬回答。「血牙領主通過一系列血腥的混戰,已經確立了自己對白堡的控制權。因為這個,他受到了諸神的獎賞,成了將軍。當然,哪怕諸神不支持,他也是個繞不過去的彎,因為他的地盤就在最關鍵的位置上。」
這段時間,艾修魯法特已經從多方面了解過前線的情況,主要是和貝勒爾以及教會那邊都。現在的他,已經前線的情況有所了解。所以他確定馬這些話是真的。
艾修魯法特不再說話,而是仔細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幻影。馬注意到對方沒有看著他,而是看著地上的尸體。他很快意識到艾修魯法特在探查這個超遠距離投影的魔法。
「沒想到艾修魯法特大人居然對魔法的研究相當高深。」馬意味深長的說道。人類並不是那種可以無師自通依靠自身的天賦而掌握魔法之風的種族,事實上,人類對于魔法的掌握相當的困難。星域諸神的教會雖然大力的推動魔法教育,甚至喊出「人人都能成為魔法師」的口號,但是實際上真正算得上魔法師的人,數量真的不多。
沒有一個人是依靠本能或者天賦學會魔法的,所以必然有傳承來歷。根據馬掌握的情報,這位叫做艾修魯法特的雖然可能是魔法師(當然,親眼目睹之後就不只是「可能」了),而且他的魔法知識和傳承似乎並不是來自教會。
人類魔法知識的源頭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如果這個艾修魯法特不是從教會那邊學到魔法的話,那麼……是從混沌這邊嗎?如果是教會的人,剛才應該是無法識破這個魔法的構成的。但是艾修魯法特卻很快就看出來了。
馬的心轉著這個念頭,但是表面上卻不露聲色。除此之外,他還記得之前某個僕人給他帶來的消息——這個艾修魯法特是個現實主義者,其宗教信仰(如果他有宗教信仰的話)極其淡薄。由于那個僕人已經死了,所以他無法確定這個消息是真是假,但是卻也能夠作為一個參考。這個艾修魯法特,似乎有很多……混沌的魔法知識?雖然看起來他的魔法水平並沒有太高明。
「這個魔法很精妙,頗具巧思。」艾修魯法特說道,他將目光轉回到馬身上。
「微不足道。」馬謙虛的回答。
「話說回來,魔法之風流動無常,你怎麼能知道今天會出現你需要的情況呢?在我看來,這個魔法雖然巧妙,但是必須要等到魔法之風流動平緩的時候才能使用。如果是魔法之風狂暴的時候……我相信你應該是無法長時間維持這個法術的。」
「一切都蒙詭詐之主的遠見。」馬回答道。「今夜是特選的。」
「好吧,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艾修魯法特說道。「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好的運氣,也不相信你的神……那位奸奇!到處都在說他擅長玩弄陰謀詭計。」
「大人,」馬保持著微笑不變。「我說過,關鍵在于意向。只要您有此意,可以提出那些對你來說絕對安全的計劃。這些我們都可以商量,不是嗎?我們會用實際行動表達出誠意的。」
「你的這種誠意讓我更加懷疑了。」艾修魯法特說道。
「當然我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馬謙卑的說道。「在結束這場愚蠢的戰爭之後,我希望能在您的職權範圍內,得到一點點的默許。」
「默許?」
「當然絕不是指那些有害的,或者是非法的行動。我們希望能在……您的控制範圍內,進行傳教活動。當然,如果和教會產生沖突,我絕不會讓您難辦的。」
「……」艾修魯法特盯著對方,「不,我不相信你。」
「這個……您不必立刻做出回答。」馬的態度依然是這麼好,哪怕艾修魯法特拒絕了也沒任何動容。「您可以有充足的時間權衡利弊。我會耐心的等待您做出最後的決定的。」
伴隨著這句話,馬由魔法凝結的虛幻身體突然之間崩潰,化作無數光點四散。幾秒鐘後,四周一切歸于寂靜。在艾修魯法特面前只剩下一具尸體,一個已經熄滅的火把。
在遙遠的彼方,馬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從之前那種施展魔法的失神狀態恢復回來。這個魔法並沒有它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因為很明顯,它消耗了這位巫師領主的大量精力,使得他變得面色蒼白,神情委頓,此外還滿頭大汗。
其實馬還算好的了。在他的身邊,其他的混沌巫師們的樣更加狼狽,狀態也更糟糕。有幾位干脆就撲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那位血牙領主派來的信使已經走了。這里再也沒有外人。
「主人,情況如何?」馬最親信的那位僕人立刻為他送上毛巾和熱水。他好好的擦了一把汗,喝了點東西。至于其他的混沌巫師,自有下人處理。四周暫時一片忙亂。
「至少都聯絡上了。」馬回答道。在他回答的時候,有人發出一聲驚叫。那是他們發現一名混沌巫師不知在何時停止了呼吸。
「果然……這個魔法還是很危險的。」馬輕聲的對自己說道。跨越遙遠的空間距離,將自己意志投注到遠方,哪怕僅僅是進行普通的交流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主人,您為何要冒這種風險呢?」親信在身邊提議。「如果我們全力以赴,用魔法輔助戰斗,攻破這座城市並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而您的地位也在血牙領主之上,只要您願意公布您真實的身份,那麼您隨時可以篡奪指揮權……」
馬輕笑了一下,沒有費神去反駁親信那些淺薄而可笑的言論。奸奇給他的任務可不是取得這次入侵的勝利,而是一方面將混沌的勢力深入南方國度,另外一方面卻不能允許其他三個神的勢力來到這里。
沉重的打擊格魯尼的力量能夠完成第一個目標,但是卻和第二個目標格格不入。因為這樣一來,奸奇是絕不可能將這片土地變成自己的禁臠的。就算一時得勢也不能長久。
此外,戰場上的勝負難料。這麼漫長的歲月以來,混沌無數次的入侵都被這些南方人擊敗了。這些南方人擁有堅固的石頭城堡,擁有鋼鐵、魔法和槍炮。想要在戰場上取得決定性勝利,哪怕是馬也不敢說有幾分把握。比起不可知的勝負來,這個魔法可就簡單得多了,至少能夠在他的控制之下。
不過,至少他已經成功的控制了局面。
馬已經定下神來,將自己掌握的各種情況在腦海里理了一遍。
血牙領主的攻城戰明顯還會打下去——那些恐虐的信徒完全是瘋,不見棺材不落淚,壓根沒興趣去構思長遠而周密的計劃。但是只要馬和他的部下保持怠工,相信他們要破城尚需時日。他們將是馬很好的棋。
血牙領主壓根不知道這一次入侵的背後意義。他腦里只有「榮耀血神」這個概念,戰爭對他來說就是砍砍砍和殺殺殺。
羅金那個家伙已經深入敵境去了。馬相信那個納垢巫師能夠找到合適的實驗對象,而且遲早會完善他的魔法。但是他也相信,這需要很多的時間——哪怕是在南方人的領地上,合適的實驗對象也是不好找的。羅金會把他絕大部分時間浪費在尋找的旅途之上。而且因為他帶走了恐虐的混沌卵作為護衛,所以馬有理由認為羅金哪怕完成了研究,也不可能直接回來找血牙領主。因為血牙領主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寵物被別人收服。
一個混沌卵,就讓馬成功的將恐虐和納垢的勢力完全離間,讓他們再也不能結合在一起,對自己造成威脅。除此之外,他還在混沌卵上安排了暗手——簡單而隱蔽的暗手。羅金那個白痴卻無法找出來。
如果馬的計劃成功,那麼他就想辦法把羅金的位置——也就是混沌卵的位置——告訴給那些南方人。那些南方人(特別是教會)肯定是非常樂意將這個納垢巫師消滅掉的。反之,如果南方人拒絕了,那麼馬就把羅金召回來,到時候納垢那扭曲而詭異的魔法就成為戰爭的重要助力。
只可惜鷹隼城的暗殺行動失敗了。否則的話,不管是那個艾修魯法特還是那位小女王,受到的壓力就會更大,態度肯定會大為緩和的吧。
不過,這方面也許是他奢求的。不管怎麼說,鷹隼城也是星域諸神教會的一個大本營,想要在那里潛伏人手可謂困難重重。缺乏精銳可靠的力量,想要暗殺一個受到嚴密保護的對象可不容易的呢。
他稍微嘆息了一下,把思緒拉回到現實來。夜晚的攻城似乎已經結束了。哪怕是恐虐的瘋也覺得今天的戰斗已經夠了。遠方的喊殺聲、槍聲、炮聲逐漸平息。
如果小女王或者艾修魯法特答應了他的要求,那麼他就借南方人的手,干掉羅金那個納垢巫師,然後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干掉血牙領主和所有其他混沌的部隊。這樣一來,除了奸奇之外的所有混沌勢力都被南方人擋在邊境之外,而奸奇的信徒卻可以在這里安心、平靜的慢慢發展勢力。
如果他們拒絕了,那麼他就繼續協助血牙領主,慢慢的增加壓力,直到對方屈服為止。
如果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肯妥協,那麼馬……想到這個念頭,他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為了這一刻,他已經準備了許久,從血牙領主的手里奪過軍權(他不認為憑血牙領主的那腦能征服這片土地),然後用武力解決掉這些死活不肯妥協的人,順帶利用指揮權消耗光其他邪神的勢力什麼,只是備案的一樣罷了。他安排了很多牌,很多很多。一些是長期苦心積累下來的,一些是借著格魯尼國內的有利時機臨時安排的。馬很確定,他幾乎不可能真正的靠著戰爭來決定一切。很多東西,在正式的戰斗開始之前,就已經有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