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0
「這個……」
「依然很有難度對吧?這樣就對了。我們的艾修魯法特伯爵還真的有野心,只不過他似乎忘記了一件事,他是個毫無根基的人。如果是湯瑪士的話,我只能說一切小花招都無從施展,但是如果是他的話,也許我們的勝利不需要用軍隊和刀劍,用信件和密使就能完成。親愛的佷子,我知道我們下一步要怎麼辦了?」
「怎麼辦?」
「立刻調集部隊,佔領被放棄的德瑞克城。然後謹慎的前進,在不和湯瑪士發生沖突的前提下,盡可能佔領城市。我們要盡可能的擴大實際控制範圍。還有給我幾個可靠的人……萊恩,你有沒有想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魯克注意到佷子臉上還是迷惑的表情。
「不要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叔叔!」
「根據我的推測,事情就是這樣的——首先,那天你刺傷了湯瑪士,和我離開之後,很可能是艾修魯法特的提議,讓他們三個把湯瑪士受傷的事情隱瞞起來。確實那種情況下,里歐和威廉戴利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所以他們三個就保守了這個秘密,一直到帕羅大軍抵達。這個時候,湯瑪士的傷已經初步痊愈了,于是他接受了魯道夫的挑戰……不過可想而知,決斗之後,尚未完全痊愈的湯瑪士就躺回了床上。不過他也交代好了一切,接下來就是艾修魯法特他們三個人,按照湯瑪士既定的作戰計劃進行防御作戰。」
「帕羅人情況也很糟糕。湯瑪士雖然舊傷復發,帕羅的統帥魯道夫也同樣在一對一的決斗中受了傷。這種情況的結果,就是證明了湯瑪士的深謀遠慮——湯瑪士定好了作戰計劃,而帕羅人卻沒有。結果帕羅人始終不能破城,相反損失慘重!魯道夫一方面沒有女先知的治療,一方面又逞強指揮作戰……最後終于挨了一發流箭,或者是被某個敢死沖鋒的騎士砍了一劍,又或者其他什麼,總之是送掉了性命!」
「湯瑪士這邊也出現了一些人力無法計算的情況。湯瑪士的傷口發炎了!女先知的治療不再有效,而城中又沒有‘沒藥’。結果湯瑪士始終不能痊愈,導致軍隊的主導權落在艾修魯法特的手上。我們的艾修魯法特伯爵就想出了一條絕妙的計策,那就是出城追擊敵人。他大概冒用了湯瑪士的名義……也許是其他什麼方法。如果作戰勝利了,全軍將士都知道他是實際上的指揮官。如果作戰失敗……湯瑪士作為主帥就得負大部分責任。但是更妙的是,湯瑪士又不需要負責。因為湯瑪士的計劃是在德瑞克阻擊敵人,而這個計劃已經確實的成功了!如果在追擊中戰敗,那只是一場大勝利中的小失敗,光輝中的小小陰影,絕對不會有人提及……湯瑪士照樣有功無過。現在你理解了嗎?我親愛的佷子。」
「我懂了!」萊恩回答。「確實是個好主意,聰明之極。勝有大功,敗卻無過。」
「是的,我們的艾修魯法特伯爵是個聰明人,令人佩服的聰明人。」魯克臉上笑容燦爛。「在我看來,聰明人總比傻瓜好對付。因為你無法去猜一個傻瓜會出什麼牌。對付我們這位野心勃勃的艾修魯法特,內部作戰的效果遠比外部的好。」
「內部作戰?」
「用信件和密使!艾修魯法特初掌大軍,肯定會用強力壓制部下听命。所以軍隊里必然有一些私下里不服的人……而且有很多卡西洛斯的騎士是因為湯瑪士的緣故加入了他的軍隊,卻發現湯瑪士已經只剩一口氣了,自然會動搖。一方面對前途缺乏信心,一方面艾修魯法特是一個來歷不明,態度蠻橫的人,這些騎士難免會有其他想法。偏偏這個時候,他們接到其他卡西洛斯騎士的信,告訴他們,有一位具備卡西洛斯王室血統的萊恩公爵正在起兵反抗帕羅人,而且百戰百勝……」
魯克頓了頓,他開始轉而考慮另外一個問題了。
「親愛的佷子,也許應該考慮和公主的溝通問題了。就算有帕羅人據守的邊境防線存在……伊莉娜公主現在也應該已經知道我們的行動了。我听說我們的國王陛體‘不適’,但是不知道‘不適’到哪個地步。如果現在完全由那位小公主掌權,她怎麼處理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公爵呢?帕羅人的邊境防線是注定守不長久的了……」
在魯克一邊沉思一邊喃喃自語。
這一次御前會議終于結束了。所有的臣子們都已經告辭離開。
今天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最高興的一天,那個總是羅里吧嗦的蘭德溫滾蛋了。他離開之前那副表情真大快人心,當初給他這個「暫代」外交大臣真的是個錯誤!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喋喋不休的詆毀湯瑪士一番,然後提出一些即使是伊莉娜都覺得很低能的意見。黑袍老人對蘭德溫的評語「蠢貨」真的是一個恰當至極的評價。
說實話,蘭德溫確實是一個只配執行簡單任務的蠢貨。但是偏偏這個蠢貨卻擁有聖吉恩獨一無二的才能,馴養飛馬。
書記官也已經離開了,現在這個會議室里就剩下伊莉娜一個人。不,應該說,只剩下兩個人。伊莉娜走到屏風後,在那里,黑袍老人正坐在椅子上,雙手拄著他的堅木手杖。
但是黑袍老人已沒有過去的那種神氣了。就算他面容枯槁,臉頰深陷,原先凌厲得令人害怕的眼神也已經不復過去的威風。他曾今緊緊握著堅木手杖的手,現在卻只能輕輕的搭手杖上,甚至在微微顫抖。
伊莉娜看得出來,單單是坐在這座屏風後面,就已經耗盡了黑袍老人的全部力氣。
黑袍老人的生命,已經在疾病和衰老的雙重夾攻下,走到了盡頭。就算他現在立刻倒下,再也無法起來,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咳……咳……」黑袍老人低聲的咳嗽著。他現在哪怕是咳嗽都變得有氣無力了。
「你又犯下了多個錯誤……」老人停下咳嗽,用同樣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蘭德溫是個蠢貨,但是你的表現卻太輕佻了。你知道為什麼其他人那麼做嗎?為什麼他們會幫你把蘭德溫轟出去?」
「當然是因為蘭德溫太惹人討厭了……」
「一半是蘭德溫自己的失態,一半他們感覺到你對湯瑪士的偏袒!」老人吼道。雖然是吼,但是實際的聲音卻並不響亮,因為他已經大聲吼叫的力量都沒有了。
「當臣下失態時候,普通的做法是出言呵斥,巧妙的做法是用一個不過分的玩笑讓人他們認識到自己的失態,高明的做法是用神態和目光使人立即理解到自己的錯誤。而你的做法,用自己的權力強行壓制,是最愚蠢也做無能的選擇。」
老人這一次沒有暴跳如雷的揮舞堅木手杖,因為他已經沒有這個力氣了。
「勇氣和智慧的反面就是暴戾和狡計,我曾說過,這就是光與暗的帝王學之間的差別。最好是二者兼備,一方面能遵循善良榮耀之道,另外一方面亦能通曉權謀詭詐。我本來希望你能成為那種真正的女王。那種人人崇拜的女王。不管平民還是騎士都會拜服在女王面前,沒有人能夠不對女王產生敬畏。所有人都會跪倒在王座前,口干舌燥,渴望為女王赴湯蹈火。所有人都會如此。但是看來,你做不到。」
「把那邊的文書拿來。」老人下令。「這些都是你今天會議之前沒有及時閱讀的,因為你用寶貴的時間去騎馬了……現在好好看一下,然後明白臣子可以將君王欺瞞到什麼程度!」
伊莉娜從桌子邊拿起那些文件。雖然這些文件她沒有閱讀,但她記得很清楚,這些文件所有的大臣都傳閱過了,但是卻沒有人提及。這只能說明這份東西並不重要,至少不是急事……
但是在她翻開這份文件不久,她立刻意識到這件事情非常重大。狼口要塞……失陷了?這個情報是從第三國轉達過來的……為什麼沒人提起?
狼口城堡位于帕羅和卡西洛斯邊界,牢牢扼守兩國之間交通要沖,是兩國之間必爭之地。自從卡西洛斯從帕羅手中奪取這座城堡之後,這里一直是防御帕羅人入侵的最前線。只要這座城堡在卡西洛斯手里,就如同一根利刺一樣牢牢卡在帕羅人入侵的道路上。不佔領這座城堡,帕羅人就無法深入卡西洛斯,更別提造成什麼威脅了。
由于深深理解這里的重要性,所以卡西洛斯人在城堡里安排了最忠誠可靠的將領,最精銳善戰的部隊,極其豐富的物資儲備。就算在之前卡西洛斯全境淪陷的危局里,狼口城堡卻始終屹立不倒。
但是……這座城堡也已經整整守衛了兩年。外無必救之兵,內無必守之城。堅持了兩年後失陷,確實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了。
伊莉娜抬起頭,看著外公。
「現在明白了嗎?現在勝負還早,結局難料。湯瑪士雖然擊敗了敵人主力,但是眼下恐怕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他既然讓別人代筆,傷勢絕非等閑。而帕羅人雖然戰敗撤退,但兵力依然在湯瑪士之上。再加上他們隨時會把原本圍困狼口城堡的大軍都投入主戰場。什麼提前慶祝什麼的,只是你的臣子順從你的意願,說一些你喜歡听的話罷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征兆,因為你的眼楮和耳朵隨時都可能被人蒙蔽。」
「這個世界上,最悲劇的君主就是那些沉溺在阿諛奉承之中,以為自己的國度天下太平的可憐蟲。他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是別人扭曲改變之後的東西。直到他最後滅亡的那一瞬間,也許他才能看到真相。只不過這個時候一般太晚了。你的那個父親也是那樣。另外告訴你,關于艾修魯法特的調查已經有結論了。」
「在整個中央七國的範圍內,並不存在一個以血龍為紋章,名字叫艾修魯法特的騎士。他來自何方?又從哪里習得禮儀和各種知識?難道真的只是一個流浪佣兵,只是跟著某個貴族所以學到了一些東西?」
「可是……那個時候……湯瑪士不是說過……艾修魯法特是來自什麼什麼……」
「伊莉娜,你不是沒有腦子的女孩。沒腦子的女孩和你相比也有一些智能。湯瑪士說什麼你就相信什麼了嗎?湯瑪士所說的那個什麼賽爾確實存在過,但是那是至少八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國家總共存在也不過二十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