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那行雲流水,自由自在的身姿,那隨心所欲,率性而出的拳頭不住在蕭讓腦中盤旋。蕭讓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蠢蠢欲動,但他一時間卻又無法完全觸模到。
直到瘋子最後那一拳出現,就好似在蕭讓心中驀然轟出了一道天窗,使他本來極為迷茫的奔跑有了方向。蕭讓沖著那一抹亮光不斷奔跑,終于體會到了那其中一絲絲的奧秘。
「這是自然的力量。」蕭讓接著微笑說道。
听聞此話,瘋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點點頭道︰「世間萬物,本無不同,人其實也是一物,同花草樹木,阿貓阿狗一般,均是天地之間的一種存在形式而已。
所以修士想要真正擁有奪天造化之能力,就一定要打破自我,融于天地,正所謂的破而後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因為那個時候修士所擁有的不再是個人的力量,而是那一方天地之力。」
「天地之力……」蕭讓喃喃自語道,瘋子這一番話在他心中造成了極大的震顫,那是完全超月兌了他數十年來不輟修行的一種全新理念。
此時此刻,他隱隱有一種感覺,修士的修行應該還有另外一種全新的境界。
「對,天地之力。」瘋子此時眼中露出向往神色,「一個真正強大的修士,一定是同天地合而為一的修士,他們不光能夠化天地之力為己用,甚至能夠創造出自然的法則來。在他的法則之內,他就是無敵的王者。」
「法則……」蕭讓再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瘋子此時笑笑說道,「蕭讓,我們之間的斗法可是還沒結束呢。」
听聞此言,蕭讓一下子變得無比震奮起來,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瘋子,眼神之中乃是一片狂熱神色。隨後蕭讓輕喝一聲,但見一道人影飄過,他已經無聲無息出現在瘋子面前。
瘋子則是始終面含微笑,雙臂輕輕來回擺動,瀟灑自如地應對蕭讓的每一式攻擊。
一開始蕭讓心中尚還有所拘囿,但是隨著他同瘋子的不斷斗法,蕭讓已經漸漸隱隱約約地觸模到那一個全新境界的邊緣,並且不知不覺地陶醉其中。
而他的每一式攻擊也開始漸漸變得行雲流水起來,顯得自然而然,極為流暢。瘋子看在眼中,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此人之天賦倒也是難能可貴。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得斗了起來,待到最後,瘋子和蕭讓都是一拳轟向對方。兩拳相接,蕭讓 一連後退五個大步,每一步腳下均會出現一個大坑來。
而瘋子卻是挺立不動,面含微笑地看著蕭讓。
「瘋子,此次斗法是我敗了。」蕭讓上前一步,朗聲說道,但是接著他卻是接著話鋒一轉,續又說道,「十年,十年之後你我再戰。」
听聞此話,瘋子不置可否地笑笑,並不答話,接著他轉身一踏,已經離開此地。片刻之後瘋子的聲音方才遙遙傳來︰「蕭讓,我會等你十年,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好!瘋子,老子也在等著你!蕭讓在心里大叫一聲,在瘋子將要離開的那一刻,他忽然心中一動,張口問道︰「瘋子,為什麼?為什麼要幫我!」
瘋子頭也不回地嘆了一口氣︰「你錯了蕭浪,我並不是在幫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無論如何是我欠你!」蕭讓大叫一聲,從瘋子那一聲嘆息之中他讀懂了瘋子內心之中的孤獨,那是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孤獨,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寥,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孤單。
瘋子已經站在修界的最頂端,他太孤獨了,他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對手而已。
瘋子,我會成為你的對手的。蕭讓在心里大喊道,接著他猛地轉身對著眼前兩人急聲說道︰「張師兄,楚師兄,在下要閉關,除非是趙懷安打上門來了,其他事情在下一概不過問。」說完他也不理會兩人的反應,自顧自地開始大踏步向下走去。
方才同瘋子一戰,蕭讓有太多太多的心得同感悟,他現在亟需去探索驗證一番。在張恨容等人的疑惑目光之中,蕭讓的身影同樣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自那山腰之上出來之後,蕭讓徑直來到一處山崖邊上。此山崖前方有一瀑布,左後方不遠處則是一片清幽的小樹林,乃是一片無人打擾的世外桃源。
蕭讓此時正立于山崖邊上,兩眼緊閉,他並沒進行吐納修行,而是在用心去感受周圍的一切。
魚躍鷹飛,流水潺潺,微風習習,落葉飄飄,這平時毫不起眼的一切,此時在他眼中卻是顯得極為寧靜與和諧。在這安寧的自然之中,蕭讓的心已經漸漸沉寂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蕭讓似乎進入了一個極為玄妙的狀態,他似乎听到了大地的喃喃自語,他似乎看見了蝴蝶蜜蜂的微笑,他似乎看到了流水那無聲無息的呢喃……
蕭讓絲毫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站立山崖之巔已經整整一個月時間了。在這一個月之內,蕭讓就這樣靜靜站著,一動也不動,好像是一座雕像一樣。
他在用心感受著這一方天地,感受著日升日落,感受著花謝花開,感受著風起雲涌,感受著這方天地的一切。足足一個月時間,蕭讓方才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天地自然的氣息。
此時蕭讓猛然之間睜開了眼楮,他的嘴角正掛著一絲微笑。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之中,他的心境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那是一種精神層面的上的感悟和提升。其實他並不知道,較之于修為來說,這種提升才是修士難能可貴的。
緩緩扭頭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蕭讓心中一片空明澄澈,心念動中,他的手指順勢捏了一個法訣,但見他的身影一下子在此地消失,而是出現在十丈之外。
「只有十丈距離,不過已經很不錯了。」蕭讓微笑說道,在他的眼神之中乃是一片欣喜神色。方才他所施展法術並不是遁術,而是他研究已久的混元幡之內的瞬移陣法。
就在方才,蕭讓感到內心之中有一種感覺噴薄而出,他想也不想,心隨意動,自然而然地捏出了那一式法訣,沒想到卻是竟然解決了他許久以來的難題。
這看起來似乎是個巧合,但是冥冥之中卻是必然結果。他研究瞬移陣法許久時間,此陣早已經內化在他的思想之中,此時此刻契機終于到來,蕭讓不過是抓住了那一絲靈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