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記者的出現只是一個安排,通過世界各大知名媒體的喉舌將事情捅出去,制造輿論壓力。如果聶雪嫻有證據指證田澤,那就好說。如果她沒有證據,想要亂來,那就得頂住這種巨大的壓力了。
然而,這是田澤自保的一種策略嗎?不是,他的目標是聶雪嫻。那個行動計劃,還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這個目的為中心的。
記者們終究沒辦法制止聶雪嫻和保衛局的人將田澤帶走,田澤也被帶出了龍象大廈,塞進了一輛加長型的勞斯萊斯之中。那是聶雪嫻的座駕。羅克和他的一個手下坐進了勞斯萊斯,余下的四人則駕乘一輛紅旗轎車跟隨離開。
聶雪嫻坐在車廂左側的沙發上,田澤坐在右側的沙發上,羅克和他的一個手下分別坐在田澤的左右兩側,將田澤看得牢牢的。
田澤的後背靠在沙發上,左腿架在右腿上。他的雙手雖然被手銬銬著但卻也要擺出一個翹二郎腿的姿勢,囂張的意味油然于表。
車廂里沒人說話,但田澤卻在收听著一個聲音。那是卡秋莎通過革命軍的植入式微型通訊器給他傳來的通話。
「田澤,我們已經就位了。我們有三批人在你的前面、後面以及距離你所乘車輛的兩百米距離的一輛車中,嗯,那就是我。另外軍長已經說了,如果你發現他們有殺你的意圖,你可以直接殺了他們,不需要顧及任何後果。」卡秋莎說道。
「嗯。」田澤的喉嚨里冒出了一個聲音。他和卡秋莎的通話到此也就算結束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表面上看田澤已經被擒獲,身陷囫圇,處境堪憂,聶雪嫻這邊也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實際卻是田澤可以殺了她和他的人兒不用顧及任何後果。
然而,聶雪嫻和羅克壓根兒就不知道這點。兩人的心情在車子開出一段距離之後也總算好了起來,將那些煩人的記者暫時地拋在腦後了。
「你想說什麼?」聶雪嫻問道。她听到了田澤「嗯」了一聲。
田澤看著她,「喉嚨有些不舒服。你的車里居然還有冰箱,有沒有飲料?紅酒也行,能給我來一杯嗎?」
聶雪嫻愣愣地看著田澤,表情怪異,足足一分鐘之後才笑了起來,「哈哈哈……田澤啊田澤,你以為你在做客嗎?你現在這種處境,你居然還有心思喝飲料或者紅酒?」
「我的處境很糟糕嗎?」田澤說。
「囂張吧,我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聶雪嫻冷笑地道︰「我會讓你在我爺爺的靈前下跪,磕頭認錯,然後再殺了你。這就是你的結局,你說你的處境糟糕嗎?」
田澤笑道︰「照你這麼說,那就真的是很糟糕了。不過我還是想和飲料或者紅酒,你能給我倒一杯嗎?」
聶雪嫻的嘴角抽了一下,她忽然伸腳,一腳踢在了田澤的雙腿之間。
田澤的二弟是經過火磚強化的,聶雪嫻這一腳對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他淡淡地道︰「就這點能耐?」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其實紅色的內褲其實不適合你這樣的女人,我個人的建議是你應該穿白色的微透類型的內褲,或者不穿,哪怕是不穿也比你穿紅色的內褲好看得多。」
聶雪嫻踢他一腳,他卻趁機看人家的內褲,看了不說還提供專業性很強的建議。他的感覺或許很好,但聶雪嫻卻快被他給氣瘋了。
羅克也坐不住了,抬起手肘,一肘撞擊在了田澤的肋腔上。他的力量夠沉,下手也極狠,沉悶的撞擊聲在車廂里回蕩,讓人心悚。
這樣的撞擊,即便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兵,他的肋骨也會被撞斷,但田澤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當然,他的肋骨也不可能被撞斷。自從在烏克蘭發現神秘物質已經擴散到他的全身的時候,他的身體之進化便更進了一步,肌肉和骨骼的強悍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這樣的撞擊根本就沒有可能撞斷他的肋骨。另外,他修練三尺勁,意念力和內力融合而成的混合能量已經拓展了他全身的三分之二穴位和經脈,但凡身體上某個地方遇到攻擊,蘊藏在他身體之中的混合能量就會自動聚集到那個部位進行防御。如此強悍的雙重防御,別說是羅克的手肘,就算是羅克的鐵錘也沒有辦法一下子敲斷他的肋骨。
「你給我老實點!」揍了田澤一下,羅克凶狠地吼道。他的心中其實卻是一片震驚,因為他很清楚田澤並沒有受到半點傷害,相反的,從田澤肋腔上傳來的反震之力卻震得他的手肘好一陣發麻!
田澤側頭看了羅克一眼,然後說道︰「你打我兩下了,我記著呢。」
羅克冷笑了一聲,卻不答話。他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殺機,他很清楚田澤這樣的對手有著多麼恐怖的實力,如果這一次不弄死田澤,對他而言,田澤的報復會讓他寢食難安的。
「聶大小姐,你想要我的命,我很理解,不過在我死之前,你能告訴我一件事嗎?」田澤看著聶雪嫻,「和你接觸的那個人,聲稱能讓你哥哥聶雲飛活過來的人,他會出現並親自要我的命嗎?」
聶雪嫻的臉色頓時變了,她眼神閃爍地道︰「你胡說什麼?我根本沒接觸你說的那個什麼人!還有我哥哥,他不過是受了傷而已。」
「你不承認我也沒辦法,不夠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如果不,那麼你就真的是跳進火坑了。那個人帶給你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不僅是你的,還有你們整個聶家的。」田澤說道。
「夠了!你閉嘴!」聶雪嫻怒吼道,她再也不想听下去了。
田澤笑了笑,沒再說下去了。他知道聶雪嫻會有這樣的反應,這不是頑固,而是與生俱來的一些東西,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事情,想要改變她這種特權階層的子弟的一些想法,那都是不可能的。無論是誰想要挑戰他們的權威,他們都會不擇手段地將那人往死里整,因為權力就是他們的生命,失去權力比要了他們的親命還要難受,聶遠征如此,聶雲飛如此,聶雪嫻也是如此,他們是一家人,也是同一類人。更何況,他已經殺了聶雲飛和聶遠征,這種仇恨已然是不可化解的了。
「大小姐,是去零號樓還是去聶府?」在一個紅路燈路口上,司機回頭問頭。
零號樓是保衛局的總部,這個司機也是保衛局的人,是羅克的手下。他們都是聶遠征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是聶家政治派系的一員。
聶雪嫻想了一下,說道︰「零號樓並不全是我們的人,那里辦事反而不方便,就去我家吧。我說了,這個家伙要在我爺爺的靈前下跪認錯,然後去死!」
「好的。」司機說。綠燈亮起的時候他將車駛進了去聶府的路口。
半個多小時之後車子停了下來。羅克和他的手下將田澤押下了車,推攘著讓田澤往聶府大院里走。田澤看見聶府的大門上貼著白色的對聯,寫著「良操美德千秋在,高風亮節萬古存」,抬頭一看橫聯,又寫著「將星隕落」。他的鼻孔里飄出一個輕蔑的哼聲,這不是往臉上貼金是什麼呢?
評價聶遠征的一生,將星是肯定的,但良操美德,高風亮節什麼的那就不搭邊了。他確實在戰場上征戰了大半輩子,但那卻不是為了這個國家,也不是為了這個國家的人民,而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的後代,為了他的家王朝。
田澤還沒進門,一輛奧迪a6便呼嘯著沖了過來。那車開得極快,剎車時輪胎摩擦地面,那聲音非常刺耳,伴隨著的還有輪胎冒出的淡淡青煙。
這輛奧迪a6是田澤在六扇門時期專用的戰車,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從車里跳下的是余靜燃和柳月。
「你們干什麼?這是私人地方,請離開這里!」不等聶雪嫻發話,幾個聶家的保鏢就涌了上去。
余靜燃伸手一推,頓時將發話的保鏢推到了一邊,她怒氣沖沖地道︰「聶雪嫻,你要干什麼?」
幾個保鏢要動手,卻被聶雪嫻用眼神制止了,她說道︰「我要干什麼?我倒想問問你想干什麼?這是我家,你是六扇門的探員,難道你不知道擅闖私人住所是違法的嗎?」
「你既然知道這是私人住所,那你把田澤帶到這里來干什麼?你想動私刑嗎?」余靜燃寸步不讓。
柳月也說道︰「聶雪嫻,你不過是一個商人,你有什麼權利抓人?你又有什麼權利將田澤帶到你家里去審問?你趕緊把人放了,我們要帶他回六扇門調查!」
聶雪嫻冷笑道︰「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呢?就算蘇定山來了,他也得客客氣氣地說話!我只是一個商人沒錯,但田澤是我抓的嗎?不是!這是保衛局城里的調查組,他們把田澤帶到這里來只是為了調查,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勸你們還是識趣一點,從哪來就回哪去,惹惱了我,你們就準備從六扇門掃地出門吧!」
「你也別以為你可以只手遮天!我和柳月來這里,就沒打算再回六扇門!你要將掃地出門,那就請便!你們不放人,我們就守在這里,你們要是敢動私刑,我也向你保證,你會吃不了兜著走的!」余靜燃冷冷地道。
柳月看著田澤,柳眉緊鎖,舒展不開。她和余靜燃接到消息之後,不顧蘇定山的反對,直接就過來搶人了。確實,如此干擾保衛局成立的調查組的調查,她們便有隨時被從六扇門掃地出門的可能,但是一如余靜燃說的那樣,既然她們來了,就沒打算再回六扇門了。
田澤的心中暖暖的,倍受感動,他張嘴想說點什麼,讓她們回去,但這時植入在耳內的微型通訊器里又傳來卡秋莎的聲音。
「蘇定山會讓她們回去,你讓她們回去也沒有用,這個時候她們是不會听你的勸告的。你應該保持沉默,接下來的行動才是關鍵,不能出半點意外。」卡秋莎說。
田澤的嘴巴無可奈何地閉上了,這種情況下,他的勸導和感激的話語肯定會讓余靜燃和柳月好受一些,但他必須以大局為重,不然精心準備的行動就有失敗的風險。他或許不在乎,但這對于革命軍而言卻是非常重要的,那麼多革命軍的戰士參與其中,他不能對不起他們的一番心血。
「你們愛待著就待著吧!我們進去!」聶雪嫻不屑地道,然後轉身進了大門。
羅克推了田澤一把,「進去!」
田澤向聶府大門里走了進去,進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余靜燃和柳月一眼。他看見,余靜燃和柳月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其實,根本就不要他說什麼,安慰什麼,這個眼神就足夠了。三雙眼楮一剎那的踫撞,柳月的眼眶頓時濕潤了,余靜燃雖然還很堅強,但她的眼眸之中卻蘊含著深深的擔憂和情意。她想遮掩,但卻遮掩不了。發自內心的東西,誰也遮掩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