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5
汴京的繁華,日夜不息,往來不絕,熱鬧非常。
子時將盡,崔平與山也轉悠的乏了,回到客棧,卻發現劉延昭屋中的燈仍亮著,想到眼下所面臨之事,他二人便未進屋打擾,各自回房間去了。
眉頭緊皺,拿起桌上的茶盞,放到嘴邊,才發現杯中的茶水早已經喝完了,而那壺也所剩無幾。
將水壺晃了晃,放到一邊,劉延昭有些心煩,之前,他也出去走了一圈,不過倒不是像崔平與山般的湊熱鬧,而是借機來打探消息。
這一問,可有他頭疼的,高懷德不在開封府,至于所蹤,市井之人盡無知曉者。
本來從折御卿那邊得知高懷德與折楊兩家有著就交情,由他來穿針引線,劉延昭可以見到日後的宋太宗。
縱使見不到趙光義,高懷德也能將此事稟報了,照樣可以為以後的楊府贏來先機。
可是如今高懷德不在城中,使得劉延昭的計劃最關鍵一環斷了鏈子,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趙光義可是一國之君,皇宮也是戒備森嚴,就算能僥幸溜了進去,可還未說上話,就怕被他當做刺客,呼來左右將他斬殺。
因而這辦法絕對不行,算計了這麼久,想要的就是給趙光義留個好印象,讓楊家能站得更穩些,貿然闖入皇宮,只會前功盡棄,甚至是觸犯了龍顏,那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找其他的人臣來求引薦?
也不妥,如此大搖大擺的走進朝廷大員的家中,說自己是北漢大將劉繼業的兒子,現在北漢內亂,趕緊出兵攻打。
不被當做間隙拿下就是對方的腦子被驢踢了。
所以,思前想後,劉延昭還真找不出個合適的人來,現在才深刻的體會到所謂的‘朝中有人好辦事’。
燈油快被熬盡,連日來的疲憊襲上心頭,只覺得雙眼粘的緊,就算用手揉著也起不了作用。
也罷,還是睡會,算算日子,離開晉陽城也只有七日,馬峰定還在焦頭爛額之中,待他發現契丹人被殺,也肯定要到半個月之後,睡上一覺的時間還是有的。
翌日,等劉延昭醒來是,卻已經是日上三更之時,他的房間臨著街邊,窗外的也是一片熙攘之景。
推開門時,隔壁的崔平與山听到響聲,紛紛跟了出來,隨著劉延昭下樓,看著二人穿戴整齊,後者不禁有些窘意,「看來今天我是睡得死了……」
「教官是太勞累了,多休息一兩個時辰是自然。」
崔平一邊說著,一邊讓伙計上早膳,因為心中有事,桌上擺著可口糕點,也引不起劉延昭的興趣,只是微微吃了些,墊了墊肚子。
用過早膳,劉延昭便帶著他們往外走去,雖然看似毫無目的閑逛,但崔平兩人都明白出來的用意,心思自然不在那所見之物上。
走到日落,經過了一座座富麗堂皇的大宅,文臣武將,都未有讓劉延昭覺得合適之人。不過在路過御街時,那甚是氣派的‘趙府’讓他怦然心動了幾分。
御街是汴京最主要的街道,過了御街便是龍津橋,龍津橋之後的天街是連接南城門,因而能處在御街的中心,四周其余朝臣宅院勢氣若其少許,除了位極人臣的趙普,還會有誰?
拜見趙普的念頭在劉延昭腦中中一閃而過,但隨即又被壓了下來,印象中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隱約記得趙普與趙匡胤有舊怨。
要君臣之間真的有矛盾,去找他求援助,很有可能被這老狐狸給算計死,哪怕是從後世穿越而來,劉延昭也沒有自信能與模爬滾打了半輩子的趙普比手段。
走了累了,便找了家酒樓暫且做些歇歇,正是到了吃飯的時候,酒樓中不免吵鬧的很,心中煩悶的劉延昭直接甩出一錠銀子,讓掌櫃的找了個二樓雅靜的屋子。
端上崔平遞來的茶水,心中有些無奈,為什麼電視劇中的主角要見皇帝那麼容易,只要到了京城,必定有聖駕出行,怎麼到他身上就行不通了?
難不成穿越客不吃香了?
望著窗戶外,華光四起,雖沒有前世的燈紅酒綠的炫目,但也是燈火闌珊,別樣情懷。
來來往往的老少,粗衣麻布中林羅綢緞的也不在少數,要是扔下去一張桌椅,砸到的估計多是家世顯赫之人。
可就是沒有能助他一助的幫手!
略帶愁悶的看著,眼楮不由自主的被兩個公子哥給吸引住了,前者年紀稍小,白色長衫披著紫色提花的外袍,未帶冠,卻束著根簪子,後者年紀少長,相似裝束,兩人走在一起倒也是英姿勃發。
雖然咋一看,與其他的富貴公子哥並無區別,帶著隨從出來游玩,但二者的氣質非一般人可以相比,再仔細望去,劉延昭歡喜了。
年歲略輕的少年青色的束腰看起來有些雅致,帶子兩端金宅尾點著金,一邊還掛著塊通體透徹的玉環。
在晉陽城閉門不出的大半載,閑來無事,劉延昭從蘭桂齋弄了不少的玉石,眼界也相應的提了上去。
所以,他可以斷定少年郎所佩是上好的貨色,若是沒猜錯,這就是杜泉曾說過的山玄玉!
山玄玉,民間所禁,乃是王侯之物。
想到這,劉延昭心跳動的越發快了,宋朝開國才有第二君,舊臣也未有封王之列,那樓下之人只有一個可能。
太祖遺脈。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老天對他真是不薄,剛有怨恨之時,便送來了良機。
正當劉延昭想下樓之時,卻發現人群之中,總是有幾人跟在他們的身後,街道上人數眾多,難以察覺,但是居高下視,則是一覽無余。
皇城之中,竟然有人對趙氏兄弟這般,難不成要下黑手?
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劉延昭不禁一個哆嗦,若是真的如他所想,幕後之人自然不用多想。
要真是趙光義對二人下手,此刻前往結交,豈不是嫌命長了?
可一日不解決北漢的事情,待馬峰掌了權,第一個倒霉的肯定是代州城劉家,因而他等不起。
打定了主意,囑咐山與崔平會客棧等他,劉延昭看都未看剛上桌的菜,直接抽身往樓下走去。
夜市中,趙德芳兄弟渾然不知已被人給惦記上了,很有興致在熱鬧繁華的市集中轉著,時不時的還買些小物件。
「德芳,時辰也不早了,不如今夜就去為兄府上如何?」
將手中正在撥弄的東西放下,趙德芳臉上滿是笑意,「那是自然,與王兄離別已有一載,此次回到汴京我兄弟二人定要秉燭夜談才是。」
聞言,趙德昭有些黯然傷神,山南西道節度使,一道聖旨便將心底淳樸的德芳送到千里之外,飽受流離之苦。要不是母後生辰,德芳求旨添些香火,怕還是回不到汴京來。
若是父皇還在世,這一切還會如今日這般麼?
「王兄,我們走吧,德芳在興元府無意中巧得吳道玄一幅塞外圖,這就回去取了送予王兄。」
趙德昭生性喜愛筆墨之物,而吳道玄正是前朝書畫大家,他的墨寶趙德昭沒少見過,但論及塞外之景,卻從未听過。
「德芳所言當真?你手中真的有吳生的塞外圖景?」
「難不成弟弟會騙王兄不成,我還特地請了陸先生等人鑒別了一番,的確是吳道玄的親筆之作,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好一幅塞外之景。」
「那可太好了,走,走,趕緊回去。」
看著顯示焦急之態,走在前面的趙德昭,身後的趙德芳不由得搖頭苦笑,王兄卷不離手,也染了多愁善感,只是急性子始終都未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