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1
待他們走了沒多久,兩道聲影悄然而至,走在前方的中年人白衫飄然,即便是秋意已至,手中還是拿著一柄白紙扇,隨意的輕搖著。
推開木門,幾步之下,便見他身形已經到了屋中。
看著滿屋的狼藉,來人將扇子合上,手在地上殘留的猩紅斑點模過,放在鼻尖嗅了嗅,「竟然是黑狗血,聖功,你說這道家之人究竟在此做了些什麼?」
身後之人落後半個步子,年歲似乎與他相仿,卻是恭敬的應道,「師尊,從屋中氣息來看,道家的三行者齊聚,雖使得此處澎湃著道家的天罡之氣,但仔細感應,卻還是能察覺那天罡之氣下的一道陰冷,再加上黑狗血,應該是在動用巫術才是?」
「呵呵,不錯,聖功,你的武藝又精進了。」
「都師尊教導有方,徒兒才能有所長進。」
那白衫之人笑著將紙扇張開輕擺幾下,「聖功你過為謙遜了,這都是你自己勤加苦練的結果,走吧,我們也該動身去華山了。」
「師尊不要查探究竟麼?」
紙扇嘩的一聲合上,身形已到了數丈之外,飄渺的聲音順風傳來,「還有什麼好查探的,即便是道家的人使用巫術,此刻,你我師徒也沒證據,難道單憑這屋中的道家天罡之氣和黑狗血?
況且儒道兩家本來就面和心不和,待有人來此地時,天罡之氣早已經蕩然無存,為師只會被世人所輕視,認為是派中指使為師栽贓陷害。
至于道家三人的行蹤,找到了又如何,憑借我們二人的身手,怎會敵得上耿元符?所以,還是早早的啟程,與你兩位師伯匯合,前往華山才是。」
「師尊說的極是」
身後之人面色恭敬的應了一句,繼而也步履虛動,快速的隨著白衫之人消失在狹長幽深的小巷盡頭。
晨光初灑的小院,楊延昭一身青衣隨風微動,站立在小院中已有兩個時辰,雙目緊闔,仰著的臉朝著東方,朝陽略帶些許紅色光暈的金黃色將他本就白皙的臉染的更加俊氣。
許久,楊延昭動了,口中念著細不可聞的口訣,腳步輕緩的移動著,立于中宮,踏入乾卦;趟踏入兌卦,前趟踏入離卦;
稍作停息之後,右腳弧線向左入震卦,左腳直線向前再回中宮;右腳直線向左入巽卦,左腳弧線向右入坎卦;
然後右腳直線向右踏入艮卦之中,左腳弧線向前趟入坤卦;右腳直線向前踏入中宮。身形輕柔,如同隨風在動的青色衣衫,散著淡淡的寧和。
一遍又一遍,重復的走動著,頓時將幾個動作變得綿綿柔長,若是仔細的盯著看,似乎能看到身影之後像是拖著淡淡的殘像。
練了大半個時辰,楊延昭這才穩住了心神,將額頭的汗水擦去,毫不理會腳下青磚上的塵土,直接閉眼坐下,雙手結成蓮花之狀,氣息逐漸平穩,須臾便成入定之狀。
不遠處,徐少陽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身邊聚集越來越多天地之氣的楊延昭,而他身旁的郭淮則是少有的輕輕的嘆了口氣。
「延昭師弟如此刻苦,讓郭合德都為之汗顏。」
聞言,徐少陽則是露出少許的笑意,「合德有些事情,未經歷過,終究是難以明白,若是你一直努力都無法感受到氣勁,無法修煉功法,是該多麼的沮喪和絕望。
後來,有一天,情形突然逆轉開來,就像有了新生,內心驕傲而又倔強的小師弟怎麼會不加倍的努力?」
「少陽師兄說的是」,郭淮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延昭師弟天資聰慧,有如此的勤練不息,要不了多少時日,就能再次突破了,進入到凝化境界了。」
「恩,有小師叔的丹藥調養身子,再加上這般的苦練,也就在這幾日了。見延昭的模樣,應該出不了差池。
合德,我們還是去看看你我恩師與小師叔,那天受了些創傷,怕是要休養一陣子了,但願不會影響了華山之約才是,咳咳……」
說著,徐少陽輕咳起來,眉頭也浮出一絲的擔憂,沒想到巫術竟有如此大的反作用,雖有丹藥輔助療傷,但逆天改命的確不是一件輕易之事。
「少陽師兄,你沒事吧?」
郭淮忙上前要攙扶著他,卻被後者給搖手拒絕了,蒼白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柔和人心的笑意,「合德師弟不用擔心,為兄只是先天之氣耗損過多,休息幾日便無大礙了,我們還是去屋中看看,免得蓮蓉師妹缺少人手,照料的不周全才是。」
檐廊一端,小屋中,耿元符三人在椅上閉眼靜坐,三道不同顏色的氣團籠罩著他們的身子,蓮蓉則是不出聲的立在一側,大眼看著沒有血色的臉頰滿是擔憂。
「噓……」
好一會,耿元符輕吐了濁氣,睜開雙眼,在其之後,孟闞與薛玉玦也收了功法,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禁面露笑意。
薛玉玦伸出手,在懷中掏了掏,半晌拿出一個紫色錦布小袋,取出一顆丹藥,頓時屋中彌散開一股清幽的香氣。
「看來此術的反噬倒是不小,元符師兄,為了你的徒兒,小弟可是將保命的錢都賠上了。」
將丹藥咽下,接過蓮蓉地上的茶水,薛玉玦笑著打趣,孟闞二人也各服一顆,又調息了半刻,這才臉上多了些紅潤。
「多謝玉玦了。」
起了身,耿元符懇誠的說著,那薛玉玦忙如同受了驚嚇一般,瞪著大眼,「仲冉師兄,你扶著我點,看來小弟傷勢還未好,否則眼中怎會出現這虛幻的景象?」
「得了吧,你這家伙,少來這套了!不過為兄也要感謝你一聲。」
薛玉玦更加驚恐了,快步退到蓮蓉的身旁,「蓉兒,你快拿些丹藥給為師,看來我的腦子真的是受了重創了。」
「皮癢了?非得老孟給你松松筋骨才舒服?」
孟闞虎目怒睜,佯裝怒樣,那薛玉玦則連連高手求饒,守在一側的蓮蓉見此情形,這才將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捂著杏桃小口,想笑卻又不敢笑。
「咚咚……」
輕輕的叩門聲傳來,蓮蓉則是趕緊上前開門,見到徐少陽與郭淮二人走了進來。
「少陽見過恩師,師叔。」
「合德見過恩師,師伯與師叔。」
「哪里來的這麼多規矩,定是少陽你將合德給帶壞了,今後少些繁文禮節,讓人渾身不舒服。」
孟闞率先的朝著兩人出語低喝,聞言,徐少陽卻不惱怒,反而多了絲笑容,「師叔說的是,少陽明白,見恩師與師叔面色如常,少陽也就放心了……」
聲音越來越低,忽然間,竟有栽倒之勢,嚇得一邊的郭淮忙伸手扶住,耿元符更是虛影閃動,呼吸間抓住了他的手臂,把起脈來。
「元符師兄,少陽怎麼樣了?」
沒有回答孟闞,耿元符退到一側,將位置讓給薛玉玦,後者忙上前做起查探,不多時,鎖上眉心。
「這幾日少陽他為了不讓你我分神,一直都是強忍著傷勢,從他體內脈象來看,少陽的傷並不輕,若再不治療,怕是要傷及心神了。」
「玉玦,趕緊出手救他,少陽這孩子是你我看著長大的,不能這般的苦著他!」
孟闞的聲音多了些急促,耿元符雖未出聲,但是眼神晃動,雙目望著薛玉玦,流出少有的哀求之色。
「二位哥哥放心,小弟絕不會讓少陽出事!」
鄭重的點了點頭,將徐少陽輕輕的放到隔壁屋的床上,轉首對著身後跟隨的蓮蓉道,「蓉兒,風荷葉!」
說著,薛玉玦將腰間掛著的巴掌大小的青銅色小鼎取下,他身後的蓮蓉忙將頭上的那根雋秀著一枚青綠荷葉的發簪取下。
青銅鼎被薛玉玦祭出,在床的上空旋轉,或許因為傷勢初愈,使得他的面色又白了幾分,豆大的汗珠開始順著額頭落下。
「仲冉,輸真氣!」
站在一側的耿元符低喝著,雙手放在薛玉玦身後,體內的先天之氣開始流出,孟闞見此情,當然會意了,掌心對著前者,將山河之氣注入其中。
「你個愣小子,還在看什麼,趕緊來幫忙!」
扭過頭,孟闞對著左手邊有些呆滯的郭淮吼了一句,聞言,他忙運起功法,體內的真氣也隨之而出。
道家一脈,雖然行者有三,所學功法也不相同,但氣勁歸根到底都是同宗同源,皆源于天地之間,存于五行之內。
因而有三人氣體的注入,薛玉玦頓時覺得胸口的壓抑少了許多,那青銅鼎也開始漲出光芒。
見青銅鼎已成,蓮蓉趕緊的祭出發簪,那荷葉在青銅鼎的光芒之下瞬間從發簪上分離,葉片入鼎,而發簪則是浮在鼎的下方。
這時,薛玉玦又快速的捏了幾個手訣,鼎中墨綠光芒大漲,濃烈的清香味撲鼻而來,一滴透綠晶瑩的液體從鼎的底部順著發簪開始往下流出。
「去!」
隨著薛玉玦最後一個手訣打出,那透綠晶瑩的珠兒恰巧滴入到徐少陽慘白的嘴唇之上,須臾便消失不見。
收回了鼎,那發簪也變得如先前一般,荷葉依舊點綴著,只是看上去似乎小了稍許。
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汗,薛玉玦取出一顆丹藥塞進了徐少陽的口中,又拿出數根銀針插進其幾大要害穴位,這才松了口氣。
「風荷葉配上鼎中的千年的丹藥淨化之液,算是將少陽的經脈暫且穩固了,這兩日若是沒有出現變端,想來也應該無事了。」
「多謝玉玦了,這心意,為兄會銘記于心。」
耿元符語中仍是誠懇,這幾日,薛玉玦為了他的兩位徒弟廢了眾多心思,特別是動用巫術與這極為珍貴,由數代祖師留下的神農鼎中的丹液,這怎能不讓他心中感激萬分?
「師兄你這話就見外了,少陽與延昭即是你的徒兒,自然也是我與玉玦的徒兒,做師叔的幫他們還不成了?」
「仲冉師兄說的是,你我兄弟三人親如手足,這樣的話確實見外了。」
正說道這,楊延昭的身影沖了進來,只見他眼楮掃過屋中,看到躺在床上的徐少陽,當即震驚萬分。
面容焦急的對著耿元符三人行了一禮,繼而撲上床邊,「少陽師兄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