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31
「延昭兄說得好,只是我等無酒只有這杯中清茶。」
韓國華得打趣聲立馬被于凡接了過來,「光弼兄此言差矣,我等乃是以才相交,以友而敘,雖無酒,但人已醉啊!」
一句話頓時贏來眾人喝彩之聲,隨即七只杯盞輕踫,皆是笑著泯了口茶水,只覺得一股香甜在舌尖縈繞。
坐在了一起,便是有意結識,更何況幾人都是才學翹楚之輩,沒有多久,便熟絡的互相說笑了起來。
也是這時,楊延昭才明白于凡師兄弟二人為何對他這般得有禮,原來那天雲慶樓前的對聯之事他們也在場。
不過這件事只是一提而過,于凡說出來也大抵是為了稱贊楊延昭,畢竟在坐幾人地域上仍有差別。
因為冬試而過,所以話題也多在冬試之上,由楊延昭的身上慢慢的說道了他們從未听聞過的呂蒙正。
到最後,也只能笑著說岳麓書院出了高手。
「我要參加科舉了。」
正說著,向敏中突然道出這麼一句,那白之前卻是失聲驚呼,「向常之你要入朝為官?」
那于凡和韓國華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雲青榜上,處在前首的都有應試之才,卻無科舉之意。
「不要如此的驚訝,光弼兄與延昭兄等人不也是要參加科舉的麼?」
「常之兄,我是家父所逼,實在無法,若是可以,韓•光弼倒是想與你一般,整日與書卷為伴,迷眼看世,不理塵俗擾人事。」
向敏中嘆了口氣,「有許多事情,確實並非你我能做得了主的。」
「學而優則仕,常之兄也不必如此,大不了不稱心時急流勇退,繼續過著朝而歌,晚來捧卷伴燭火的安逸日子。」
聞言,向敏中釋懷開來,「延昭兄說得對,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李太白的一句話在他口中穿出,繼而放聲笑了出來,蒼白的臉上不知是激動還是歡喜,竟露出絲許的紅暈。
幾人就這樣以茶代酒,暢言至天黑日落之時,這才各自的散去,望著屋外仍在飄飄灑灑的大雪,向敏中轉身對著楊延昭笑道,「延昭兄,今日就此別過了,待來年開春,你我在汴梁城相見,到時候,向常之定會再次全力相爭的。」
說完,裹緊了身上的襖衣,融入到了風雪之中,楊延昭則是看著他的離去默而不語。
「看來常之兄這次輸的並不服氣。」
韓國華小聲的說著,溫仲舒也在一旁點首,「說得不錯,常之兄才華確實在你我之上,只是這次冬試半路殺出了延昭兄和那呂蒙正,以他那孤傲的性子,怕是心中已經憋了口氣,只待春闈時與延昭兄一較高下。」
乘著風雪,楊延昭與張謙、溫仲舒回了院子,一路上,並未言語,眉頭鎖著,似乎在想著事情。
向敏中也要踏入仕途了,再算上那呂蒙正,以及還有未曾露過面的才學之士,如此算上一算,定不在少數,而每年開科所取的進士也不過十數人,頓時,楊延昭感覺壓力迎面襲來。
所以,用了晚膳之後,楊延昭也不再浪費那些時間,丟下碗筷便往書房走去,眼下也只有苦讀書卷,或許能在之後的春闈中多一份獲勝的希望。
翌日,清晨醒來,雪停了,空氣冷冽,但卻清新舒適。
楊延昭先在台階之上吸收了大半個時辰的天地靈氣,這是‘天辰訣’中的吐納方法,雖然他現在主要修煉的是‘魁衍經’,不過法不分二,都是對天地之間規則的領悟,所以楊延昭便選了‘天辰訣’來練習吐納養氣。
等東邊日頭紅暈,他打坐也結束,遂在院中掃起雪來,听到了聲響,蕭慕春等人也紛紛從屋中出來幫忙。
雖然每日都被折騰的不成人形,但好在有郭淮煉制的次品丹藥,因而身子骨倒也沒有出現大礙。
院中積雪掃盡之後,楊延昭也算是熱了身,八妹等人也推門而出,一行人再次晨練了起來。
對此情形,睡眼惺忪的溫仲舒也習慣了,將他們給直接的無視過去,自顧自的洗刷完,抱著書,到院子的一角,與張謙一同晨讀。
待吃過早膳,三人一合計,便抱著書往書院走去,在家中無事可做,倒不如去書院研讀書卷。
藏書閣的老者還在,正佝僂著身子掃著地上積雪,楊延昭自然上前幫著掃雪,再加上身後的溫仲舒二人,積雪清掃起來倒是快了不少。
「老了,沒有你們這些後生手腳麻利了。」
老者如同往常一樣,感嘆著時光易逝,垂暮滄桑,聞言,楊延昭不禁喚住要轉身離去的他,「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先生您雖年事已高,但依舊在藏書閣指引芸芸學子,當是我等之師。」
听聞這句話,老者似乎愣了片刻,繼而放聲笑了出來,不知為何,楊延昭只覺得眼前之人突然多了一股難以言明的氣勢。
難不成他是隱士的高人。
可是須臾,那怪異的氣息便不見了,老者依舊是佝僂身形,步入暮年的消瘦,但是眼中卻多了絲光彩,「後生,你的話老夫很喜歡。」
繼而,朝著藏書閣中走去,步履似乎比之前輕盈了許多,楊延昭隱約間還能听到他口中在低念著,‘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兩句。
「延昭兄果真是洞悉萬物,明時間之理。」
溫仲舒不由的贊嘆了一句,那張謙也隨之贊同附和,對于二人這般,楊延昭倒也是習慣了,將剩下的積雪清掃干淨,便進藏書閣看書去了。
屋檐倒掛著冰稜錐,雖然升起了暖陽,但寒風大作,走在小巷中,仍有些冷意。
「羅姐姐,你將六哥的這件白色袍子帶著作何?」
八妹有些不解的問著一旁抱著楊延昭厚實的白衣袍子的羅氏女,後者听後,指著衣服的右下角的大塊破損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六郎這袍子不知為何破損了,尋個料子縫補上也會有些難看,倒不如在這天寒地凍之時,將它送予那些衣不遮月復的可憐人。」
「羅姐姐心地善良,讓魚兒和排風受教了。」
「小姐說得極是。」
聞言,羅氏女不禁白了八妹和排風一眼,「你們兩小小年紀便一唱一和,待以後還得了了,回頭奴家勸勸六郎,給你二人尋一個婆家,也免得將來見不著面想得慌!」
這打趣的話一出口,八妹立馬不以為意的笑了起來,而排風則是低下了頭,不知是羞得慌還是為何。
街道上,做著生意的店鋪門前積雪已經掃去,但也有地段雪皚皚的一層,因而不注意走著,很容易便摔倒在地。
「砰……」
果不其然,一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兒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之上,頓時贏來路邊行走之人的陣陣譏笑。
發抖的身體緩慢的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這時,一件白色的衣袍闖入到他的眼前,再抬首,卻是位長相似仙女的大家小姐。
「這個拿去穿吧。」
有些難以置信的接過衣袍,須臾,那只玉手又從旁邊的小女孩手中拿過兩個還冒著熱氣的饅頭。
這簡直就是活菩薩!
那乞兒忙連連感恩,或許是委實太饑餓了,很快的便拿著饅頭吃了起來,待吃完半個,猛然的停了下來,將剩下的饅頭小心翼翼的包裹起來,放在懷中,頓時覺得胸口一陣溫暖。
看著那離去的羅氏女三人,乞兒再次心中為她們祈禱著,繼而將略顯寬大的白色衣袍裹在了身上。
可正在他要回城南的那破廟時,身前一陣涼風吹過,不知何時,多了個面若寒霜的絕色美女。
目光冰冷,手中拿著一塊帶血的布片,在乞兒剛得來的白袍上比劃了幾下。
「這衣服從何而得?」
看著那豎在脖頸處泛著寒氣的長劍,那乞兒不由得呆住了,下意識的轉過身,指著還未消失在眼前的羅氏女。
又是一陣涼風,眼前虛影晃過,那持劍的女子已經不知去向。
「羅家姐姐,六哥的衣袍被我們給送掉了,是不是要再買上一兩件?」
「恩,八妹、排風我們一道去吧,前面有家衣裳鋪子,有你二人在,也能出些主意。」
三個女孩兒徑直的走著,卻不知曉身後一道縴細的身影,柳煙眉微蹙,繼而駐步在店鋪之外,下著決心要將那小丫頭口中的六哥所找出來。
日落時分,也許是雪洗了天際,紅霞顯得尤為的鮮艷。
清冷的空氣讓楊延昭有些暈沉的頭舒服了不少,與韓國華道了別,三人便往著院子走去。
正隨意的說著今日從書卷中看到的東西,腳還未踏進院子,那八妹的身影便沖了出來,「六哥,今日羅家姐姐又給你買了新的襖衣了!」
將八妹摟在懷中,楊延昭笑著在她臉上捏了捏,「那倒是好,又有新衣裳穿了。」
仰起臉,八妹臉上滿是得意,「衣裳顏色可是我挑的,保證六哥穿上身精神的很!」
「那不是得多謝魚兒了?」
正說著笑,楊延昭突然臉色一變,將八妹推到一側,再回過首,左側的的巷口,一把泛著逼人寒意的長劍正快速刺來。
劍的那頭,是一張滿是怒意的絕美容顏。
眨眼楮,劍鋒劃過那黑色的棉袍,鮮血頓時在半空中拋灑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