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30
林默娘一事在福建路越傳越神乎,即便是興化城,也有了神母的祠堂,一時間,道家的信眾遍布閩南,使得佛宗本就不多的門徒更加的少了幾成。浪客中文網
而就在這時,徐少陽與林默娘飄然離去了,師徒二人帶著林府的幾名下人,以及要跟隨的花姑與祝戎,乘著一葉扁舟,滿懷教化萬民的信念,前往了流求。
楊延昭雖然心里很是不舍,但好在流求與福建相隔不是很遠,想念之時,也能坐穿前往。
送別了徐少陽,楊延昭事情頓時多了起來,來到閩地,起初是邪教,接而又是旱災,疲于這些事情,政務之上倒是許久沒有過問了。
單單是農田水利,賦稅銀絹之事,都已經很是頭疼,而林願的一份公文更是讓楊延昭滿是壓力。
整個福建路,兵丁的裝備十之有五是不合要求,更有十分之一的兵丁連遮擋的破皮甲都沒有,這樣的情形,竟然已有數年。
「該死的金剛禪!」
將手中的文書甩到桌案上,楊延昭怒道了一聲,再怎麼搜刮,也不能弱了兵丁的裝備,否則一旦又外寇來襲,豈不是城池盡丟?
眼下讓他到哪里去尋著十數萬的甲衣矛羽之物?
縱使福建路有鐵礦,楊延昭也不敢挖來自己打造,畢竟,這要是被朝廷知曉了,可是謀反的大罪。
揉著發疼的腦袋,別無他法,唯有上書給朝廷了,雖然明白汴梁兵部不會同意這般巨大的數目,但能討幾件,便是幾件了。
忙碌一天之後,楊延昭只覺得很是疲憊,事情無論大小,全都需要他來定奪,自是累的很。
晚膳時,有兩日未出現的何鈺回來了,臉色上頗為的興奮,「兄長,出海的船只已經造好了,小弟也已經找好了,明個兒便下水試航。」
聞言,楊延昭自是歡喜,問了幾句之後,並做了應允,答應何鈺隨他一道,去參加新船下水的試航。
翌日,海邊,七丈八尺的大船迫在水灘邊,桅桿上掛著那卷上的帆布,十艘一字型擺開,著實有些氣勢恢宏。
旱災的時候,涌入到興化城中的難民不乏工匠好手,正是這數千工匠日夜趕工,才在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將這些船給造了出來,而今天,便是來試航,檢驗這些船只。
灑酒鳴鼓,祭拜海龍王之後,十名頭發花白的老漢赤腳走了上前,常年漂泊海面使得他們面色黝黑,身上罩著件短卦,麻布褲子卷到了膝蓋,對著楊延昭等人行了一禮,繼而朝著船只走去,緊隨著他們的是幾十名年輕力壯的小伙兒,看著大船,眼中滿是欣喜之色。
隨著那船把子號子想起,身邊的後生則是齊聲應著號子,起錨掛帆,大船則是順著風向,駛向了大海。
孤帆遠影,碧波水長。
「兄長,我也該準備準備,再過些時日,便出趟海去。」
聞言,楊延昭轉過首,看著身邊眼中有著興奮之意的何鈺,「今夕,還是挑個得力的手下來負責此事吧。」
走海上這經商到,雖然是掙錢不錯,但風雲變化莫測,掙的也是用命賭來的,他當然不希望自己兄弟來冒這個險。
搖了搖頭,何鈺罕見的露出認真的模樣,「這次出海小弟可是期待許久了,如今總算能駕船而去,我怎能又不去的道理?此次隨行的都是玩水弄浪的好手,兄長自然是不用擔心的。」
既是如此,楊延昭也不再勸阻,為了確保何鈺出海的順利,讓郭淮領著數千人,將福建周圍島嶼上的盜匪全都橫掃一光。
看著運回來的大量金銀之物以及米糧,讓他也來了精神,派祝力和蕭慕春領兵,清掃福建各大山頭的劫匪,自是狠狠的賺了一筆。
大半個月後,靠在海邊的十艘大船裝滿了貨物,大多是何鈺從中原運來的綾羅綢緞,玉石器具,當然,也有瓷器筆墨之類。
看著手下隨從皆登上了船,何鈺回身對著楊延昭笑道,「兄長,我這就去了。」
「恩,一路珍重」,說罷,對著身邊蕭慕春幾人招了招手,後者會意的走上前,跟在了何鈺的一旁。
眼中閃過絲疑惑,後者有些不解道,「兄長,蕭大哥他們不是另有要事在身,怎能隨小弟而去?」
「今夕,你所去的是異國他鄉,自然是需要人在身旁照應著,有蕭大哥隨著,我也能放心些。」
蕭慕春這七人是他連夜從建州調回的,何鈺這一去,身邊沒幾個人保護,楊延昭肯定是不放心的,而毒蠍是他一手訓練出來,護佑周全想來是沒有問題。
不再說話,何鈺彎身做了一揖,繼而大步望著首只船走去,身後的八妹則是快速的搖動小手喊道,「何大哥,記得早日回來,你還答應魚兒給我帶好吃的玩意,可別忘了!」
听到這聲音,何鈺笑了,但卻沒有回頭,只是擺著胖胖的手,繼續朝著大船走去。
待號聲想起,船工熟練的起錨掛帆,秋季的風鼓起帆布,送著大船往海中行去,漸漸的消失在天際盡頭。
立在遠處,看了許久,楊延昭這才回過了神,領著念念有詞的八妹,和有些面帶感慨的羅氏女等人往回走去。
送走了何鈺,心里難免會有些擔憂,可是隨之來的事情又是讓楊延昭忙得不可開交,海鹽買賣一事索性•交給了柴清雲,由聚寶閣進行出售。
而他則是全身心的撲在了田壟間,各地調來的糧食快用完了,眼看著要進入立冬之節,萬般焦急中,水稻總算在是有了成熟之象。
大喜之下,哪里還能有所猶豫,楊延昭忙將各州縣的兵丁全都派到田地里,搶收稻谷,在經歷旱災之後,百姓對這來之不易的收成格外的珍惜,因而軍民一心,倒也是很快將古物收割干淨了。
冬天如期而至,雖不及北地那般嚴寒,但風也變得冷冽了許多,有了搶收來的這份谷物,閩南百姓至少有了過冬的糧食,而楊延昭在接連數十道奏折下,朝廷總算是有了回應,給閩南運來了千石糧食也在路上了,他也是能松了口氣來。
這日,海邊的風帶著冷濕之氣迎面吹來,楊延昭帶著人,看著身前數個巨大的池子,其中,還是在緩緩流動,池底下,沉澱下來無數白色的晶體。
那些,便是閩南所產,已經席卷整個中原的福建精鹽。
「單虎,如今海鹽的產量有多少?」
輕聲問了句,身後裹著厚袍子的單虎忙走上前應道,「回大人,眼下興化、漳州、泉州以及福州都有鹽池,單算精鹽,每日可出百石。」
一百石,太少了,朝廷在送來糧食的時候,又傳來了趙光義的密信,仍是只有銀子二字,如今閩南一境也算是安定了下來,他再無推卸的理由,剩下的唯有趕緊想出掙錢的法子。
海鹽,是他目前唯一能依仗的,自然是需要越多越好。
眉頭緊皺著,好一會,對著那單虎道,「一百石太少了,趁著眼下手中並無多少事情,加緊再開闢出幾個鹽池,最好將產量提到日產五百石。」
交待完,楊延昭又是帶著人走了幾圈,正要回去之時,海邊靠來了數只漁船,一旁的林願笑著道,「是出海的漁夫回來了。」
听著那帶著閩南口音特色,而又歡快的漁歌號子,楊延昭不禁止步立在了遠處,而其余之人見他不作聲,也靜靜的立在一側。
這次出海,想來是收獲不錯,船把頭等人黝黑的臉上皆是遍生著笑意,吆喝著,喊著人來一同拖著船下漁網。
「走,我們也過去幫忙!」
笑著道了一句,楊延昭大步往前走去,林願等人愣了片刻,相視一笑,繼而跟著上去。
漁網下,跳躍的魚不斷掙扎著,身子往前傾著,那在首位的船把頭身子往前面踉蹌了幾步,正要罵著身後之人,卻感覺一股力道從傳來,這才將步子給穩住了。
抹了把臉上的汗珠,脾氣有些火爆的中年漢子正要回頭訓斥幾句,卻見到一張笑臉,嚇得手一抖,漁網也瞬間被拉出了一截。
「小心。」
用了拉住漁網,楊延昭一聲吼,繼而轉首道,「都加把勁,今個兒倒是看看網了多少大魚!」
一陣哄笑,那船把頭也加入其中,眾人含著號子,好一會才將漁網給提了上來,網中,盡是活潑亂跳的魚。
收了網,伸手止住要行禮的漁夫,楊延昭看著各式各樣的海魚,卻是覺得好些個都已經吃過了,味道還是鮮美的很。
「哈哈,大人竟然有石斑魚,上次八姐兒還跟下官問道著,說著石斑魚很是好吃,等下便拾掇了,派人送到大人府中。」
單虎笑著說道,八姐兒自然是八妹了,既然小丫頭喜歡,楊延昭倒也不做推辭,便點頭應了下來。
稍後,像是記起來什麼,轉首望向那船把頭,「這些魚可能賣個好價錢?」
那船把頭小聲拘謹的道,「回大人,這些魚也不過是能添置些尋常家用,眼下有了海鹽,倒是能腌制起來,留著做以後的吃食。」
看來是賣不出好價錢,這樣難怪,福建路靠著海邊,怎會缺這些海產魚類?若是要掙大家錢,就得賣到中原去,可這路程遙遠,還未送到,便已經腥臭了。
不知為何,楊延昭腦子中隱約有一個想法,卻一時間難以道出來,只覺得憋屈的很,正巧前面有一個從海里撈上來的殘破瓷器瓶子,當即一腳將它給踢飛了。
在那瓷瓶劃出一個拋物線後,突然間,腦子清明了,終于明白之前想的是何物了,當即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天下人你們都有福氣了,本公子要讓你們成為知道什麼叫做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