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2
朝堂之事,又是那般,經過爭吵,再有官家一錘定音,做了蓋棺之論,散了朝,其中幾分凶險,幾分殺機都不為人所念了。
朝事散後,群臣有激憤,也有痛哭流淚,皆是被這三館修建給擾了心緒,不過即便是有恨,也自是不敢指向宮中的正主。
于是乎,連上朝听政資格都沒有的楊延昭瞬間成了眾多人惦記的對象,當然,這一切,他還不知曉。
聞雞鳴則起,伴晨曦而舞。
院子中,楊延昭一身白色束袖勁裝,正練著郭淮傳授的‘魁衍經’中體術,此刻身處汴梁,他半點的靈氣都不能泄露,因而便苦練起手腳功夫。
而身後,郭淮等人也是隨他一道練著,八妹依舊與排風打的難解難分,即便是羅氏女,手中也拿著一把三尺精鋼劍隨風舞動,劍鋒劃過,竟有幾分冷冽的劍氣,割開那還未散去的淺淺夜幕。
這一情形,初次見識的張嬸倒是頗受驚嚇,待听了張謙所言之後,總算是平住了心里的忐忑,開始準備起早膳之食。
待半個時辰後,楊延昭停下了身形,眾人略作了洗漱,張謙和李至放下手中誦讀的經卷,一行人吃起早膳來。
「延昭兄今日欲作何?」
吃著手中的油蜜蒸餅,李至很是隨意的問了句,顯然,昨夜睡的不錯,醉後醒來容貌煥發,精神大好,怕是已不記得昨夜之事。
而有的事情,不記得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咽下溫潤香舌的稀飯,楊延昭用筷箸夾起一塊千層餅,「倒也沒有別的打算,應該會去吏部一趟,上次去閩南,忘記拿了翰林院那邊的官服,如今回來,總得去詢問個究竟。」
至于崇文閣一事,他並未做提及,雖說昨日趙光義金口玉言,但事還未有定論,楊延昭也不願去說道,更何況,在心里,對于修建三館,他還真沒有半點的想法。
哪怕沒有溫仲舒的那句提點,楊延昭也明白,倘若三館修建一事由他來負責,定是又要跑到風口浪尖,這種感覺,著實的不讓人歡喜。
道了這一句,便是吃起千層餅來,張謙則是點首道了一句,「是這麼個理,延昭兄既然回了汴梁,一些事情,還得去吏部詢問個究竟,要不然,冒冒失失,總會讓人說道。」
早膳後,八妹拉著楊延昭衣袖撒嬌著,「六哥,你可得早些回來,魚兒還等著你一道去集市,好生的瞧一瞧已是多日不見的喧鬧城景。」
見她這般,楊延昭笑著在她鼻尖上捏了捏,「想要去集市,這有何難,稍後讓清兒帶你去便是了,不過得讓合德師兄陪著,切莫生事。」
「魚兒可是乖巧的很,怎麼會遭惹是非,六哥你放心了便是。「
做了個鬼臉,八妹往跑開了,銀鈴般的嬉笑聲飄然而去,散在晨光初灑的院落之中。
將長發梳理盤髻,用玉簪束好,換上羅氏女取來的石青祥雲紋長衫,頓時覺得精神了幾分,將那桌上的黑色巾帽拿起,比劃了一番,楊延昭還是將它放到了一邊,「這帽子,總覺得有些別扭,還是不帶罷了。」
聞言,羅氏女不禁掩嘴笑了,「六郎這話說的,如今你好歹也是入朝為官,今後難不成還不帶那烏紗帽了?」
想起那兩邊生翼,不時搖晃的烏紗帽,楊延昭撇了撇嘴,「那玩意帶著,就讓人心神飄飄,自然是舒服了,那里是這尋常的巾帽多能比的?怎麼,清兒,你這是在取笑你夫君麼?」
語落,嘴角邊已是一絲壞笑浮起,這神情,讓一邊的羅氏女心猛地一咯 ,還未有反應,卻已被楊延昭摟入了懷中。
唇瓣仍是讓她心醉的溫暖,好一會,才分離,耳邊傳來一聲低笑,「倒是有些日子沒和清兒在一起,待過兩日,尋個機會,可得好生的親近親近。」
聞此言,羅氏女只覺得臉色燙的厲害,心也蹦跳的厲害,只能玉手捂臉,不作理會這放、蕩之言。
「呵呵,小娘子越是嬌羞,便越是的動人呢。」
想著那霞飛雙頰的秀美臉龐,楊延昭不由得心神也隨之蕩漾了,走出房間時,不禁暗自盤算起來,該挑個好時機,來個魚水之歡才是。
院子中,張謙和李至已經換好了朝服,頭頂著烏紗帽,身著寬大的綠色官袍,胸口繡著灰鷺,腰間一條瓖嵌紅邊的黑色腰帶。
見到楊延昭,二人往前走了即便,那頭上的烏紗雙翅也隨著抖動起來,見到這模樣,後者立馬笑了。
「秋白兄,是我的臉上有著異物,還是衣冠不整?」
被這笑聲整得有些不明所以,李至忙一邊理著衣衫,一邊問向同樣扶冠的張謙,二者忙活了一番之後,皆是望向了楊延昭。
忍住笑意,楊延昭當然不能將緣由道來,胡亂了打趣了幾句,張謙和李至各提著一只竹籃,跨著步子往外走去。
「前些陣子,突然有‘瓶中仙’這種雅致物兒在城中興起,卻沒想到是延昭兄所創,真不知你這腦子是啥樣子,啥都能搗鼓。
不過別說,早上起來忍不住嘗了一只,味道還真是鮮女敕可口,想我李元沛出生在大同,往南,也就到了這汴梁城,若不是延昭兄你帶來這些,怕是都沒有機會嘗到海魚的滋味,只是可惜,還要將這些送予他人,這心里,可真有些舍不得。」
這最後一句,大有扼腕痛惜之樣,見他這般,楊延昭哪有不明曉,遂笑著應道,「元沛兄,別在這賣乖了,有我在,還怕少了你的不成?」
「也是,延昭兄豈能少了自家兄弟的吃食?」
大笑著,若不是雖是朝服在身,大有沖上前給楊延昭一個熊抱,作怪的性子還是沒變,一陣歡喜之後,滿是擠眉弄眼之樣,使得張謙只有搖首苦笑,很想與他離個數丈之遠。
待到了潘樓街前,三人因為去向不同,便做了道別,楊延昭轉向右手邊東華門街,往著吏部的衙門行去。
人聲鼎沸中,看著左右街鋪酒肆,討價聲,笑罵聲,小廝招呼聲,融在一起,喧囂卻又異常和諧,汴梁城,一日的生計便又這般悄然的開始了。
行了一盞茶的功夫,到了吏部的大門外,楊延昭上前與侯在門前的差役說道了幾句,或許是笑臉待人,這些平日里板著臉的差役倒是沒有為難于他。
又是講了些玩笑話,楊延昭詢問了掌管官事派遣的是吏部郎中何大人,遂請差役通報一聲,那當值的差役自是沒有推攔,爽快的應允了下來,便轉身衙門里走去,不多時,便領著他往里走去。
穿過前院的屋子,走過略顯安靜的過道,又是一段檐廊,看著眼前有些熟悉的假山花草之物,楊延昭心中不免生出了疑惑,他明明請見的是吏部侍郎,怎又被領到了這尚書的堂前?
「大人在屋中,請楊大人進去。」
差役到了一句,便退去了,楊延昭只得收了心中的疑惑,理了理衣衫,只腦子里卻又不知為何想起了二人的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想起了盧多遜曾經的提點之言。
至今,他還是為弄明白堂堂的吏部尚書,等同于副相的樞密使,為何要交好與他這個根基全無的毛頭小子?
而眼下,這般召見,又是為了何事?
一時間,滿是不解,但已到了屋外,怎能不進,深吸了一口氣,楊延昭也不再做那些胡亂之想,往著前走了幾步,待到門檻前,彎身行了一禮,「下官楊璟見過尚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