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13
如果這次將那支能微微散發出暖意的杖帶在身邊就好了,至少還能取暖。哈子韻想起了那次地精披風任務的「紀念品」。說來也怪,晉峰和房、夜等人都感覺不到其中散發的溫暖,子韻曾經還猜測是否因為波尼亞人耐熱怕冷的關系。
如今,在子韻與夜的周圍,溫度變化頻率非常快,根本沒有適應的機會;當然,也不可能去適應,隨著溫差越來越大,每一秒都是一種苦不堪言的煎熬。
子韻和夜幾乎同時產生一種要瘋掉的心情,又堅持了幾息,就完全把任務賞金扔到了一邊。他們想爬出去,可是「桶沿」的那些光柱仿佛已經變成了實質性的東西,模模糊糊看得到外面,卻推不開,出不去。
不會就這麼為了個可憐的e級任務被凍死在這里吧,子韻的呼吸聲幾乎變成了哀鳴,眼角沁出了絲眼淚,卻沒流淌下去便結成了道冰痕。她沒有摘掉口罩的意思,因為那至少能為她多保留一些熱量。
夜則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眼前已經完全模糊,分不清哪是汗哪是淚,最後他實在憋不住了,一把抓下了口罩,像一只受傷的野獸,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聲,同時從他的嘴邊噴出了一把水珠子氣,居然是霧狀居多,一會霧氣就消失了,想來是蒸發了罷。
灰甲武士那邊動作已經很凝滯了,局面已經完全扭轉過來,現在幾乎是他在全力防守,不過,他的戰斗經驗似乎遠勝于藍雨,在這條狹窄的崖道上,另外一邊是毫無疑問的深淵萬丈,藍雨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將他擺平。
灰甲武士虛虛的一劍攻出,卻快速後移了幾步,這一動作和剛開始他沖上去給藍雨那一劍的靈動、迅捷相比,可謂天差地別。正在藍雨猶豫著是不是要往前壓的時候,灰甲人開口說道︰「你的同伴們已經頂不住了,就算你能最後擊潰我,他們也已經是個死人了。」
藍雨怒目相對,發狠地叫道︰「呔!瞧你連說話都氣喘噓噓了,我根本不用擊潰你,我就在這等你自己崩潰!」
灰甲人听到這話,當下也不急著攻上去了,他按劍于地,一動不動,若不是隨著呼吸,身體還有些微微的顫動,幾乎會認為他又變回了剛才的石像。藍雨也以盾拄地,以半蹲跪的姿勢一邊盯著對方,一邊守在橫岔道上。
當這一幕進入子韻和夜的眼簾之中,便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死女人居然連抓緊時間都不會,咱還能有啥盼頭?!于是在絕望中,子韻和夜雙雙超出了自己承受的極限,腦子里轟然一聲,一起失去了知覺。
下面這一幕是昏厥過去的兩人沒看到的,就在他們昏過去的一霎,灰甲人的發膚以一種漫延狀發生了改變,變成了灰色,然後是眼珠,是劍,就一會兒的功夫,全身上下都成了灰色的石質,他又變成了一座石像。
再幾息,石像發出了一陣陣喀拉喀拉的類似于碎裂的聲響,接著轟的一下,腦袋、四肢,身軀四分五裂的碎成一地,大部分都滾下了山崖,崖道上就剩下零零碎碎的幾塊,再也分不清是哪個部位。
等子韻兩人再睜開雙眼的時候,自己已經置身于一處柔軟的所在,隨著呼吸,嗅著的是那熟悉的泥土和青草的清香,他們發現躺在了草坪之上,而且,他們很有可能是被藍雨的怒吼聲驚醒的。
「可我明明已經完成了任務!……不,我絕對不會接受你們的判定!」眼前一道紅色掠過,子韻分辨出,那是藍雨的披風。
藍雨咬牙切齒,藍色的眼楮有藍色的火焰熊熊燃燒,嘴巴張得很大,因為她不是在說話,她是在咆哮。
「可魔法陣顯示,你的試煉失敗了。這里所有的人都親眼目睹。」史迪威說。
一旁的兩位長老點了點頭。還有那個莫尼,他面無表情,無動于衷。
史迪威揮了揮手,藍雨就被史迪威帶來的那群僕人擁了下去,說是「架下去」也不為過,「放開我!你們這些該死的奴僕!」藍雨一邊掙扎,一邊朝周圍破口大罵,「滾開,死東西…」
史迪威的語氣很冷淡,卻也沒有一絲不快,很公式化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已經不是這個家的主人了,請馬上離開,否則我們有權力采取一切相應行動。」
「子韻,剛才的試煉有問題……石頭人明明已經炸碎了……神久夜的這一場很可能會有危險!保護好她……放開!我自己能走……」藍雨發瘋似地大叫起來。聲音漸遠,她被那些人架著離開了後院。
老頭面色一變,瞬間又恢復如常。
「您兩位會發現,你們的身體狀況一切正常,氣力也沒有什麼損耗,怎麼說呢?你們就像做了一場夢。」老頭幾乎沒有改變什麼語氣語速,朝子韻兩人微笑著說︰「呵呵,剛才沒花去多少時間,那麼我們也沒必要等到下午了。下面稍作準備一下,我們接著進行第二個繼承人試煉吧。」
老頭話說得清晰而平淡,臉上卻沒有多少征求意見的意思。子韻和夜都站了起來,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之後,他們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身著整齊干淨的黑色教服,神久夜出現在了花圃那邊的石徑上,她低著頭,神色有些不安。
「神久夜,準備開始吧。」隨著老頭的招呼,神久夜一般走到了那個魔法符紋組成的圈子當中,接著又是同樣的三個人一齊施法,光圈轉動,在金色光柱之中,神久夜再次如前者一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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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幽暗的世界,天上沒有星月,但並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乃是一種朦朦的深灰,似傍晚即將進入黑夜的那一瞬。
空氣中漂浮著薄霧,曠野里雜草叢生,點綴著幾株要死不活的枯木,稀稀拉拉的樹葉隨風搖擺,樹干一點也不勻稱,以猙獰的線條扭曲著,凹凸不平。
極目所見還有些殘垣頹壁,有的只剩下房屋的框架,有的大部坍塌空余牆角,有的是帶著不規則弧線的牆面組合。
幽暗的世界,映射著慘綠色的熒光,隱隱約約的听到什麼地方傳來一些古怪的聲音,像輕飄飄的幽怨歌聲,又像申吟,又像嘆息……
子韻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緊走了幾步,身位插到了神久夜和夜的中間,即便是這樣,也不能使她安心,那種聲音太討厭了,子韻感覺它們甚至滲入了自己的靈魂,感到莫名的恐慌。
「咕嚕嚕……」與那種聲音不同,一種奇怪而清晰的聲響從子韻身後傳來,嚇了她一大跳;而夜,他瞪大了的眼楮透露著尷尬,面對著轉過頭來的神久夜和子韻,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嘴巴,意思是︰我不是在放屁,也不是拉肚子,我是肚子餓了,想吃東西。
奇怪,今早那頓豐盛美味的早餐我明明吃了不少的——沒錯,夜也心慌,不過他是那種腸胃里空蕩蕩引起的慌。野草漫膝,神久夜在前面小心翼翼的走著,這是一條隱約可見的道路,只是在幽暗的天地里,在荒煙蔓草的視線中,你不知道它通向何方。
這種環境里的人總會比平時多出幾分警惕,四下觀察的目光如驚弓之鳥般的妄想與飄忽,也許,也許就是下一刻,什麼東西會突然跳出來,嚇得大家驚叫一聲。
果然,「嗚∼∼」的一聲,子韻報警了。前方左側,飄飄蕩蕩的升起一些事物。
這些事物本來在薄霧中和荒草混成一色,直到它們升起月兌離了荒草的視覺邊際,憑空飄飄忽忽,才將它們形狀凸顯出來——就像一副斗篷,下擺以下空空蕩蕩,袖口里伸出對細長彎曲的爪子,頭上就三個洞,黑乎乎地仿佛兩個眼楮與一個嘴巴,構成了一個滑稽而怪異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