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7
胸毛一愣,看著子韻已有了責備的意思,卻不分辨,說道︰「我剛才就注意觀察了大家的房間所在,沒事。拉牛牛他們沒這麼早動手,我估計茶水篆香都是迷藥而已,不會馬上致命。」
他一邊打開了門,領頭走了出去。
通過昏暗的木板走廊,三人都盡量使自己行動發出的聲音保持在最低,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麼人,大多房間都是黑漆漆的,想必也沒什麼客人。
很快的,敲開了淪陷和月色的門。簡單地告知了情況後,淪陷夫妻被安排去通知南邊的晉峰和暗夜。而子韻三人則原路退回,按照布置,在北廂樓下,神久夜進去照顧重傷者老麼的安全,而子韻與胸毛繼續往東去通知房與夜。
隨著前面的胸毛做了個手勢,子韻放緩了腳步,在靠近東廂樓梯口附近,子韻隱隱約約听到一個西北腔調傳來︰「老板,真要全部做了麼?」分明就是剛才那伙計!
「這木久沒生意了,要錯過咧,誰知道要等到神木時候,你們仨一起去看看動靜,都做成肥羊咧!」這也是一個西北腔調,不過聲音卻顯得蒼老嘶啞。
東廂樓梯口邊,子韻兩人前面有一條巷道通往後院,那應該是伙房烹雜所在。微弱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子韻和胸毛都不是尋常人等,自然听覺方面是大大強于普通人的,因此倒也听了個七七八八。
就算是子韻這種「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的人,此刻也明白了︰這的確是一家黑店,而且是那種要人命的黑店。
「隔壁還剩兩肥羊捏?」伙計的聲音響起。
「你仨別管咧,俺來。」蒼老嘶啞的聲音說。
子韻看著旁邊的胸毛猛地回頭,卻見東廂的某間房里,剛打開的房門後,露出了房與夜的身影。子韻心里一喜,卻見胸毛從懷里掏出一條白巾,朝房與夜的方向抖了抖。模糊中,子韻確定房朝這邊看了過來,他應該是看到了子韻兩人。
子韻心中贊許胸毛經驗老道的同時,也在納悶︰這麼一個大男人,懷里還老藏著根白巾,難道是定情信物?
胸毛又朝子韻做了個手勢,意思是可以安心進去收拾他們了,然後他提著大劍,一馬當先地走在了前面。
兩人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後院,就在子韻為事情進展順利而慶幸的時候,夜戰卻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瞬間爆發了。
「嗾」一聲尖嘯響起的同時,胸毛本能地抱劍相迎。箭矢等遠程打擊武器、特別是大多色澤烏黑的弩矢、袖箭或者形體短小的飛鏢一類暗器,在這種黑暗中,會顯示出超越平常的威力。人類的視覺特點,為針對于它們的防範,增添了很大的困難。
「當!」胸毛身前的大劍上隨即濺起幾點火星。這種情況下,大多時候,只能像胸毛一樣,依靠听覺來判斷,依靠本能來反應,依靠經驗來行動。
接下這一擊後,胸毛雙手斜拖著大劍,如一輛戰車般地沖向了襲擊的發起點。
黑暗中,一把平常用來剁草料的那種大鍘刀裹挾著寒光爍爍、腥風凜凜,攔腰朝子韻斬來。
一左一右兩條人影呈夾角之勢攔住了胸毛,左邊一位,手持兩把彎若牛角的尖頭短刀,正是那位跑堂伙計;而右邊一位漢子,手持一柄大鐵錘,那式樣和平日鐵匠鋪里常見的「打鐵專用」差不多。
胸毛與這兩人一對上,雙方都異常的干脆,你來我往,攻防在快速中轉換著。以一對二,胸毛的大劍展示了應有的特點——大開大闔,劈、砍、掃、撩、卷的優勢非常的突出。
那位使尖頭雙刀的伙計,招式走的是輕靈路線,雙刀快速連貫,動作巧妙多變,但是僅僅幾個回合下來,就被胸毛的大劍完全壓制,劈、砍兩字訣是用來對付他的。胸毛的動作不快,可每一擊都堅決徹底,威力無儔,勢不可擋。
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一力降十會」,由于胸毛的劍還佔了個長度上的優勢,即便是那位使大鐵錘的漢子,也不敢和胸毛硬扛,何況是這兩柄尖頭雙刀?
只見院里的那些木樁、擋板疊架、橫搭著的竹竿,一時間都遭了殃,胸毛大劍所過之處就是掃蕩、摧毀,又過了幾回合,從場面上來看已經是胸毛在追著兩人打,而不是被兩人夾攻。
掃、撩、卷三字要訣是用來對付大鐵錘的。眼見胸毛大劍掃過一截木架,將它卷飛到不知何處,劍鋒依然帶著掃清一切障礙的趨勢從腰際斜卷過來,漢子退也不是,格也不是。
鐵錘前端重後桿輕的特點,決定了它使用的技術特征。漢子只能錘頭平推,作出了個「頂」的抵擋動作。這一下實在是太勉強了,胸毛稍稍扭動手腕,大劍的劍鋒偏轉,變成了整個大劍的劍身狠狠砸在了鐵錘頂部,並將漢子連人帶錘地砸到了角落里。
胸毛無視于旁邊那兩柄牛角尖刀,大劍輪轉如臂使,仿佛一根掌握在女孩蘭花指中的繡花針,一輪劍舞,順帶著逼開了牛角尖刀,大劍已沒入漢子身體又很快閃了出來,就像劈開了一根木柴。
胸毛身形急轉,卻絲毫未顯滯澀,一個踏步,再次如輛橫沖直撞的戰車撞向牛角尖刀,雙手大劍一個突刺,招式竟然月兌離了原有那五字訣的軌跡,奮疾如飛,竟做槍使!「 」,跑堂伙計被扎在牆上,劍身直透入牆。
子韻這邊的情況正好相反,她的對手是一名**著上身,穿著條背帶款粗布短筒褲的光頭大漢。這位相貌丑陋、腦滿腸肥的光頭佬手里的武器是一柄半截鍘刀,很可能就是他平時用來切草料的工具。
一看到光頭佬,子韻就想起當初跟蹤春水不成,反遭下三濫暗算的那一次倒霉的經歷。里面有個家伙,就是這種讓人討厭的光頭!
掄起道道狂風,掀開陣陣殺意,光頭佬的鍘刀很寬很厚很長,也很霸道,可是子韻沒讓他霸道多久,因為她在對方略顯笨拙的大力狂攻中,很快就開始反守為攻。子韻已使出了獨門刀術中秘法——「翻雲覆雨」。
世事不容輕易看,翻雲覆雨等閑間。子韻的刀光一道接著一道,在舊力未盡之時,新力已生,逐漸在搶攻中佔據了主動。
光頭佬開始發現,自己的優勢完全沒有發揮的余地︰他的攻擊範圍是遠,可子韻在疾風驟雨、連綿如潮的刀勢里已經搶入了合適自己的攻擊範圍,並讓他應接不暇;他的力量身高武器厚重度都有優勢,可子韻的雙刀,以雙對單,以快制慢,以靈克拙,以四兩撥千斤,完全將他的攻勢克制。
子韻忽地刀鋒回轉,雙手倒提,身形停止了向前逼近。這無疑給捉襟見肘的光頭佬一個鍘刀橫掃的機會。電光火石之間,子韻體現出了最精準的把握和最良好的空間感,她如燕穿林,在光頭佬揮過的鍘刀光影中掠過,一腳彎曲,一腳舒展直伸,動作極其優美地突到了光頭佬的身後地帶。
待她站定,卻也不轉身,依然保持著個姣好的背影,以及夜色中微微擺動的發梢。
背對著她的光頭佬也忽地站立不動,好一會,那柄鍘刀才 當落地,接著他的脖子側動脈處出線一條血線,瞬間血線激射出一片血光,光頭佬如一座小山似地向後轟然倒塌。
院子正中那屋子的門終于打開了,一個老頭子站在門口,年紀六十上下,一頭淺灰色短發。接著燈光看去,古銅色的臉孔,銅鈴般的眼楮閃爍著精芒,尖尖的下巴上,飄著一縷山羊胡須。老頭子渾身沒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魚鷹。
子韻和胸毛都明白,正主兒來了,這就是那蒼老嘶啞的西北腔調的主人。
「哪路的?」老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