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0
這個女孩子對自己是有情有義的,和自己在一起並不像那些歡場女子一般,唯利是圖。想當初在濟州城,自己一個小小少尉,身上也沒多少閑錢,她不少次還為自己瞞報了接待,為此還遭到了竹絲院的責罰。
想想自己當時還真怕母親發狠將這小丫頭給治了,既然要斷了來往,這個女子在這歡場混下去,遲早也是沒啥好結果的,于是給她贖了身。
贖身之後,問題又來了,她沒處可去。于是春水想到了風流的王某人,並告訴他,自己認識個女孩,現在沒了著落,還是個處子,如果王某人有意就收了,善待人家就行,若是無意,他王某人家里多養個琴師也不嫌多。
但想必是王某人又是另外一番心思。你春水的女人,我帶回家里,朝夕相處,這瓜田李下,沒事情也要有事情了。于是便想出了這麼一個安置辦法,我管飯,零花錢她自己賺,以後你就算回心轉意了,人還是你的。若再來相會,這也算有個地方,便好叫你確信我王某的為人,知道我是怎麼待兄弟的。
「這麼些年,遇到合適的沒?找個好人嫁了吧,我叫人給你操辦。」春水笑嘻嘻地道。
二十三娘可不吃他這套,媚眼如絲,朝他淺淺一笑,神色有些迷離,又帶著無限幽怨,看得藍色都有些心跳,心道即便是再怎麼潔身自好,再怎麼情有獨鐘,可在歡場之中,耳聞目睹的,這魅惑之功當真不可小視。
而二十三娘的話更是讓人招架不住︰「再混幾年,攢下的這些財物雖然不多,清貧些也夠下半輩子了。只是自從遇到你這冤家,小女子眼里還能有別的什麼良人?
小女子也知道自己姿色不在,青春已去。仍還奢望這什麼時候你來納了人家,真能朝夕承歡,就算是半夜里掩著藏著進門,也勝過風光大辦卻心若死灰地進了別人的宅。」
「咳咳」春水咳嗽了幾聲,顯然當著藍色兩人的面,他臉皮再厚,也有點投降的意思了。
「您這不也芳齡正當,我見尚憐,說什麼老嘛。」藍色笑著解圍道。
「我可是和春水同年的,男人這個時候還稱不上一枝花,女人這個時候,早是衰荷敗柳啦。」二十三娘翹起櫻桃小嘴,分辨道。
「這話誰說的?誰說我和誰急,我都一百多歲了,那我算什麼!」藍色掩嘴笑道。
其余的人一愣,隨即又反應過來,一時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久不听你的曲樂了,來一曲罷。這位藍色小姐來自艾爾格精靈族,樂理流派雖不同,也頗有見解,你們正好交流交流。」春水笑道。
箜篌,豎琴的一種,二十三弦,龍身鳳形,連翻窈窕,纓以金彩,絡以翠藻。
燈下,二十三娘抱琴援手,輕輕撥動了琴弦,也撥動了聞者的心弦。初起緩慢而沉郁,低音回蕩間,情調略顯厚重。讓听的人仿佛置身于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荒野,面對著空山凝雲,蒼涼冥默。
緊接著曲調微升,畫面一轉,如同來到了一片開闊的江面,曲情依然悲涼,卻愈發悠遠。風蕭蕭,秋瑟瑟,水茫茫。長音部分如泣如訴,似有婦人水邊搗衣,砧杵聲聲,如擊打在聞者的心坎上。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思愁啊,(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音符跳落之中,婦人站了起來,臨風倚竹眺望,灑下一行清淚。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那是昔日的纏綿,那是良人的濃情蜜意。隨著音符的頻率加快,高音激蕩而出,是邊關是大漠,大聲鏜韃,小聲鏗鐲。錚錚中仿佛金戈鐵馬,透出一股殺伐的之氣。
旋律凜冽,二十三娘的琴弦亦閃耀出冷光。樂聲高亢,石破天驚之中雜著萬馬奔騰的猛烈,金屬交擊的激烈,血光沖天的慘烈。
最後,二十三娘手臂上的動作幅度有幾下明顯的增大,而旋律卻又降緩下來。聲調轉回了曲折深婉。一如誰再故鄉的月下徘徊,睹物思人。正是纏綿悱惻、淡淡的哀愁,訴說著心底的希冀,曲罷前較為傳統地當心一劃,再留給人無限地遐想。
「太好了,」藍色搶先拍手,「小姐真是才女!」
二十三娘卻再次瞥了一眼春水,笑道︰「要說才女,我是不敢當的。春水少爺身邊倒是從來不缺才女,那位青青姑娘,古琴詩歌雙絕,小女子是甘拜下風的。」
這一說倒是牽動了春水的某根神經,他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僵硬。青青小九小樓三人所在之處,離這也不遠了,也不知道現在過得怎樣。卻是無暇去看看,總怕給她們惹上麻煩。
說到惹麻煩,不忍心那三位妹妹,而自己這一來,也會給王某人和眼前這位二十三娘帶來不小的麻煩啊!難道說,自己還真是個狠心自私的人?
春水忽然道︰「不要再和其他人說起我們的關系,否則真要給你帶來禍事。」
「我不怕禍事。」二十三娘黛眉微蹙,貝齒輕輕一咬櫻唇。
「我知道你不怕,問題是禍事來了,我能拋下你不管麼,你要理解,我多照顧一個人,就多一分牽掛。」春水一揮手,不容置疑地說道,「你要听我的,到時候,你還要陪我演出戲。」
春水走到窗前,此時窗外寒風呼嘯,氣溫很低,他對著窗戶,卻沒有將窗戶打開的意思。他說道︰「今天有很多人跟著我們進入了翠雲樓。」
「前面狙擊我們的,可不是什麼守規矩之流,他們為什麼不在白天我們進來的時候趁亂動手?」哲別輕聲道。
「這座樓是我朋友開的,他家里在這東南一帶經營多年,尼斯威爾道也有著不錯的基礎。另外,予蘇城的城守是位傳統的文官,軍權都在另外一個人的手上,這個人手上也有三成翠雲樓的股份……」春水腦海里浮現出一個體格粗壯、膀大腰圓、皮膚黑糙、濃眉大眼、一臉的絡腮胡子的少年背著個大包袱的形象。
春水冷笑道︰「但是,今晚上,一定是會有人來打攪我們的好事的。」說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一眼二十三娘,結果換來了一個白眼。
「要動手的話,我恐怕還是不成。」哲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沒事,予蘇城城內軍營離翠雲樓不遠,那些人還不敢領著大隊人馬在翠雲樓喊打喊殺。不過明槍不敢,暗箭卻不得不防,這幢樓閣外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潛伏在黑暗里。」春水依然對著關閉的窗戶,但眼神似乎穿透其間,穿透過重重夜幕。
「那我們怎麼辦?就這麼被困這里也不是個事。」藍色說道。
「路要一步步走的,計劃也要一個環節一個環節地實施。要讓敵人永遠跟著我們的腳步之後,被我們調動,在我們選擇的戰場上展開較量。況且,哲別也需要恢復的時間。」春水說道。
「春水,有一句話我想提醒你,作為一名莫比亞的‘獵手’,我們不習慣把自己擺在明處,讓敵人躲在暗處。」哲別道。
春水點點頭,道︰「說的好,這也是我選擇予蘇城的原因。首先他們不敢公然在這里鬧事,大開殺戒。現在天下動蕩,各地割據,**者亦不在少數。予蘇城則是宣布忠于帝國的,這里受其他勢力影響較小,而且有我的關系,算得上是我的半個主場。
予蘇城報上來的通緝令被那位大人扣下了。他們要是敢在翠雲樓鬧事,我們便佔個理先。但蟄伏的勢力太大,我也不能連累了朋友,所以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翠雲樓並不是我們永久的藏身庇護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