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利快馬加鞭送來的龍須草為這場宴會出了不少力。
肖利不想成為崔明秀第二,他也了解蜜兒大人的xing格。在捅了這麼大簍子之後,想不死,必須弄到龍須草。犧牲一個,總比搭上一條命來得強。
蜜兒今晚穿著水藍s 大刺花冬宮裝,頭發高高盤起,用價格不菲的翡翠簪子別著,邊上一圈白s 珍珠點綴,襯著不濃不淡的妝容,更顯出嫵媚優雅的姿s 。
在眾人的擁護和贊嘆下,蜜兒高高興興地站在壁虎大人旁邊,欣賞著眼前的如瀑煙花。
金s 的煙花在半空中落下,拉出長長的殘影,猶如無數顆流星一齊劃過,絢麗無比,緊接著,夜空中憑空綻放出五顏六s 的花來,瞬間炸開,拉出殘影之後,又瞬間熄滅,如此循環往復,美妙絕倫。
今晚,是壁虎大人的誕辰壽宴,聰明如斯蜜兒,當然也知道壁虎大人不僅僅只是為了慶祝慶祝。
觀天下局勢,割據四起,京都帝座上的那位早已在風雨飄搖中顧此失彼,如今的地方上,有兵的變是王。不管大王小王,總之都是擁有能決定一定範圍內他人生死的權力。
今ri請來的這些,有周邊道上壁虎大人的同僚,各種明里暗里組織的老大,也有在各處當官的達官顯貴,殷富商人,還有江湖上有名望有地位的各s 人等。當然,像破黑這種「名聲在內」的,不在名單之列。
這里沒有朋友,有的只是暫時的合作伙伴關系,甚至有很多是敵人,今天只是來探探虛實而已。
連橫之術,從帝國現在的形勢看來,是必須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可現在誰都是蝦米,那如何才不會被吃呢?答案顯而易見。
蜜兒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跟隨壁虎了,她對壁虎家族以及平時往來的客人都十分熟悉。
蜜兒今晚以女人獨特的敏銳與視角,游走于每位來客之間,為壁虎大人收集著第一手的資料,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女主人的姿態,而每位來客都要對蜜兒的美貌才智大大贊賞一番,壁虎大人樂得開懷大笑了好幾次,這讓蜜兒很是享受。
得空之余,壁虎大人給了蜜兒一個大大的擁抱,「寶貝兒,今晚你真是我的驕傲!」壁虎親自遞了一杯酒給蜜兒,「還有,謝謝你的禮物。」
蜜兒為這一個擁抱而神情恍惚了一陣,激動地接過酒杯,「蜜兒的命是大人給的,蜜兒願為大人奪取天下的馬前小卒!」
「哎……說什麼死不死的!今晚應該高興,應該慶祝!」壁虎皺了皺鼻子,給了一個在蜜兒看來最迷人的微笑,「賞你一件禮物,要什麼自己挑,待會兒自己去庫房看。」說著遞過一把鑰匙。
「謝謝大人,蜜兒什麼也不缺。」蜜兒感到心滿意足。
「過期不候,到時候哭鼻子也沒用哦……」
「那謝謝大人了!」蜜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就像個孩子在父親面前撒嬌一般,雙手接過了鑰匙。
「嗯,去吧。」壁虎拍了拍蜜兒的肩膀。
看著蜜兒離去的背影,壁虎暗暗嘆了一口氣,哎,長大啦!記得小的時候一直是拍的腦袋……
蜜兒今晚很開心,非常開心,所以多貪了幾杯。
當侍女把蜜兒從軟轎里扶出來的時候,蜜兒左搖右擺了一陣,差點摔倒在地。
「滾開,沒用的東西!」蜜兒用力推開一個侍女,踉蹌了幾步,大罵道。
「秀秀……秀秀呢……」蜜兒叫道。
周圍的侍女和隨從面面相覷,沒人答應。
「好大的膽子!」不知蜜兒罵的是口中的秀秀,還是罵的眼前這些人。
眾人齊刷刷地跪下,其中一人唯唯諾諾道︰「稟大人,崔大人已經……」大概他要揣測下用詞,不知怎麼說才恰當,最後用了個「犧牲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蜜兒似乎沒有听到。
「崔大人已經犧牲了。」那個軍官壯了壯膽,連貫地說出一句。
頓時,蜜兒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淋到了腳跟,全身哆嗦了起來。嚇得邊上兩個侍女趕緊拿皮毛大衣裹在蜜兒身上。/
蜜兒緊緊地抱住身體,克制著這種莫名的寒冷,定了定神,盯著跪在地上的那個回話的人。
是啊,我忘記了嗎?秀秀死了,他是我的第一步兵旗正。是我從伍長提拔到了隊正,然後是副旗,到旗正,一步一步,幾經血戰,馬槽沖,黑風口,沙城……我怎麼可能忘記呢?我喝醉了嗎?
「扶我回去!」蜜兒一聲令下,跪在地上的人迅速爬了起來,一齊擁著蜜兒進了大門。
一滴淚,從這張嫵媚的臉上無聲地劃落。
「姑娘……」黑影一閃,嘶啞的聲音響起,卻也不多說什麼,一條手帕便遞到了蜜兒面前。
蜜兒毫不自知,用手往臉上一抹,發現了這個事實。她一甩袖子,轉身離開了久佇的窗戶邊,「不要叫我姑娘!」
「在你脆弱的時候,我不想稱呼你為大人。」黑影嘴上不說,心里卻這般想著。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為他難過?」蜜兒突然大聲斥問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旗正,連株藥草都拿不回來。居然還敢觸犯軍紀,隨便出兵!死了活該!」、
蜜兒少見地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崔明秀知道你對海森道的意圖。」嘶啞的聲音嘆了一口氣。
「我有我的計劃!自以為是的蠢蛋!白白葬送我百余jing英!」蜜兒怒氣徒長,大聲罵道!
「他雖然有些大意,卻是為你而死,而且死的時候,想必依然開心……」
一陣沉默。
「應該為他傷心,我的大人。」
出人意料的,蜜兒並沒有反駁。
「破黑!又是破黑!」蜜兒憤憤道,蜜兒想到了為崔明秀報仇了嗎,還是只是為了自己?
「短短一陣子,就讓我損失了三員大將。」蜜兒喃喃道,「先是卡奔,然後是葬靈,現在是……」
蜜兒走到案前,撈起那幾張人物畫像。這幾張,可比當初大金牙看的jing致多了,可算得上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了。
其中的幾個人,讓蜜兒想起了落鳳山一戰。幾個小小的雇佣兵,居然敢在她面前做跳梁小丑!可是讓蜜兒一直無法釋懷的是,那一戰,她輸了,的確是無法磨滅的一筆恥辱!
再往下翻。
暴龍之弓!哼,很好,暴龍之弓!八大神兵之一。
蜜兒拉出這張肖像,拿在手里端詳了一陣,指關節咯咯作響,肖像被捏成了紙團,接著騰起一團火苗,紙團立刻被焚燒殆盡,連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
你們有暴龍之弓,我有天使之心!
蜜兒左手一托,一棵血紅s 的珠子出現在她掌中,往里看去,紅s 不斷涌動,似乎蘊藏著無窮的能量,既而延生出紅s 的光暈,越來越亮,越來越紅,映襯著蜜兒扭曲的笑容。
從某一天的巧合開始,蜜兒發現在每年的9月9ri9時三九極陽之時,浸泡在人血,特別是男人的血中可以增強天使之心的能量。而天使之心在經過蜜兒一系列的血煉之後,這個法器已經由原來可以掛在蜜兒脖子上雞心太小變成了幾乎巴掌大小,只能拖在手掌上了。
而且,經過一些秘密考證,蜜兒發現了自己這個法器居然是上古八大神兵之中的天使之心!
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們撕成碎片!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黑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蜜兒一個人癱坐在床沿上,顯得有些孤單。
以前這個時候,她總是習慣xing的叫來崔明秀。他說好話奉承她,為她捏肩膀敲膝蓋,還會像壁虎大人那樣微笑。那麼迷人的微笑……
蜜兒喜歡跟他說話。有時候她是上司,命令他,有時候又是個嫵媚的小女人,誘惑他,戲弄他,她在他身上找到了樂趣。這也許是一種寄托,可難道不也是一種快樂嗎?
如今呢?死亡是那麼近距離的在她面前,就是崔明秀一直跪著的那個床沿邊,那個地方……如今空無一人,可是如果有靈魂,如果有的話……
「如果有的話,那就繼續陪著我吧。」蜜兒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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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蜜兒沒睡好。
這一夜,子韻也沒睡好。
「阿嚏……阿嚏……」打了兩個噴嚏以後,子韻擁著被子坐了起來,喃喃道︰「媽的,誰在詛咒我!」
剛想躺下繼續睡會兒的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
「極品!」子韻踢著被子哇哇大叫起來,「你能不能難得放我一天假啊!天還沒亮呢!」
「天怎麼還沒亮啦?你蒙著被子一整天都亮不了。」
晉峰。
子韻鑽出被子,「你來叫我干嘛?有什麼好玩的?」說著就去穿衣洗漱。
「你先起來,出大事了。」
「大事?好耶,我最喜歡大事了。」子韻自我安慰道,以彌補這麼早起床的jing神損失。
一陣搗鼓以後,子韻開門。「什麼大事?」
晉峰看著子韻,又繞著她轉了一圈,問道︰「就穿這樣?」
「這樣很難看?」子韻不解。
「難看倒不是,挺帥。可是極品不是關照了會客要穿那幾套的?」
「會客?什麼客啊?」
「鹽港軍。」
「切,皇帝老子來了,我還穿這樣!有什麼了不起的!」子韻嘟了嘟嘴,「快走吧。」
「喂……頭發還亂著呢……」子韻風風火火地走起,晉峰趕在後面喊道。
趕到大廳,早已有不少人站的站,坐的坐,翹首盼著破黑的老大出場。
放在先前時候,子韻一定要弄個大大的排場,好好顯擺顯擺威風。可是這個新鮮勁兒早就過了。
子韻坐到最高位,東張西望地看搜索著陌生人,也就是來客了。
極品咳嗽了一聲,走到子韻身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子韻朝極品示意的那幾人看去。但見幾個人一身輕甲戎裝,就是鹽港軍的代表吧。
為首坐著的那個,濃眉短髯,大概有五六十歲,卻生得壯碩,看似威風凜凜、寶刀未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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