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林障,一道綠影橫空而過,飄落在百年楠木下。黑夜寂靜,烏漆一片,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對這兩人來說卻是與白晝無異,兩人一路奔馳,在山間林叢縱橫飛渡,毫厘不爽。
兩人落定,只听得一人略有些氣喘虛弱地道︰「三弟,多謝你出手相助,不然為兄可就小命不保了。沒想到那丫頭的武功如此之高。」听著聲音竟是黑面。
只見那綠衣人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他招牌式的冷峻與鎮定,在加上他一張英氣逼人的俊臉,在北族卻是引得無數女子的傾慕,不過他不是像黑面一樣隨便只要是個女人,能談得上幾分姿色就可以上的那種人。他必須精挑細選,只有真正能夠令他動心的女子,他才會真的去追求。
此時他身著不只是從沒換過還是一件和以往同樣款式的綠色外套、綠色披風,給人一種清新綠意的感覺。他正是陰山派三護法「綠袍」,人如其名。
听見黑面說話,綠袍轉過身肯然道︰「二哥,你太客氣了,自家兄弟又何必言謝呢?」
黑面哈哈一笑道︰「那是,那是!」接著悶哼了聲,顯是牽動了傷口,帶來的痛楚,是以不再言語慢慢坐下打起坐來。
綠袍嘴角一笑道︰「二哥怎知那人拿了我們的聖火令?」
黑面心中一轉,暗想︰這小子可能也知道老子的打算,想分一杯羹,當不能告訴他;但不管怎麼說他剛才救過自己一命,不說也不太仗義,就當還他個人情吧!便傲然道︰「這又有何難?老三,自家的事自家人知道,誰個不想當上老大,但那得靠本事,功勞不是?有了這動力,辦事自會上心些。你說呢?」
綠袍會心一笑道︰「二哥說得有理,但小弟對兩位兄長敬佩不已,和兩位兄長相比,小弟能力相差十萬八千里,這點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小弟怎敢對兄長們的位置有甚想法呢?那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不過二哥還沒有回答小弟的問題呢?」
黑面本就自負狂妄,听他如此說,更是心中得意,呵呵一笑道︰「人貴自知,三弟能夠找準自己的位置最好,再接再厲,總有一天等我們升職了,這些位子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嗎?」自顧說話,根本就沒看見綠袍眼中一閃而逝的冷冷殺機,清清嗓子又道,「我是買通突嵇軻才知道的。你要知道,自己只有掌握別人不知道的有價值的信息你才能在和別人的競爭中佔據主動,博得上風,才能將別人打下去。突嵇軻雖是大哥的人,上次又恰巧他到過江南追拿聖火令,被那小子給半路阻截,功敗垂成,好不令人惱氣,但也是個向上的漢子,總會有令他動心的東西。」
綠袍冷聲一聲道︰「原來如此,難怪這麼大的事大哥卻是一點也不知道,便是二哥你在中間橫插了一手,將突嵇軻收歸帳下,截得情報,以便奪得頭功。」
黑面兀自邊說邊運功療傷化解綠袍給他的劍傷藥丸,咳得一聲,吐出口淤血,道︰「三弟果然比老大有才智,一點及破。眼下此招失策,如果我們聯合起來共同對付老大,這大護法、二護法的位置還不就是我你的了嗎?」
綠袍哈哈一笑道︰「二哥說笑吧!雖說我們三兄弟不是親兄弟,但怎麼也是師兄弟,要是被師傅他老人家知道我們起內訌爭權奪利、自相殘殺還不剝了我們的皮。再者,小弟也不想干這種齷齪的勾當。」
听得如此義正言辭的話語,黑面竟臉不紅心不跳,嘿嘿一笑,道︰「這就是老三你為什麼成不了老大老二的原因,你不夠狠!」查看了一下傷口,不再流血,知道藥丸發生了作用,起了效果,心中一喜,站起身來走到綠袍身邊道︰「你要成大事,你就必須掃除一切障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切不可有婦人之仁!」
綠袍凝神細听,沉默半響,道︰「小弟愚鈍,不知二哥有何高見能夠帶同小弟飛黃騰達呢?」
黑面見他心動,心中暗暗得意︰管你如何高清,都有股弄權的**。拍拍綠袍肩膀,道︰「追回聖火令不是大哥的最主要任務嗎?可是這兩次卻是接連失手,損兵折將,可謂是罪過不小,如果在加上日老喜愛的小徒突嵇軻也在這一役中喪身,你想想就日老的脾氣,烈火他還能夠順利的坐穩他大護法的位置嗎?如果我兩聯合追回聖火令,大功一件,相形見絀,升降之事豈不順理成章?」
綠袍細听完他話,轉身思索起來,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
突然猛地轉身,雙掌齊齊印在黑面心髒及傷口處。
黑面猝不及防,沒想到綠袍竟會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是以硬生生承受他全力一擊,拋跌撞在背後的參天大樹上,大樹受撞擊搖晃一二幾張枯葉飄落而下。髒腑受創,傷上加傷,黑面心如刀絞,火辣痛苦,噴出大口鮮血,喘著大氣,狠狠地盯著綠袍,目眥盡裂,欲言無聲,憤怒之極,又噴出口鮮血,道︰「老三,沒想到,你」想說下去卻是說不出來了,猛然覺悟,自己竟然中計了,但悔之晚矣。更是怒上加怒,想大聲吼罵卻是發不出聲來。
綠袍冷哼一聲,踏步上前,走到黑面身前,蹲下。他並不擔心黑面受了襄兒的一劍和自己的‘分心掌’還能有任何的反擊之力,更不用擔心他會大喊大叫,不說這里偏僻孤寂,自己做的手腳就足以讓他變成啞巴。
綠袍得意的道︰「老二,跟我斗,你還女敕了點,你能做到老二這位子你以為是你能力比我強嗎?也不照照鏡子,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是就比我早進陰山兩年,不然這老二的位子也輪不到你來做。還痴心妄想當大哥?」言罷狠狠地踢了他下陰一腳,黑面巨目圓瞪,堪比拳頭,只恨不能出聲,不然定是無比淒慘的孤魂鬼叫。襄兒最後一劍要了他的命根子,這刻綠袍火上澆油,傷上加傷,男人命脈受巨創,其痛苦之狀可想而知。
綠袍輕笑連連,似乎遇到了什麼事令他一輩子想起來都會高興般,到後來竟連身子也在顫抖。笑得片刻,伸出白皙大手在黑面的黑臉上拍了幾下,道︰「怎麼樣,我的好二哥,這‘苦心口’味道怎麼樣?這可是小弟的獨門秘藥哦。哎!用來對付一頭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曉得天高地厚的笨豬當真不值,小弟好生後悔哦!」言罷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幾聲又道,「二哥你不知道吧,這‘苦心口’怎麼得名的?讓小弟為你撥雲見日吧。便是‘心中萬千言語,只恨一張嘴說不出’,你說是不是很痛苦呢?哎呀!二哥,你這樣子,真是沒有令小弟失望啊,看來小弟這藥效果好得很哩!」
黑面痛楚難忍,听得他言語更是怒火難耐,想提氣狠狠地揍他一頓,一運氣自己更覺不妙,不但真氣絲毫提不起來,心口更是有種裂開的感覺,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這‘分心掌’果然不虛其名。
綠袍像看戲般看著黑面臉色的變換,嘆息道︰「我的好二哥,千萬不要運氣,這分心掌可是你越運氣想恢復越是反噬得厲害。哎!你也真是的,頑固。」
听得這話,黑面不怒反安,漸漸轉醒,理通事情脈絡,原來綠袍救自己本就不安好心,自己還對他坦誠相談當真是羊入狼口,飛蛾撲火。自己還對他指指點點,當真是自取其辱,小丑表演一番。現在已成定局,如此荒僻之地,加上以老三的城府又怎會容許他人壞自己的好事呢?眼下自己無力回天,唯有任命了,自己辛辛苦苦到頭來卻是為他人作嫁。要怪只怪自己太狂傲,太信任他了。
想通此節,黑面一反先前的憤怒,反倒平靜了下來,一雙眼楮無神的探向漆黑的林叢。
綠袍哈哈一笑,道︰「怎麼樣,二哥,小弟這出戲還滿意吧!不要忘了向閻王爺轉述一下小弟的這出戲,如果他有興趣,有空,小弟再表演一次,如何?」言罷怪笑一聲,又狠狠地道︰「以後,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哈哈哈!包括你的武功,地位、恩寵。你沒得到的我會幫你得到的,你就放心的去想你的陰福吧!哈哈哈!」得意的大笑幾聲,提氣運勁猛擊在黑面心口,黑面頓時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