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都洛梵城,依舊喧鬧繁華。
這座建在躍馬平原上的王都,是人類世界中唯一一座完全沒有遭受道戰火波及的大城市。
此時它已經成為了人類世界的中心。
在這個城市,還有周邊的遼闊平原上,匯聚了足足五百多萬人口,佔了人族數量總數的三分之一。
這里的人,絕大多數是背井離鄉的流亡者,他們的家園被惡魔毀滅,蒙幸運之神的照顧,僥幸逃生後,便隨著人流向這座城市趕過來。
每一天,這里都會出現大量的陌生面孔,隨便混入一兩個,根本不會引人注意。
這一天,在躍馬平原旁邊的密林里,一個頭上纏著頭巾,身上披著寬大衣袍的老者慢慢地走著。
林中草木茂盛,但隨著這老者的腳步,這些植物就自然而然地向兩邊退避出去,形成了一條供他通行的通道。
大陸上,能夠如此隨心所欲的使用自然力量的,只有精靈。
他就是逃亡在外的精靈長老埃德溫.星夜。
這些天來,除了使用這最簡單的力量外,他都盡量隱藏著氣息,以躲避自然戒衛的追捕。
無盡之森他是沒法呆下去了,而此時獸人國度也是精靈的領地,無奈的他,只能重走女兒的老路,躲到這人類世界中來。
不過,他能感覺到,那些自然戒衛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
那些自然戒衛身受生命女神的祝福,只要是精靈,就無法對抗他們,只有逃避一途。
他已經潛形匿跡,足足躲了半個月。卻始終無法擺月兌他們的追捕,事實上。他自己也清楚,無論怎麼逃,都會被找到,這是精靈的宿命。
想要活命,只能找人庇護。
在這片大陸上,只有一個人類能庇護他了,而這個人,就在洛梵城的玫瑰園里。
這位驕傲的精靈長老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放下顏面。
活命才是最要緊的。
他在密林中走著,一直到了離洛梵城最近點才走出森林。沿直線向著恢弘的大城市走去。
一路上。到處都搭著簡陋的茅草民居,民居旁邊則隨意圈了一道籬笆,籬笆內則是剛剛開墾的土地。
這就是逃難者的新居了。
天公作美,這些天時不時地就會下幾場下雨,為他們澆灌土地。對這些難民來說,真是神的眷顧。
埃德溫很快就發現,之前的擔憂完全是多余的,他根本沒必要將自己打扮成一個老頭。
一路上,根本沒人會關注他的來歷,倒時有許多人一臉同情地看著他。
這些人都一位他是一個逃難者呢。
這麼一個老人,又無子女在身邊照顧,能走到這里,真是不容易啊。
難民們都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一個個都為這陌生老者掬了一把辛酸淚。
這種情況讓這位長老大松了口氣,他也不說話,埋頭向洛梵城走去。
他到底是個精靈,身體強大,就算不使用力量,腳程也十分地快。很快就進了玫瑰之都。
因為接納了太多的難民,這個城市顯的有些髒亂,但卻充斥著滿滿地生機。
每一個人類身上,都透著有一種神秘的活力,讓一路走來的埃德溫心驚不已。
這些人類的生命氣息顯得異常活躍,給他一種茁壯生長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他想不通,只能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向著玫瑰園走過去。
一直到了玫瑰廣場邊上,埃德溫停了下來,看著不遠處宏偉的玫瑰園,長長呼了口氣。
半個月前,他們還是對手,還曾對他怒言相向,現在卻來求助,這讓他有些放不下臉面。
生命還是尊嚴?這是一個選擇。
回去是死,這是肯定的!
向前走,顏面蕩然無存,這對一直蔑視人類的高傲精靈來說,同樣難以忍受。
而且隨著距離的接近,他心中的恥辱感也越來越強,強到足以停下他的腳步。
他呆呆地站在牆邊,踟躕不前,有好幾次,他都想逃離這里。
但就在這時,冥冥中有幾股微弱的波動從洛梵城外傳過來,被他所感知。
是生命神殿的自然戒衛,也是精靈處理族內事務的最尖利的爪牙。埃德溫曾經十分欣賞自然戒衛,認為他們是維護精靈族穩定的最
大功臣。
但現在,對這些一直餃在他身後的豺狼,他恨之入骨。
要不是他精通他們的追蹤術,屢屢躲過他們的追擊,這會兒他早被抓回去了。
對方已經追到了城外,已經無路可退了。
埃德溫一咬牙,也不再隱藏行跡,一步跨入虛空,再次跨出時,已經來到了玫瑰園的大殿里。
他一出虛空,就看見一個侍從模樣的人向他走過來,對這突然出現的人,他臉上毫無驚慌之意。
侍從到了他跟前,躬身一禮,恭敬地道︰「長者,賢者有請,請跟我來。」
埃德溫對此毫不意外,只是感覺老臉丟盡了。他只能低著頭,保持著沉默,一路跟在這侍從的身後。
玫瑰園的內部空間十分復雜,一直走了十幾分鐘,侍從終于一間偏僻的房門口停了下來,轉身道︰「長者,請稍等。賢者正在煉金室忙碌,稍後就會出來。」
「得多久?」埃德溫心中十分焦躁,那些豺狼們聞到了腥味,已經進城了。
「我不知道,請耐心等待。」侍從說完這一句,就留下這精靈長老,轉身走了。
就在埃德溫感到心急如焚時,煉金室的門打開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出來︰「進來吧。」
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埃德溫心中的恥辱感還是十分強烈,他猶豫了一秒。還是豁了出去,一腳踏進了煉金室。
身後的門立刻關上。頓時,這片空間就被徹底地封閉了起來,在埃德溫的感覺中,那些戒衛的氣息也完全消失不見了。
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這才有空打量著煉金室的場景。
這里面的空間十分寬敞,擺著許許多多奇形怪狀的東西,每一樣事物都泛著元素的光芒,雖然這其中的元素並不強烈,但卻給這位精靈長老以極強的秩序感。
他能感覺到這些東西中都隱藏著非常神奇的奧秘。
在這一堆器具當中,一個年輕人正站在一個平台前。擺弄著一個黑乎乎的戒指。
見他進來了。他開口道︰「看到周圍的牆壁了嗎?」
埃德溫望過去,只見牆壁上籠罩著一層灰色的霧氣,就是這霧氣,將這里與外界完全隔絕了開來。
「這是平靜之牆,隔絕探測用的。它是真理賢者的發明。我十分喜歡。」年輕人說道。
雖然在蘇銘看來,羅素的煉金水平不怎麼樣,但也有著獨到之處,很多地方都透著大道至簡的味道。
比如紅龍之塔,很簡單的結構,但是想要破解它,那是難如登天。
還有這平靜之牆,雖然材料復雜了些,但對精神力的隔絕作用。不下于世間任何事物,就算是神明的感知也能屏蔽一二,功能非常的強大。
此時,蘇銘身前的這個超魔銥金戒指,已經差不多完成了,他的精神力不停地運作。以神格之力,從極微觀的層面對這戒指進行著最後的加工。
超魔銥金對精神力並不是沒有反應的,只是極其微弱罷了。
想要改變它的外形,只有兩種方法︰一是用極高的純能量。二是用類似永恆之心這種凝聚到突破極限的精神力。
以前蘇銘制造的那個超魔銥金箭,就是用前一種方法,但那種方法流于粗糙,最終的精細法陣,依然只能用銥金代替。
至于現在,這一切就不再是問題,這個戒指完全由超魔銥金組成,將是一個真正的神器!
不知不覺間,埃德溫被吸引過來,他也不出聲,在旁邊靜靜地看著,試圖看出一些所以然來。
但他此時心情焦慮煩躁,看了許久,一點名堂都沒看出來,,只知道這個戒指再慢慢地出現了某種不可知的變化。
蘇銘笑道︰「你現在心煩意亂,還在擔心著外面的自然戒衛吧?」
埃德溫默認了。
「無妨,他們想要找到這里,最少要半天時間。」蘇銘安慰道。
精靈長老不語,嘴角微撇,心中對這年輕人的話還是有些不屑,年輕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生命女神的智慧豈是他能度測的。
蘇銘也不出言辯駁,等上個半天,事實就會證明他的話。
又過了幾個小時,這超魔銥金戒指猛地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隨後就自動從平台上漂浮了起來。
它原本黑色的材質,竟也出現了變化,變得有如黑玉一般,帶著半透明的溫潤色澤。
在‘黑玉’當中,有濃墨般的雲霧在不斷翻滾著,如潮汐,如雲朵,如浪花,透出一種古老樸素的韻味來。
這戒指的原理和紅龍的‘故鄉之石’類似,是一種全新的傳送手段。
只不過,那石頭單純只是用來傳送,但蘇銘這戒指卻是用來傳送力量來殺傷對手。
這東西是偷襲的利器。
蘇銘伸出左手,將這戒指戴在手指,對這埃德溫微微一笑道︰「想看看它的力量嗎?」
「隨你,別對著我用就行。」埃德溫說道,他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些。
蘇銘哈哈一笑,他一手在身前的空氣撫過,無數的光點就浮現出來,如天上的星辰,數都數不清。
這光點有各種各樣的顏色,代表著四系元素。
「每一個光點,對應著躍馬平原上的生命。」蘇銘解釋道。
他的手輕輕撥弄著這些光點,光點輪轉飛舞,就如天上的流淌的銀河一般,十分炫目。
隨著他的動作,十幾個散發著濃郁綠意的光點被他找了出來,這些光點比其他的要亮上數十倍。
「這是自然戒衛?」埃德溫驚問。
「當然。」蘇銘笑道,這些戒衛還不錯,都擁有傳奇的力量。
蘇銘笑著,身上的力量流動出一道極細微的力量,這力量匯聚到戒指上,這戒指就將力量反哺出來,流淌黑色的‘墨汁’。
在埃德溫眼中,這‘墨汁’是一種凝聚到可怕的力量。
這‘墨汁’慢慢流淌著,均勻地將蘇銘的手給包裹住了,使得這只的表現透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看起來十分詭異。
蘇銘看著精靈長老,笑道︰「傳說中,造物主右手創造,左手毀滅,我現在就用我的左手來幫你月兌難吧。」
說著,他就用這只手捏住一個光點,兩只手指輕輕一撮,這光點就被熄滅,了無蹤跡。
在城外的某處,一個正在奔跑著的精靈突然間就碎成了粉末,粉末隨風飄散,什麼都沒留下,之前沒有任何征兆。
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腦子里什麼願望都沒有,生命女神自然也就不會出現,為他了結願望了。
埃德溫呆呆地問道︰「他死了?」
蘇銘沒有回話,左手一攬,將其他所有的綠色光點都攬到了手心上,隨即捏緊。
這光點也全都被熄滅。
做完這一切,蘇銘手上的‘墨汁’正好消耗完畢,手也恢復了原樣。
對蘇銘來說,這只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
他輕描淡寫地道︰「你現在暫時安全了。」
煉金室里,埃德溫呆呆地站著,忽然轉身向煉金室的門口沖過去,他要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年輕的其他手段,他也能辦到,但就是一點他想不通。
整個過程中,他根本就沒感覺到有任何力量穿過煉金室,怎麼可能就殺了外面的精靈呢?
蘇銘如了他的願,打開了煉金室的門。
這精靈長老一出煉金室,就停了下來,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自然戒衛,就在剛才,被人用一種不知名的可怕手段,給掐滅了。
他看著煉金室里的年輕人,心中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